玫瑰藤蔓6自我

    嘉悦大厦在城中CBD，离白柔萱住的小区很近，没十分钟就到了，段城开车进去，一路车牌号都显示录入了系统，畅通无阻。

    车子行驶进地下车库，白柔萱指挥他，“左转。”

    段城左转，驶入了另一条道，挡车杆扫描到车牌后也立刻抬起，进入后此处只有几个停车位，不远处是一部独立电梯。

    是老板专属的车道、停车位和电梯，这样私密的通道白柔萱这辆车却完全共用。无需任何情色，她和这栋楼主人的关系就已经极度暧昧。

    白柔萱摁下车窗，摘掉口罩围巾，从烟盒抽了支烟出来夹在指间，她没什么感情笑笑，“怎么，不八卦一下吗？”

    段城停好车，拿打火机给她点上烟，再从车兜取出张纸巾，拭掉她眼角的泪，道：“你说。”

    本不想流泪，她不是爱哭的女人，但他的纸巾擦拭过她的眼角，白柔萱竟有落泪的冲动，她低头，才道：“不是包养。”

    “我知道。”段城回她。

    他怎么知道？白柔萱自嘲一笑，眼泪簌簌落了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别哭了。”段城声音温柔，又抽出纸给她擦无声落下的泪。

    除了那部陪母亲断断续续看的电视剧，他对白柔萱没有多余的了解，偶尔刷新闻刷到她也居多是“艳压全场”之类的红毯美照，也不是没看到过关于她被包养的新闻，但他从没点开过也没什么兴趣关注，直到今天真的接触到她这个人，短短一个下午，她的傲慢倔强就在他脑海里勾勒清晰。这样骄傲的女人，怎么会是包养，她不会。

    段城丢掉沾满她眼泪的纸巾，带笑叹息，道：“你这一身反骨，怎么会是包养？我知道。”

    一身反骨？怎么说的她跟叛逆小孩子一样。

    白柔萱侧头瞪他，心情却好了许些，抽完最后一口烟，道：“你在车上等我。”

    她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要学会控制情绪，控制事态的发展，如果段城陪她上楼，带着男人去撕“前男友”，那事态升级就完全不可控了。

    段城知道她的想法，也明白权势的鸿沟，或许他也帮不上什么，心下竟升起一分苦涩，他只是道：“注意安全，有什么给我打电话。”

    没有等太久，半个小时，白柔萱就从电梯走了出来，她没有流眼泪，整个人仿佛绷紧的弦，看起来如此坚强，却稍微施力就要断掉。

    刚在楼上。

    “沈敬海，下药、监视，你把我当什么？”她这样问那个谈了三年的男人。

    “你还是这么幼稚，有些话不该问出口，明白吗？”沈敬海有些烦躁。

    “你把我当什么？”白柔萱固执地问，她没有伤心，只有源源不断地恶心，他以为他是谁，可以这样羞辱她。

    她从他手机上发现他朋友发给他的微信消息是聊睡了哪个模特时候，他哄她道：“逢场作戏嘛，生意场上难免的，我身边正宫只有你一个。”

    正宫，多么恶心，多么封建的字眼。

    极度愤怒下她要分手，母亲却劝住她：“要高嫁就要忍这些，男人嘛，就像猫儿，猫儿哪有不偷腥的。再说了，赶紧结婚了生个孩子就把男人就管住了。”

    要高嫁，要跨越阶级，她生生把这口气吞了，哪怕将自己呕出血，这是父母的期许，这是家族的期许，她要认。

    每次她父母让她催婚，他都皱眉说：“过两年吧，你还这么年轻干嘛要这么早结婚？”或者：“我父母就那个情况，我现在都恐婚”这种种言论。

    而她傻傻地都信了，心疼他父母婚姻不幸的悲剧而导致他恐婚。直到她发现原来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一个20岁在藤校读博的女学霸，原来都是骗人的！他那里是恐婚？他只是把她当成带着“最美面孔”、“小花颜霸”种种光环，让他最大程度满足男人征服欲的性工具而已。

    恶心到她立刻分手，他却威逼撤资、监视、到下药这样的下作手段，来要她害怕、屈服。

    “沈敬海，你为什么要监视我，给我下药！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回忆起过往种种，白柔萱痛得颤抖，屈辱、愤怒要她快气疯。

    沈敬海看她颤抖的样子，有些怜惜，她实在是个美人，还是个有骨气的美人，不会由着他捏圆搓扁，这几分脾气实在有趣，比起那个清纯聪慧的女博士，他不得不承认和白柔萱相处更让他兴奋。

    把她当什么？实在很难回答。

    “监视、下药，都还是轻的。因为你不听话，我就会教训你，我不喜欢你不听话。”沈敬海如实回答，又道：“至于把你当做什么，你不要总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就说你想要什么吧，让她走，还是结婚？”

    似乎觉得这些话说得有点重了，沈敬海又给她一颗糖，道：“我只能告诉你，在我心里，她不如你，我对你已经是对女人最好。”

    还不如她？以为全天下女人都求他垂怜吗？白柔萱终于忍不住冷笑，她怎么跟这么一个垃圾自大男人纠缠了三年，太恶心了。

    那些小说里总喜欢写S和M相爱，但怎么可能，男人那么精明，妻子、情人、M他们分得尤其清楚，从他和她开始玩情趣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爱了。

    男人对女人，没有尊重，就没有爱。

    而她唯一庆幸，她没有真的臣服于他，哪怕在床上，她都按自己喜好来，一切以自己开心为主，从没有同意过他的无理要求。

    而这个男人真是高看他自己，以为他可以将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白柔萱太了解他的痛脚了，朝他故意无辜睁眼，道：“怎么办，我们结不了婚了。”

    沈敬海不满她对他丝毫不怕肆无忌惮的样子，朝她看过去警告的一眼。

    白柔萱微笑，道：“我知道那个春药有解药，就在我卧室你送给我的盒子里，你要我从客厅爬回去吃掉解药，或者打电话求你回来cao我。”

    这就是他的意思，他要她屈辱、臣服，记住教训，乖乖听他的话，但她没有。沈敬海有了不好的预感，眯眼看向她。

    “可惜。”白柔萱歪头，无辜朝他笑，道：“可惜我不愿意呢，我和别的男人做了。有洁癖的沈总，我们没办法结婚了。”

    沈敬海几乎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他有洁癖，她知道，哪怕他们每年见面不多，她也为他守身如玉，他一直很满意，所以更加变本加厉，甚至给她下药，就是笃定了她洁身自好，不会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白柔萱将针孔摄像头丢给他，笑得风轻云淡又恶劣，道：“沈总不是喜欢监视么？里面有我出演的活春宫，你可以每天观看。”还嫌不够出气，她又补上一步：“他比你会cao多了。”

    “白柔萱，你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沈敬海怒极起身，他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摄像头，目欲喷火，拨通了电话，对那边道：“白柔萱所有通告全停了。现在！”

    “求之不得。刚好以后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瓜葛。”白柔萱眼泪早已积蓄在眼眶中，却不落下，她是笑着的，怕吧？但比起失去工作，她更怕失去自己。

    白柔萱转身离开，听到身后办公室哗啦啦东西被扫落了一地。

    出了电梯，段城正站在车边抽烟，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大步上前，抱住她肩膀，眼中不受控制流露出复杂难言的神色，他嘴唇紧抿，“你受委屈了？”

    白柔萱投入他怀中，积蓄未落的泪才登时落下，她却是笑着的。

    她说：“不，我自由了。”

    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