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夏油杰】只是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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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跟过来了。 夏油杰望天,双手环胸一脸木然。 他居然神使鬼差地跟着佐藤糸乘坐地铁来到了离和室有一段距离的幼稚园。 一路上男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夏油杰视线落在佐藤糸时不时无意识抽动眼皮的左眼,不知在想什么。 踩着拖鞋的男人蹲下身把从幼稚园里跑出来的两个女孩一把抱在怀里,脸贴着脸逗得两个姑娘咯咯笑。 女孩们这才发现男人身旁多了一个人,她们从佐藤糸怀里探出头怯生生地看过去。 注意到女孩们的视线,夏油杰扬起一个笑挥手招呼。 正直青春的少年身材修长,笑容温和。有点慵懒地靠在墙上,垂落在脸侧的碎发添了几分不羁。女孩们在幼稚园遇到的都是一个个和她们差不多高的萝卜头,只会捡地上的东西吃和玩泥巴,流着鼻涕邋遢得要死,哪见过清爽干净一脸温润长相清秀的大哥哥啊。 美美子和菜菜子小脸一红,又缩回了男人怀里。 夏油杰头上冒出一个问号,紧接着他神色一顿,注意到什么,正打算开口。 她们是咒—— 只见男人把女孩们的头往自己怀里用力压了压,瞪着诡异的眼睛宛如恐怖片里的鬼怪一脸杀气地紧盯夏油杰,威胁道:“我会报警的哦,你知道她们才五岁吧??” 夏油杰:……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夏油杰跟着男人去了幼稚园接人,又跟着一家三口去了m记。路上两个小女孩一直偷偷看他,胆大一点的菜菜子甚至主动牵上了夏油杰的手。 菜菜子红着脸,脆生生地问:“大哥哥,你也是糸大人的信徒吗?” 夏油杰愣了愣,他摸了摸女孩的头,轻声问:“信徒是什么意思?” 少年的掌心干燥温热,轻柔地抚摸让菜菜子眯了眯眼,女孩的声音天真烂漫:“你也是被糸大人拯救的人吗?” 夏油杰顿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男人那张笑出眼泪的脸,被指弹的地方似乎还有点疼,他无意识抚上额头。 夏油杰喃喃出声:“我……” “菜菜子。”男人突然开口。 女孩赶紧松开夏油杰的手,紧张地跑回佐藤糸身侧。 佐藤糸看着菜菜紧张的模样一时失笑,他拿出手帕擦去女孩脸上的汗,小声教导:“这样太不礼貌了哦。” 菜菜子有点自责地垂下头,小小的手抓住裙子攥成拳头。 “……大哥哥,对不起。” 夏油杰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声地沉默。难言的情绪从胸腔弥漫而出,有些无措,又有些酸涩,说不准这是什么感受。 夏油杰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到了店里,菜菜子把自己最喜欢的甜点轻轻地推到了夏油杰面前,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有点湿润。 佐藤糸叼着一根薯条,声音含糊:“吃吧,菜菜子喜欢你才给你的。” 说完,男人表情一阵扭曲,一口呸掉嘴里的薯条,血色的重瞳狠狠地剜了眼夏油杰,毫无形象地啐了口唾沫。 夏油杰:…… 没想到还是个女儿控。 夏油杰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甜腻松软的慕斯在口腔里化开,奶油和樱桃的香气溢满鼻腔。 有些牙疼,夏油杰默不作声地放下了叉子。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佐藤糸,问:“你的眼睛?” 再怎么说,重瞳暴露在公众面前某种程度上肯定会引来目光。佐藤糸没带眼罩,两颗瞳孔挤在一个眼眶里,在室内,深红似血的眼瞳愈发鲜艳。而周围的人如稀松平常一般,之前过来点单的服务员对上佐藤糸的眼睛没有半点异常。 佐藤糸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软趴趴的薯条,语气散漫:“撒个谎的事而已。” 什么意思?夏油杰皱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听到佐藤糸的心声,但其实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听见。目前他观测到的来说,是佐藤糸情绪激动或者铁下心想要骗人的时候能够听见,其他时候也就能听见男人偶尔冒出的几句吐槽。 佐藤糸的内心一片平静,毫无杂念,关于之前的事件夏油杰听不到半点消息。 夏油杰曾怀疑这是佐藤糸故意做的手段,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并非如此。 想罢,夏油杰从口袋里拿出那枚五元硬币,问:“这是什么东西?” 佐藤糸眼睛一亮,笑得人畜无害:“就是路边贩卖机底下捡的。” 【呀,这个就是我查阅古籍翻到的关于‘蜘蛛丝’存在的证据,这是这个邪教的信徒们祈愿时向神龛里投掷的硬币,别看它平平无奇,实际上历经平安时代、镰仓时代一直到现在,虽然现代神力式微,神明只剩下传说,但是作为古董收藏也是不错的选择。送给夏油君呢,也是希望结一份善缘,希望之后呢能在我的‘蜘蛛丝’的会员名单里见到夏油君的名字~】 夏油杰:“你的心音和对话框反了吧。” 佐藤糸脸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他摸了摸发烫的左眼长叹:“使用过度,精力不足了啊。” 