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伯爵的阴谋和Archer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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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大厅中燃起异国奇妙味道的香料,又轻又柔地带出一股甜醉感,每个人闻到那股香气后,神色都恍惚了一瞬,气氛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们的动作逐渐大胆,有的人的手不安分地触碰着舞伴的身体,有看中其他陌生人的贵族,笑嘻嘻地直接靠近对方,同他的主人看了一眼,双双退回场下的座位里。 小块小块的香料被仆从投放进银盘中,一缕缕白色的香气燃烧、蒸腾,弥漫在毫无所觉的人群中,将他们内心的黑暗和欲望彻底激发出来…… 旋转,反复旋转,Archer和Caster在大厅的中心持续跳着舞,沉溺在一股轻飘飘的欢乐中,Archer险些忘记了最初的目的,直到他随便一瞥,看到伯爵的那张脸,才猛地惊醒过来。 站在远远的一旁,伯爵那张苍白阴郁的脸,此刻开心极了,嘴角扭曲着不正常的弧度,他看向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带着满意的、像是在看饲养的食物的笑容。 ——那是Archer数年前,在那个组织的人脸上已经看到麻木的笑容。 他的后背一片冰凉,就像被雪水灌下的大脑瞬间恢复了清醒,被Caster握住的手狠狠地掐了下去,沉溺在虚伪的亲昵中的魔术师嘶地一声,同样醒了过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悚然一惊,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陷了进去,完全忘记了宴会的危险——那股香气有问题! 提起警惕的Caster与Archer一起默不作声地退出,回到Lancer坐着的沙发上,见他也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Caster戒指闪起微光,直接拍在他的额头。 Lancer浑身一震,眼里重新凝聚起锐利的亮光,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在想,只是沉浸在恍惚的快乐之中,三个人面面相觑,刚想开口说话,旁边的音乐声又是一变。 低柔暧昧的曲调水波一样扩散,赫尔伯爵拍了拍手,宴会进入第二个环节,所有客人可以自行活动,或休息或交谈,短暂补充消耗的体力,与看中的对象交换。 大厅中心跳舞的人纷纷走了下来,无数杯血一样的红酒被仆从端了上来,跳的干渴无比的贵族们纷纷举杯畅饮,没有跳舞的人闻着空气中那股甜腻腻的香气,也不由得喉咙发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气氛越发迷醉,Archer看着女仆将那杯红酒越端越近,回想起前几天喝下后直接昏沉的后果,他刚想摇着头拒绝,抬头却看见伯爵正看着他们。 ……是因为Lancer和Caster的武力值吗?感觉伯爵对他们同样忌惮…… Archer不动声色地和Lancer对了个眼神,自然接过酒杯,学着周围那些人的模样,毫不犹豫地举杯全部喝下,Lancer和Caster同样将敬过来的红酒喝了下去。 伯爵满意的视线中,Archer喉咙滚动,将整杯酒液咽了下去,他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直到男人将眼睛移开,才抓起桌上的餐巾,装作抹了抹嘴唇,将压在下颚的液体全部吐了出来。 旁边的Lancer和Caster倒是没有吐出酒液,而是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解毒剂吞了下去,三个人装出一副醉意熏熏的样子,撑着头身体软软靠坐在沙发上。 数不清的红酒被呵斥着、催促着送到客人面前,贵族们完全不去动餐桌上那些美味珍馐,只是尝过一口酒液,就像是毫无节制的酒鬼一样渴求起来。 “怎么回事,感觉这一次的酒分外醇厚啊……” 来过几次的熟客惊讶于身体的迟缓,被酒液侵蚀的大脑没有察觉到危机,还在大着舌头开玩笑,身边搂着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笑了笑,整张脸慢慢变红。 仅仅过了几刻钟,大厅的沙发上就瘫坐着不少客人,有酒量好的贵族,则被那酒液勾起最深处的欲望,全然不见最初的一本正经,整个人急切地扑倒了交换的对象。 