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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北一边啃着桃子,一边后退着走,流川慢慢跟着他,一整天的训练加上跟泽北的加练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晚上10点左右,以往这个时间他已经睡熟了,现在却被泽北拖出来在黑鸦鸦的海边闲逛。他瞥了眼泽北,见他还心不在焉的东拉西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到底什么事啊?好困……” 泽北停下脚步,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流川,我明天就要走了。” 流川听到这话不由睁大了眼,泽北笑笑,走近了些, “手续办好,下周就去美国……我的集训,已经提前结束了。” 流川低着头,他心里有点乱,虽然知道他迟早都要走,可是一旦分离就在眼前,还是让他无端生出一些自己也搞不明白的情绪…… 不能再跟他一对一了。 不能再跟他一起看比赛录影了。 不能再听他臭屁自大的说教训自己的话了。 不能再骂他那些傻兮兮的白痴笑容了。 …… 泽北看着少年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些迟疑的抓住了他的手。流川想挣脱,可也只是想想而已,身体违背了主人的意愿,手依然乖乖被牢牢牵住。 “Kaede……” 突兀的,就这么叫了他的名字。 低低的连声音都闷在口里,捂在心上,仿佛什么禁忌的隐秘,一旦说出来就如汹涌的洪水,无法控制。可这名字于他来说如此特别,只要叫出来,好像就能与身心融为一体,连血液都感受到甜蜜。 泽北牵着他,两个人并肩坐在海边小路那条长椅上,一个沉默不语,一个碎碎说着自己的事,跟他说小时候是多么的好胜和顽皮,跟他说打篮球是多么的满足和快乐,说父亲泽北哲治好几次都想请他到家里做客,说自己已经给他准备了很多录影带和训练资料,就收在自己衣橱第二层格子的背包里…… 流川不说话,只有偶尔才“嗯”的回应一声。夜有些深了,月亮已经升起来,方才还黑漆漆的海面突然就有了点点粼光,远处灯塔明明暗暗,夜晚的世界终于鲜活起来,一切都不再死气沉沉。泽北感觉到左肩一沉,流川已经撑不住,靠在自己身上迷糊过去。泽北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肩膀,让他睡的更舒服。 流川的手心方才还有些凉意,现在被自己捂热了。他抬起那手捏了捏,在白皙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再转眼正对上流川乌黑清亮的眸子,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泽北定定的凝视着他,他想那双黑眼睛里一定装了全宇宙的星光,否则怎么会那么美那么亮,澄澈清明,让自己在这样的眸光里无足遁形。 他仿佛着了魔似的被吸引着,唇瓣碰触的那刻,泽北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心跳、空气、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停顿了,什么都不复存在。唯一存在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碰触到的唇。流川仿佛被惊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泽北看到那睫毛如蝴蝶脆弱的翅膀,微微颤起来。虽然只有几秒钟,但却像过了一个世纪。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回来了,海浪的喧闹,海风的清凉,以及,自己那像要撞破心房的心跳。 “枫……枫……” 泽北微微抬起嘴唇,那唇瓣的触感和温度仿佛直接印在了心脏上,心脏已经化成了汩汩的液体,甘甜芬芳清冽柔软,如流川枫一直以来给自己的感觉,又带着只有自己体会的到的酸楚和甘涩。 “喜欢你……” 泽北觉得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这句一直以来只敢藏在心底以为永远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的告白,此时此刻,就这么自然的对着这个人说出来。流川眨眨眼,挣了挣却被更深更紧的搂住。他歪头看着泽北,皱了皱眉, “哭什么。” 泽北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好丢人。他不好意思的别扭了一下,把流川整个身体锁在怀里,像小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最珍爱的玩具。 “喜欢你。” 他把脸埋到流川的肩头,呼吸着少年身上特有清冽而芳馨的气息,泪水滴在流川的脖子上,又滑落进衣领里,清晰而郑重的话伴着高热的气息,在流川耳边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喜欢你啊,枫。” 喜欢你,舍不得离开你,即使那是我一直向往的美国,那里有我的梦想。 泽北的呼吸和越来越紧的拥抱都让流川有些不适,可他还是选择乖乖的待在他怀里。手抬起来,慢慢环上了泽北的背,有些不太熟练的轻拍了几下,这大概是寡言的少年唯一能表达出来的安慰和宽解。 “白痴,” 他轻轻的说, “我也会去的。所以,不准哭。” 第二天的训练转瞬即逝。泽北静静看着最后一个球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稳稳落入篮筐。流川撑着膝盖慢慢平复呼吸。泽北则像往常一样,从包里取出毛巾,走过去盖到他脑袋上顺势揉了几下。流川甩甩头,又把毛巾搭到了肩膀。转头看门口,堂本教练已经等在那里,泽北哲治站在堂本旁边。见流川看过来,泽北哲治远远冲他笑,流川微微一点头。泽北还蹲在那里整理背包,磨蹭个没完,流川便道, “喂,走了。” 泽北“哦”了一声,站起来,包一甩背在肩上。他已经没有了昨晚的失魂落魄,俊朗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给你的东西已经送到你宿舍去了。” “哦。” “我不在也要好好练习哦。” “嗯。” “会给你打电话。” “哦。” “不许忘了我。” 流川翻了个白眼, “大白痴。” 又不是老年痴呆。 “流川,我要走了哦。” 真啰嗦。 泽北看到他脸上的黑线,嘿嘿一笑,一把撸下胳膊上的黑色护腕,走上来拉过流川的手,不由分说便给他戴在了胳膊上。 “你的给我。” 流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有些粗鲁的把自己左臂上的护腕摘下来,泽北不接,只笑, “这个是仪式哦,要互相交换的。” 流川的耐性已到了极限,甩手便把护腕扔在他身上,泽北笑眯眯一把接住, “嘛…嘛…我就勉为其难自己戴上好了~” 相仿的身高,相似的身形,连护腕的颜色都一般无二,面对面站着看对方的时候,仿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泽北有些顽皮的眨眨眼,猝不及防靠过去,众目睽睽之下给了流川一个大大的拥抱,又趁他还来不及反应及时的退开。体育馆里的喧闹声此起彼伏,饶是流川这样的粗神经,也架不住脸有些发烫。泽北看着他,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 “流川,除了我,不可以再输给任何人哦。” 流川冷冷的“哼”了一声,清冽的声音响起, “你才是,大白痴,在我打败你之前,别输了!” 流川,我们迟早还会相遇。 下一次,在大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