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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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里能回答他。 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情事,彼此身躯还是热的,你在孙权的怀抱中幽幽转醒,发觉自己都出了一层薄汗。屋子里的窗户没有关严,凉风溜进来让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下身随着动作下意识收缩了一下,你听见孙权倒吸了一口气,体内的物体仿佛有了再度复苏的迹象,你顿时不敢再动。 这样的场景内,你久久没有说话,没有怒火也没有涕泪,这令他感到些许不安,同时有些阴暗地自嘲。 这是他偷来的,或者说,强迫来的。 你不知道孙权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态和你做了这些事……孙权习惯地掩藏自己,你若盯着他想找出点什么,常常会不自觉深陷于他绿色的眼眸,很难看见其他东西。 这样亲密又与爱欲相关的事,他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了看你出丑,还是只是为了发泄欲望。 但是,他方才并没有折磨你,亦或是羞辱你。反而像在……讨好。 你正发着呆,忽然腰背上一阵痒意。定是孙权这小子,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你恼怒地回头一瞪,却见孙权正盯着你的背上的浅浅伤痕出神,模样看上去,是有些愣住了。 孙权轻轻按上那些疤痕,已经很淡很淡了,一眼看上去已经不见轮廓,但他的指尖依然试图仔细地描摹出它们的形状。 他轻动唇瓣,想说:「殿下身上怎么会这么多伤?」但是略微想一想就能知道,你女扮男装做了这么久的广陵王,要拥护式微的汉室,怎么会不见刀光血影? 连他都曾对你有过杀心。 只是当他亲眼见到的时候,此刻心底竟生出了缕缕疼惜,于是他想要说:「我会保护殿下。」但是又忽然煞白了脸,依旧一个字也没说。 他知道你把他当孩童,根本不会把他的话放在上。 你被他摸得有些痒痒的,见他一副怪表情,自是没好气道:「干什么,没见过女人身上有刀疤的是不是?」你起身抽离孙权腰间,下身黏腻的液体顺势流出,滴落在床榻上,洇湿了一片。轻微的摩擦激起残存的药性,让你又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脸色再度红了起来。 你咬了咬下唇,不想被孙权这小子看见,背对着他下了床,腰腿酸痛至极,心底大骂了孙权一通。 孙权看着你的背影,心内有些恨意。你明明方才还同他缠绵交欢,现在又变回了广陵王,变回他的嫂嫂。 你娇媚的声音仍犹在耳,孙权手握成拳,面色压得很平静。 「殿下还觉得我是孩子吗。」你听见少年的声音压抑着不快的情绪,拾起散落的衣服便回过头来。 从前的确一直当他是个孩子,孙策的弟弟,再往上抬,也不过是孙府的二公子。你从未仔细地去看过他的模样,只记得他沉闷的性格,红色的头发,还有碧绿色的眼睛。 现在看来,他长得的确好看,和孙策的明朗英俊不同,孙权多了一些书卷的秀气,异于常人的外貌特征更可以称得上是「漂亮」。不光眉目清俊,身躯也很修长,早不是什么孩子般的个头。 不过,他俊秀好看的脸上纵然有再沉静从容的神情,也到底还是稚气未脱。 他文武兼修,却没真正处理过江东的事物,也没有真正杀过人。此刻又在这里问你,执拗地想从你口中得到肯定他的答案。 你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你也的确冲他笑出来了。果然见他脸上迅速爬上一抹羞怒。 「不是做了大人会做的事,就是大人了。」你这会儿难得有耐心,教导了他一句。 烦死了,又是这样。 孙权心底如此道。他恨极了你这副姿态。明明还没有嫁给兄长,就总是用长辈的姿态来对待他,和他说话也是哄小孩的语气……当他是什么。 你没再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就算问了孙权也问不出来。于你而言,和孙权不过是一场错误的爱事。情爱向来不会主导你的一切,而从利益上来看,和孙权发生的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是不喜欢孙权算计你,让你在那种情态下展露出了对他的渴望和依赖。