伯爵缓缓行走在东倒西歪、一片丑态的人群之中,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他的脚尖踢开一只醉倒在地的贵族的手,优雅地走上大厅的中心。 “诸位,非常高兴你们能参加今天的舞会,至今为止,这样的假面舞会已经举办第九次了,每一次都非常成功,这都要感谢诸位的积极参与和配合。”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清晰地响彻在整个大厅,那些醉醺醺的人抬头看向伯爵,迷醉一片的大脑勉强分辨出伯爵的话语,纷纷含混地为他鼓起掌来。 “——那么,今天将会是我举办假面舞会的最后一次。” 伯爵向着掌声夸张地鞠了一躬,若无其事地抛下一枚惊雷,他不去管反应过来的人惊讶的目光,反而话音一转,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想必在场的诸位都知道,我作为赫尔家族的次生子,从小就与魔法绝缘,不仅我本人被谩骂欺辱,我的家族也因为这个污点而蒙羞,受尽王都那些大小贵族的嘲讽。” “当然,这并不是在此抱怨你们的旧怨——” 伯爵蛇一样的眼睛扫过那些贵族不安地躲避开的视线,宽容大量地笑了笑,他苍白的面上飘过一抹兴奋的嫣红,抓握的手杖高高举了起来。 那枚雕刻精美的手杖随意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对准某一桌的餐桌轻轻一点,只听轰地一声,空气中突然有赤红色的火焰暴涨,将整张桌子都点燃烧了起来。 “啊——” 坐在那里的贵族因为酒意行动迟缓,完全没有来得及躲避,整个身体都沾到了烧起来的火焰,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尖叫,直接栽倒在地上左右翻滚。 有精通魔术的客人尝试念出水咒解救他,却惊讶地发现涌出的水流浇在男人身上,短短的时间就被火焰吞噬掉了。 “没有用的——我的魔焰是最强的,普通的水咒怎么可能浇灭它。” 伯爵不屑地笑了笑,一片痛苦的哀嚎声中,他反而越发疯狂,那张泛着红的面孔比酒醉的人还要扭曲,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诸位难道不好奇我的魔力绝缘体质是怎么解决的吗?这么强悍的魔力,其实只需要付出一点微小的代价……就能够得到……” 来了,Archer一瞬间绷紧了身体,那种邪教一样循循善诱的口吻,那个组织用在想要利用的人身上用的也很熟练。 伯爵像是完全看不到那些贵族恐惧的表情,他将手杖举高,露出的水晶球顶端,渐渐展现出瞳孔的模样,有黑暗的气息从球中渐渐弥漫出来,变化为一只竖着的眼睛。 “黑、黑魔法的气息,你居然堕落到使用黑暗的力量……叛逆者!” 有贵族惊慌地叫出声,他脸色惨白,并不敢直呼深渊的名号,只能抖着手指向赫尔伯爵,妄图指责这个大逆不道之徒的罪孽。 下一秒,手杖上的那只眼睛就看向那个贵族,男人身上突然燃烧起来,赤色的火焰包围了他,汹涌扩张的边缘泛着不详的黑色。 “啊啊啊啊——” 赫尔伯爵眼中闪过一抹凶戾,因为贵族的称呼而分外不悦,他索性撕掉了那张循循善诱的面具,一转阴森森的威胁嘴脸。 “叛逆者?参加这种聚会的你们还妄想指责我?在座的各位哪个人手里没沾点人命,信不信我将所有宴会的名单泄露给教会,明天你们就会在王都名声一败涂地,直接被起诉逮捕?” 他手杖在地上重重一顿,管家恭敬地捧着一卷魔法羊皮纸走了上来。 “不要再试图挣扎了,你们喝下去的酒液会直接麻痹体内的魔力,来吧,在卷轴上签下你们的名字,向无处不在的至高之主献上身体和灵魂,然后,你们就会获得强大的力量。” “而不愿意服从的人,今天将会成为深渊之眼茁壮成长的养分——” 在场的贵族互相惊慌地试了试,发现自己果然身体虚弱无比,平时能够轻易使出的魔法现在毫无动静,被酒液侵蚀的五脏六腑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完了,赫尔伯爵疯了,我们怎么办?! 旁边的两位男人,被火焰灼烧的身体已经塌下去一半,哀嚎声渐渐虚弱下去,血淋淋的惨状让其他人直接瘫软着丧失了抵抗之心,不一会,就有怕死的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Archer冷眼看着陆陆续续有贵族走到前面,软弱无力地在刻满了魔法符文的卷轴上签下了名字,字迹鲜血一样渐渐凝固,那些人的面貌一瞬间萎靡了下去。 他跟着站了起来,低垂着头颅,试图像其他人一样靠近伯爵,先行控制住他的行动,脚步迈开走到一半,一股危机感从上方涌现。 “小心!” Caster惊呼出声,手中法杖浮现光芒,展开的魔法阵挡住扑面而来的火焰,Archer就地一滚,黑白色的双刀挡住背后黑衣刺客悄无声息的一击。 赫尔伯爵得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呵,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们将那些酒液吐掉了吗?