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相亲

    隔天起了风，气温却一点没下降，未到中午便烈日横照，虞清欢换了辆旧车，从自己的公寓出发   ———   她昨晚就回了这里，沈崇景不提，她不会擅自留在北山居。

    工作日的高架车流密集，路过新安江，江岸鳞次栉比的大厦像漂浮的海市蜃楼，纵横交错中，最高的沈氏总部直耸云霄。

    差不多半小时，虞清欢到达，进了院门，看到辆并不熟悉的宾利添越。

    虞家老宅是幢三层的独栋，位于江南工业区中心，算起来有些年头了，还是虞清欢爷爷奶奶在世那会儿置办的。

    院子里原本有几棵葡萄树，这个季节藤蔓缠绕，结的绿绿紫紫，不甜，只能尝个酸。

    前几年翻修，虞国明嫌它们招虫子，砍了。而后沿草坪种了龙柏，香樟，雪松，桂花，还移了两株百年的玉兰。

    那辆添越就停在玉兰树下。

    *

    餐厅长桌，虞清欢默默夹菜。

    昨天电话里她就隐约觉得不对，但也没想到付明骊能直接把相亲宴搬到家里。

    周家伯母说了许多话才拉着付明骊离了桌，边走边嘱咐虞清欢多吃点。

    周家在申城也算小有名气，橡胶，制药，造纸业都有涉足。周少煊是周家独子，从小被寄予厚望，被环境家世和规矩打磨的温文尔雅。

    两人走远后，周少煊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他母亲是个热心肠，惯于干涉生活习惯。

    虽然不想相亲，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保持，虞清欢摆摆手，微笑回应道：“没关系。”

    周少煊今年二十八，确实到了成家的年纪，但一直没能看上眼的。

    前几天周母给他看了虞清欢的照片   ———   简单的黑衣黑裤，马尾束起，手持相机，妩媚中透着凛然，身后是巍峨的高山。

    他工作之余也喜欢观星，算是个天文爱好者，所以觉得有共同语言。加之今天见面，能看出虞清欢虽然兴致不高但还是保持很好的社交礼仪，好感更增。

    因为有好感，所以周少煊很主动。

    他清了清嗓子，坐的更直，“虞小姐喜欢摄影吗？”

    虞清欢早就放下筷子，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思考怎样能在不让对方尴尬的情况下划清距离。

    平心而论，周少煊外表不俗，家世出众，人也很有礼貌。刚才席间轻声细语，待人接物恰到好处，确实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但心不由己，虞清欢实在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反复斟酌，还是决定直截了当，“我暂时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抱歉。”

    气氛有一瞬凝滞，本以为周少煊会不快，没想到他平静地笑了笑，说道：“看得出来。”

    “你应该并不知道今天是相亲宴，很抱歉带来困扰。”

    “那倒不至于。”虞清欢连忙摆手。

    被催着相亲这事，就像   ……   她也会跟付明骊姜国明安利说榴莲好吃，不仅安利，还要递到嘴边，劝着哄着说“尝一口，有营养，吃着吃着就喜欢了。”

    父母感情稳定婚姻和谐，希望她也早日享受他们以为的圆满，虽然急切，但并不过激，没什么可生气。

    更何况周少煊也是为人子女，更加不必迁怒于他。

    虞清欢声音清透，认真表达时眼波流转，听到这，周少煊又叹了口气，玩笑：“怎么办，越来越有好感。”

    “或许是我还没有表达清楚吗？”虞清欢怕周少煊以为她欲擒故纵。

    周少煊失笑，“虞小姐误会了，只是   ……   ”

    “什么？”见他犹豫，虞清欢追问，今日事今日毕，什么话都在这张桌子上说开，挺好。周少煊犹豫是因为窥探隐私有些冒昧，他清清嗓子，用尽量真诚的语气问出口，“想再次确认虞小姐是否单身。”

    虞清欢确实不大喜欢这问题，每每被问到单身与否都会有些情绪弥漫到胸口，而且只能发出让自己失望的声音，“是。”

    “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决定，短时间内也不会改变。”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虞清欢是有些尖锐的，但尖锐没什么不好，尖锐的本身是态度鲜明，是立场清晰，成年人就不该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除了   ………

    “好的，明白。”得到答案，周少煊正正经经道。

    虞清欢下意识松了口气。

    即使梦灭，她也需要时间去拼凑自己。

    所以未来很久，她都未必有资格好好谈一场恋爱。

    以为告一段落，看了眼手机，不知不觉快三点。她还约了谢阳泽有事，喝了口水，想再次说抱歉后离开。

    没成想，沉默片刻的周少煊忽而又来了句：“追求的过程中一定尽力不让虞小姐感到困扰。”

    ………

    虞清欢哽了下，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但周少煊始终进退有度，确实没让她感到不适。

    所以一时也该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