这并非你本意。 当天你收拾好自己就离了府,没有再等孙策他们回来。也不知道孙权是怎么和他们说的,孙策没来找你,而是派人过来告知你他平安归来了,又向你问了安。 …… 然而,和孙权发生故事的第二天你就不幸染了风寒。 想来想去,应该怪事后吹进屋子的那阵风。 你头痛欲裂,躺在床上歇息着。阿蝉武艺卓绝,却不太懂得如何照顾人,急得连有人跨进了三个院子之外的大门都没听到。 你阖着眼睛,感觉有些冷,不觉间往被子里缩了缩,正想汇聚些暖意,忽然感觉胸口一重,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难道有刺客? 你睁开眼睛,头却被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你心里一急,想立时坐起,不想根本无法动弹,正想大声唤阿蝉,头上的遮盖物忽然被掀开,露出孙策的脑袋。 「哎?你怎么醒了?」孙策瞪大了双眼,随即狠狠锤了自己的脑袋,语气十分懊恼「哎呀都怪我!肯定是我没个轻重把你弄醒了!对不起啊……」 你沉默地看着身上压着的三层冬被,又看了看孙策亮晶晶又无辜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叹了口气。 「我没事。」 孙策伏在床边,毛茸茸的脑袋蹭过你的脸颊,满脸都写着心疼和懊悔,一只大手轻柔地摸了摸你的额头,语气软乎乎的。 「唔,你怎么生病了呀。我好心疼。」他琥珀色的双目澄明而干净,看着你的时候眼里就全是你,不带着一丝一毫的杂质。「昨日本来想第一个去见你,没想到被一堆破事缠住了。听仲谋说,你等了我半天……」 你本专心地听他说话,可听见「仲谋」二字,你心跳不自觉地一顿,想起那些事来。 「是权昨日招待不周,让殿下受了风。」 少年干净低沉的嗓音响起,令你蓦然抬眼。 蓝色衣袍的少年腰间别着四把剑,正静立在孙策的身后,那双如水中翡翠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你。 似乎尤其是在,盯住孙策摸着你额头的那只手。 原来孙权也来了……不过因为孙策在你面前说个不停,你竟然就一直没发现他。你此刻莫名有些心虚。 「仲谋,这事儿你确实也有责任。怎么照顾你嫂嫂的?」孙策回头瞪了孙权一眼,却不含多少责怪的意味。 孙权此时面色不改,低低道了一声「是」,但在孙策转过头继续看你的时候,朝你露出了微微笑意——一种恶趣味的,得胜般的笑意。 「不过最近的天气好像的确很不好啊。有的时候明明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就能刮起阴风来。嗯……的确很容易着凉!」孙策还是蹲在你床边,转头又分析起天气来。 你的目光全落在孙权脸上,看见他的笑意,你恨不得爬起来打他一拳。 可恶,害你生病的人就在这里,你却不能指认。 感受到你不善的目光,孙权看上去反而更高兴了。他扭头看了看门外,对孙策道:「兄长,药好像熬好了。」 孙策幡然醒悟地「噢」了一声,连忙从你身边蹿起,像一根箭似地冲了出去,大约是要给你端药。你远远地就听见阿蝉差点和孙策打起来,听见她说这药还没好,让孙策等等。 于是孙策还真的在那里等了,完全忘记是孙权轻飘飘一句「药好了」谎报的军情。 眼前,孙权已经代替了孙策的位置,在你面前细细打量着你,那股饱含恶意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代的又是那种紧绷着的神情,好像在解世间最难的题。 他的手也轻轻覆了上来,比孙策的要柔软一些。 你想起他昨日的行径,此刻自己病殃殃地躺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都是拜他所赐。他倒好,和没事人一样。 嘴上便故意道:「你是在学你兄长吗?」话音不高,但足以让他变幻神色。 孙权眸色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口便覆上你的双唇,狠狠地吮吸啃咬着。 唇上热意交叠,你没想到孙权反应这么大,想到孙策还在外面,有些抗拒他的亲吻。而你越是抗拒,孙权便吻得越深。 你被他亲得快呼吸不上来,胸膛不住地起伏着,此时耳边清晰地传来了孙策奔来的脚步声。 十步,五步,三步…… 你的双目似要喷出怒火,迎上孙权分毫未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