两个小姑娘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犯困,趴在桌子上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菜菜子手上还拿着一根薯条。 佐藤糸右手撑着半张脸,半垂眼眸,眼神平静柔和,他看着女孩们的睡颜嘴角无意识勾起浅淡的笑意。男人抬起手,把女孩吹乱的长发轻轻地仔细理好。 “她们是被一群人类锁起来被当作怪物虐待的双生子。” 夏油杰一怔,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收紧。 “淤青、殴打、烫伤,身上没一块好rou,愚昧无知的贱民因自身丑陋的欲望引来咒灵却又把罪怪在与此无关的人身上。” 夏油杰木木地看向两个睡得安稳的女孩。她们被佐藤糸养得很好,活泼的性格,白皙的皮肤。穿着漂亮的衣服,每天有人接送上下学。然而在此不久之前,她们被锁在牢笼里,用粗糙的麻布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没有吃食,每日活在恐惧和疼痛中承受着非人的虐待。 一股难言的愤怒涌上心头,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点燃四肢,烧灼喉舌。 夏油杰艰难地滚动喉结。 ……这个世界,究竟—— 清亮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在咒术全盛的时代,平安时代,咒术的天才接二连三的出现。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五条家继承无下限术式的六眼,禅院家成功调伏魔虚罗的影法术继承者。” “那个时代,咒灵不过是咒术师之间战斗的炮灰,不足一提。” 男人语气平缓,垂下的眼睫遮住血金的异色双瞳。他表情浅淡,平淡地诉说另一时空光怪陆离的瑰丽世界,宏大而酣畅淋漓,他坐着这里,却好像在那个黄昏夜下,逢魔之时的世界,将那个神魔共存,绚烂壮阔的世界从历史的尘埃中掀开一角。 夏油杰喉咙干涩。 “……那时有位特殊的女子,能够怀上咒灵的孩子。” 夏油杰喉咙一梗,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 “平白无故的妊娠让她受尽蜚语,她抱着孩子的尸骸逃走,躲进寺庙,而间寺庙是咒术师所开,当她逃进寺庙后,她已命数皆无。” “咒术师对女子非常好奇,九度妊娠,九度堕胎。” 一道惊雷劈下,夏油杰瞪大双眼,他嘴唇翕张,耳边轰鸣不止。 咒灵是丑恶的,肮脏的,复数肢体的怪状身体,不可名状的污秽尖叫,不断散发着恶秽腥臭的气息,令人恶心。夏油杰见过咒灵吞食人类的场景,残碎的肢体被撕扯啃咬,脏器散落一地,它们像鲶鱼一样吞咽,像青蛙一样咀嚼。 这样的东西,与人类交合。 夏油杰一把捂住嘴,胃在翻腾,宛如吞食擦过呕吐悟抹布的感觉一涌而上,眼前发黑,脑海不断回闪着嘈杂的画面。 扎着麻花辫的少女,尸体惨白脸上诡异的笑,剜去zigong的女子,缩在角落恐惧到颤抖的双生子。 额头泌出一层冷汗,呼吸急促,情绪的崩溃同样反应在身体上,炎炎夏日,夏油杰却感到脊背寒冷。 另一个人的体温搭上手背。 夏油杰一阵愣神,他呆呆地看过去。 佐藤糸手指张开,手指轻巧,挑开少年死死攥紧的五指。他牵起少年的手放在唇边,如夜晚舞会邀请舞伴的绅士一般,双眸里存着温情,优雅地邀请道: “人类生而有罪,世间悲剧皆因人类丑陋的欲念引起。这个世界已经沾染太多世俗污秽,神明将要降下神罚,洗练一切罪恶。” “如何,要成为我的信徒吗?” 少年黑色的眼眸注视着他,情绪难明。 良久,夏油杰说:“大叔你之前不是还说什么叫我别管世界吗?” 佐藤糸松开夏油杰的手,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摊开双手:“没叫你管啊,再说也不用你管。” “这个世界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而是夹杂在黑白之间不同深浅的灰色混合而成。” 在夏油杰略带疑惑的目光中,佐藤糸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一幅画不同颜色才丰富,一首曲子不同乐器才感人肺腑。” 男人睁开左眼,血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区区咒术界,凭什么只能有一种声音?” “我只是告知你,接下来我要做的事。” 佐藤糸和夏油杰一人抱着一个睡迷糊的女孩回到了和室。 待两个小孩彻底睡下后,佐藤糸拿起一根烟,推开隔窗走出阳台。 香烟夹在修长的双指间,火星点点飘起烟雾,青年的面容藏在烟雾后不甚清楚。 双手搭在护栏上的青年微眯眼睛,尾音散漫:“还不回家吗?现在不是已经到高中生睡觉的时间了吗?” 熟悉的台词,让夏油杰有点恍惚。 夏油杰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下意识有点抗拒回到高专。 在闹别扭? 佐藤糸轻笑一声,他夹起香烟深吸一口,趁少年不注意抓起他的衣领,往少年脸上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少年这次似早有预料,黑色的双眸深沉,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晚风清爽吹起两人的额发,男人慵懒地靠在护栏上,月光铺洒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微眯的双眼眸色水润,好似带上了一丝挑拨。 “要不要叛逆一次,优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