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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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莫。 陆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她浑圆的猫眼微微瞪大,听着人哭了一会儿,她原本垂在身侧的手臂缓缓抬起,轻轻落在少女凸起的脊骨上。 “不要走,好不好?” 声音带着的哭腔,传过来闷闷的。 陆娇没回话,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豪车,鲮次节比的高楼,都是有钱人的游戏。 而她作为一个大小姐召之即来,贵妇人挥之即去的普通人,何尝不是这些上层人的玩具呢? “大小姐,我并不是陆家的一员,而且对于陆夫人来说,我的存在是对她的伤害,我不想再打扰她,破坏你们的家庭。” 少女神色认真,抚摸着陆扶雍颤抖的背部,肩膀处洇湿的范围不断扩大,她无奈的叹口气,有点好笑,自己竟然心软了,陆娇抿唇,嫩粉的颜色被她挤压的发白,在放开的一瞬间,那点娇气的血色就又充盈饱满。 她想想反正自己都要走了,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位遇见,倒也缓和语气,但僵硬的身体明明白白的传递着一个信息。 陆家留不住她。 陆扶雍再怎么慌乱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陆娇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委屈夹杂着怒火,在此刻爆发。 她捏住陆娇纤细的手腕,温热的皮肤下传来有规律的跳动,明明无声,却震的陆扶雍鼓膜阵痛,“你不说你是我的朋友吗?你不说你是我的jiejie吗?”,一字一句,她说的缓慢而认真,“你都是骗我的?”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陆娇目瞪口呆,她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憋不住了。 “欺骗?”陆娇挣开被陆扶雍紧紧握着的手腕,勒出的红痕隐隐作痛,她顾不得理会,“你借着你爸爸的名义把我绑来,我远离我的朋友我的家乡,以私生女的标签来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家庭,每天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你说要和我交朋友,结果转头就让人来警告我。所以,我是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更过分的陆娇没有说,比如她以为自己拿的是豪门争斗剧本,自己这种私生女只要夹紧尾巴老实做人就能远离纷争美美苟活,结果呢? 她连私生女都不是。 她看着陆扶雍有些愣住的表情,不想细想故事的开端,自己究竟是以什么作用被大小姐钦点的。 总之不是个人。 “我让谁来警告你?” 陆扶雍周围的煞气几乎凝成实体,“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 陆娇看着她的反应,倒有点心虚。 “就在第一次月考后,你让江可她们来警告我。” “江可?” 陆扶雍脸色难看,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陆娇防备又惊恐的神情灼地她眼眶发痛,“我根本不认识她,是其他人随便说句什么你都信,还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下作的人。” 疑问的语气到最后越来越低沉,销声匿迹到陆娇微张的红唇中,陆扶雍无比期望从那里能说出哪怕是哄骗的话。 可惜没有,它微微张合几下,最后死死抿紧,直到最后压成一条沉默的白线。 这是最好的回答。 陆扶雍盯着那张总惹她不快的脸,脑中纠结出千万种惩罚的方法,又被她一一划去。 陆娇看陆扶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误会了,大小姐没必要因为这演戏,江可一行人不过是扯着陆扶雍的大旗罢了,她有些惊悚的想着这些人的下场,不得不惊异于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冒险精神,同时,也为自己破罐子破摔胆敢装傻冤枉大小姐的找死行为捏了把汗。 阿弥陀佛,我知道大小姐你光明磊落,高风亮节,厚德载物,德才皆备,我这样蠢笨如猪,小肚鸡肠,自以为是的小人就应该被你厌恶恶心,然后被赶出陆家大门,只能痛哭流涕从此彼此再无瓜葛。 陆娇顶着大小姐快要吃人的目光,装作冥顽不灵的偏头回避,做足了不听不看不信的小人模样,自己都觉得有点讨厌了,忽的一声冷笑,她听见陆扶雍轻柔的嗓音。 “jiejie,你冤枉我,是要受到惩罚的,我将剥夺你的自由。” 如陆扶雍所愿,刚刚还紧闭双眼只给她留了一个侧脸的少女唰的转过头,猫眼瞪大,里面充斥着惊讶与愤怒,她晶莹剔透的眼珠亮亮的,如此令人憎恶的情绪也没有损坏她的半分美丽。反倒更加鲜活,比刚才沉默安静的样子好看的多。 她不是好奇自己把她当什么吗? 现在她知道了,陆娇是陆扶雍的所有物,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什么时候帝都陆扶雍看上的东西还有得不到的,想走,那也要等她玩腻了再说。 “梁月拿了我几个亿的代言,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揽过陆娇瘦弱的肩膀,把人摁在前方的椅子上坐下,陆扶雍双手撑在扶手上,看起来像把人整个抱在怀里,有人从外边进来,也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顶。 “我会还你的”这话说的有气无力,陆娇自己听了又想笑,又想哭,好你个mama2.0,果然把我卖了。 “还?你怎么还?你知道梁月有多不自量力吗?她签的对赌协议输了的话,赔的可是这个数。”陆娇顺着陆扶雍的手看去,她伸出三个手指头轻轻摇晃,差点把陆娇摇晕。 “那与我无关,这是她的债务” “与你无关?”少女起身,病床上的女人眼皮阖动,似乎要醒。陆扶雍背对着她,刚才的狼狈已经不复存在,光滑的脊背直直挺着,眼里却再无一丝温情。 莫约一分钟,袁婉烟依旧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确定女人不会醒来,或者说,确定她醒来也无所谓,陆娇看着陆扶雍慢慢转过来,嘴角微微上扬,“你猜拿不到钱的那些人…会怎么对梁月,还有作为她女儿的你。” “啪”,陆扶雍忽的一拍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jiejie可能又会被卖给什么人,或者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她缓缓上前,解救出被陆娇死死咬着的唇瓣,“我可舍不得。” 陆娇无话可说。 她抬起头,此刻的陆扶雍与她们刚见面时的形象慢慢重合,那个在过去两月看起来像个好人但是脾气不好的滤镜被狠狠撕碎,露出她与她脑中构建的黑心资本家唯一的天之娇女完全一致的阴狠内核,不,应该说比这更狠,更不择手段。 虽然陆娇此刻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大小姐对她这么执着。 这难道就是霸总文里“我的东西,不要也只能是我的”的普遍规律吗? 陆娇不聪明的脑袋瓜子拉响了一级警报,就是如果她还要再和陆扶雍对着干的话,可能陆宅地下室就会有一间密室从此为她准备, 轻舟已过万重山,之前燃爆她的少女心让她在黑夜里打着手电筒高呼“我可以”的剧情现在落在她身上,如一颗子弹,在正中眉心的同时也狠狠打爆了几年前她的少女心。 是的,她只想报警。 沉默,还是沉默。 陆娇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袁夫人充分发挥自己身为陆扶雍之母兼陆家当家夫人的伟大身份,把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赶出陆家,同时咬着牙预祝梁月对赌成功。 你的荣华富贵我不苛求,只是万一你惹出祸事,不要把我们的关系说出来。 窝在椅子里的女孩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病房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交错。陆扶雍惹人的时候厉害的很,此刻陆娇真的听话了,她又不是滋味。 “哭了?”她的心里烦乱,却拉不下脸说些安慰的话,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挑了个与椅子正对的地方,略显嫌弃的撩开整整齐齐的被子,优雅地跨坐上去。 正对也没用,她太高,陆娇人矮又低着头,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旋和后脑勺。 …… 陆娇正闭眼祈祷的正虔诚,忽然一股轻柔的力道捏住她的下巴,脸被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抬起来,不知怎么的,她居然从两根手指里察觉出一种小心翼翼的不耐烦的感觉。 ? 哇靠大小姐! “怎…怎么了?”动作太快,陆娇的眼里还残留着一点点惊恐。 陆扶雍看着面前人的神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到深深地无力,捏着少女下巴的力道放轻又放轻。 不要害怕我。 她把手放下,“一会儿有人接你回去。”顿了顿,“不要想着逃跑,否则…” 否则什么? 陆扶雍想说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发展到这种地步,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学过很多课程,可没有一门是教她如何缓和这段她不想搞砸的关系。 好一个留有神秘感和想象空间! 陆娇算是认清了自己附属挂件的身份,她想想还搁床上的袁夫人,觉得希望渺茫。 挂件也是有尊严的。 她冷漠的偏过头继续沉默,就是一个硬刚到底。 “说话。” “知道了。” 是的,惹到她的结果就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场只有陆娇自己知道的抵抗以她被拉上熟悉的车后座告终,在她离开的后一秒,陆扶雍回头看着紧闭着的房门,一直挺直的脊背忽的垮塌,她踱到椅子上坐下,上面还有少女残留的温度和味道,她把头埋在双膝里,在熟悉的气味包裹下,一直膨胀的头脑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