这些天你们四处打探消息,所有的踪迹都没有逃过这只眼睛,来人,将他们全部抓住!” 男人一边下令一边抬起手杖,那只暗红色的眼睛脱离了顶端,缓缓上升到空中开始转动,每一次的扫视,都带来让人身体猛然麻痹的威压,冰冷的恐惧感弥漫在整个大厅。 铮铮铮的武器交击声响起,后方的Lancer已经和数名黑衣人交上了手,对方的短刃刁钻古怪,附着森寒的魔力,每次一击不中就隐蔽起来,再在下一秒从另一个方向刺出。 Caster刚想做出援助,那只眼睛就猛地吐出黑色的火焰,逼得魔术师再次展开防御的魔法阵,抵挡扑面而来的灼热。 Archer咬了咬牙,敌人的作战方式狡猾极了,趁着他走向伯爵的空隙发出袭击,将三个人彻底分开,逐一击破,他同样被蒙着面的黑衣人困住,只能被动地反击,伺机寻找突破的机会。 有胆小的人尖叫着想要朝外面逃离,手还没有按上门把手,无名的恐惧就压了下来,只是啵地轻轻的一声,像是西瓜碎掉的声音,男人的整个头颅都炸开了。 鲜血与白色的脑浆飞溅,泼洒笼罩了整个人群,贵族们跪趴在地上被浇了满头满脸,有精神脆弱的人已经双眼翻白,喉咙嗬嗬陷入癫狂之中。 完全没受影响的伯爵,看着大厅内依旧冷静迎击,毫无破绽的三个人,眼中惊奇越来越大,赞叹的声音像是咏叹调一样响了起来。 “不愧是能和神圣骑士团相提并论的人物,吸入了那么多香气都没有丧失行动力,真是让人着迷的武技和魔力,作为祭品献给至高无上的深渊,想必能让我更进一步——” “少做梦了!” Archer怒喝出声,他看着那只眼睛一圈一圈地旋转着,每一次都带起红色的血雾,贵族和少男少女们越发萎靡,像是血rou和灵魂都被吞噬掉了,心里冰冷的怒意越来越盛。 一模一样,那种献祭的方法,过了这么久,那个组织居然死灰复燃,还在企图用献祭无数人的生命来追求接近深渊意识的方法。 不可原谅—— 青年的回击越发迅捷,他假装失手,手中的双刀被黑衣人打飞一只,短刃划过胳膊带起一簇血花,剧烈的疼痛没有动摇他的意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刀刃的轨迹。 被打飞的那只刀并没有消失,而是被Archer手中的另一只刀吸引着划出一道弧形,飞速旋转中,眼看着就要正中空中漂浮着的那只眼睛! “你敢!” 伯爵立刻发现了Archer的计谋,他急急抚摸上手杖,念念有词地将眼睛转移了方向,就在男人专注看向上方的一瞬间,Archer拼着被割开肩膀的攻击,猛地纵跃至伯爵的身旁。 后方的Caster和Lancer恰到好处地拦截住数个黑衣人的追击,Archer一言不发,单手直接挥向赫尔伯爵的脖子,颈动脉的鲜血窜起数丈高,伯爵惊惶地睁大了眼睛。 “你——” “滚到地狱去和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作伴吧。” 又是一下狠厉的斩击,Archer牢记着以前的经验,直接将伯爵的头颅砍了下来。 ——那个组织的有些魔术师,会将自己的要害藏在身体无关紧要的地方,不彻底将头砍下来,他们甚至会躲藏着又复活回来。 Archer剧烈地喘息着,直到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掉在地上,眼睛渐渐暗了下去,才脱力地松开了绷紧的臂膀。 一切都……结束了吗? Archer心里一片混乱,站在伯爵的尸体那里停了一会,转头看到数十个黑衣人也被Lancer和Caster顺利地解决掉了,不由得彻底放松下来,向着两个人走去。 “你们没受伤吧?” 青年握紧泊泊流血的肩膀,脚步缓慢地向着下方移动,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轻轻抬了起来。 可靠的同伴,总是让人心里安心无比——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次战斗。 “我们当然没事,这种杂鱼一会就解决了,你那么急干嘛?” Lancer不满地收回赤色的长枪,将滴着血的枪尖随意一甩,这种战力的敌人他和Caster见的多了,刚开始无非是对那只眼睛暂时还不熟悉,就稍微拖延了一下。 谁想到Archer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完全不按他们之前讨论的那样谨慎行事,一个人莽撞地横冲直撞,现在好了,满身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还不知道到王都的时候能不能养好。 Archer没办法反驳,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两双红色的眼睛一起看向他,带着责怪和担心,然后,又在同一时间缩紧了。 “当心!” “Arc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