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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

    成荫山庄此时此刻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娇艳女子身穿艳丽红衣,将她身上的那抹浓艳气质更添一筹,那张勾人脸庞偏偏加了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一看就是个戏本中狐狸化成的精怪模样,可这样的狐媚子,手中却偏偏执着一长鞭,她只是随意挥手甩了甩,两声巨响中,便将成荫山庄门口地上砌的石砖打裂了两块,如此美人加此凶器,让人起不得一丝旖旎贪念心思。

    “都在这里看着做什么,叫你们庄主出来!说是九卦镖局总镖头卢山玟之妹卢琳月前来拜访!”卢琳月长鞭一手,斜着一双狐狸眼一扫周围的小厮和踌躇不前的护卫,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她正因为不知到在哪弄丢了小时候的好看的哑巴哥哥留的五彩绳而心里烦乱,正好在镖局里憋着有气没处发呢,谁怪这该死的成荫山庄偏偏赶着这个节骨眼上劫走她哥哥的镖……那就别怪她如此不客气。

    但谁叫庄主正巧不在,看热闹的小厮找了管家,管家只好去请了能管事的大公子出来,那穿着一袭青衣的翩翩公子随着管家快步从山庄大门走了出来,卢琳月站在门口,觉得这清冷的青衣公子有些眼熟,不由地多瞅了两眼,开口道:“你就是成荫山庄的庄主?”

    来的路上,谢清远大致从管家因为慌乱而有些本末倒置的语句中大约知道了卢琳月来闹事大致经过,他微微瞥了一眼山庄门口裂开的石板,便抬眼看向眼前身着艳丽的女子,嗓音清冷:“家父去了远方参加了武林大会,此时不在家中,庄中全由清远代劳……不知卢姑娘远道而来,毁坏我山庄门前石路,如此兴师动众,所谓何事?”

    “何事?我就不信你这代劳庄主的大公子全然不知?”卢琳月只当谢清远在装,她嗤笑了一声,抬手从乾坤袖中掏出一个令牌扔到了谢清远的怀里,便夹枪带棒地开口道:“你们山庄的人设计偷走我哥镖局的镖,打斗中贼人不小心掉下个令牌,被我哥的兄弟捡了回去,令牌上面可是正正经经刻了四个大字,正是你成荫山庄的令牌!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有谁?我竟不知江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侠义之庄,竟然会做出这种敢做不敢当的龌龊事情。”

    谢清远蹙着眉接过令牌,他拿着令牌反复看了看,正是他们山庄的令牌无疑,可庄中的府兵并未传报,就说明最近并未有人在山庄调人劫镖……

    “卢小姐怕是说笑了,据在下所知,山庄调人都需要庄主令牌,庄主令牌由在下保管,庄中最近并有没有人调选人马,在下……”谢清朗话语忽的一顿,将剩下的话悉数又咽了回去,他猛然间想起了自己那玩世不恭的二弟不久前向他讨要了成荫山庄的令牌,说是要去醉仙楼去找什么场子,谢清远知道自己弟弟虽然玩世不恭,但大局上还是明事理的,从来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软磨硬泡之下口头吩咐几下不要闹事便给了。

    卢琳月见谢清朗忽然顿住语句,她微微挑眉:“说啊……谢公子怎么不继续说了?”

    那双如玉面庞越来越冷,谢清远微微侧首看向旁边立着的管家,声音越发凛然,他低声询问道:“清朗呢?他在何处?!”

    那谢清朗放浪形骸,平日万花丛中过,美人怀里醉生梦死,不是在秦楼楚馆,就是去赌坊找乐子,除了这两处还能去哪?

    管家尊敬地如实相告:“今日城中最大的青楼花魁亮相,二公子的小厮说二公子拿着银钱去给那花魁捧场去了。”

    谢清远的脸又冷了几分,心中大约也知道这件混账事是谁做的了。

    “估计是舍弟混账……请卢小姐见怪。”谢清朗抿着唇躬身致歉,接着开口道:“在下定会将令兄的镖如数奉还,并带着赔礼和那混账向令兄上门赔罪。”

    卢琳月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她见谢清朗认错态度不错,人又长的不错,只是单单看着那张脸,就觉得整日看着纠缠自己的恶心丑男人的眼睛都爽朗了许多,她咳了一声,轻易给了谢清远一个台阶下:“不必赔礼,只要还镖便可。不过这镖要的急,家兄实在不好办,今日,我便要把那镖给带回去。”

    镖在哪?大概只有罪魁祸首谢清朗知道。

    于是二人快马加鞭来到那四方城里最大的秦楼楚馆内。

    卢琳月出生于边境,那里民风彪悍,连日的战争和盗匪导致很少有商队来那去经商,别说女子的脂粉了,就连首饰店都少有,所以她很少涂粉,抬脚一进门便被那迎面而来脂粉的香气熏的打了个喷嚏,她摆摆手谢绝了谢清远递过来的手帕,有些好奇地扫视着眼前玉与金雕砌而成之景。

    这醉生楼不愧是这四方城内乃至平朝赫赫有名的青楼,楼内不似普通的青楼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倒显得几分文人风雅,据说就连门口的牌匾都是请了名儒书法大家提字,装潢的也是雅致,四处歌舞升平,丝竹笙箫不断,一片靡靡之音。

    谢清远见怪不怪,两眼空空,还是那副清冷端正的模样,应该是来这里抓那玩世不恭的二公子谢清朗的次数多了,倒也显得轻车熟路,只是唤人说明了来意,二人便被那貌美若娇娥般的侍女引着路停步于一处华丽包厢门口,还未推门,门内女子的娇笑声和丝竹乐器便已传出。

    谢清远的脸微冷,直接推门而入。

    入目便是一群姹紫嫣红的美人,任意挑了一个都如下凡的仙女般姿色动人,可偏偏这群争奇斗艳的美人中,在卢琳月眼中最夺目的反而是中央的软塌上懒懒靠着一个穿着藏红衣裳的青年,那青年怕就是那在四方城里颇有纨绔恶名的谢二公子谢清朗,与他一母同胞的长兄谢清远不同,谢清朗容貌妖而偏女,雌雄莫辩,明明是个男子,看起来却比卢琳月这个传统意义上的“狐媚子”的模样甚至更加精致妖艳,一袭红衣在他清瘦的身上半遮不遮着,胸口大敞,露出几分涟漪春光,只不过眉形偏硬朗了些,才能让人勉强看出他原来是个男子。

    谢清朗见有人不打招呼便推门而入也不怎么介意,继续听妓女们弹的乐哼自己的曲,哼的开心了便一仰头便将手中酒盏中清澈酒水一饮而尽,才醉醺醺地举着酒盏,弯着眼眸笑道:“兄长……你来了。要一起来喝一杯吗?”

    还未等谢清远说话,那双丹凤眼又将目光移到了卢琳月的身上,似笑非笑,“我还不知这醉生楼里何时又来了个如此标志的美人,兄长平日里不是不喜这些吗?却倒是好福气,居然比我捷足先登。”

    卢琳月被这莫名的视线看的很不舒服,微微蹙眉,谢清远也蹙着眉头开口道:“清朗,卢小姐并非烟花女子,不可胡说。”

    “是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真是抱歉啊,卢小姐。”谢清朗懒懒的勾着自己的衣襟拢住那抹春光,跟没骨头般地坐了起来,朝着卢琳月又笑了一笑。

    更讨厌了。卢琳月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谢清远见自己弟弟这放浪形骸模样甚是头疼,揉着太阳xue呼出一口气又道:“你前些日子问我要庄主令牌,是不是调了庄中的府兵去劫了九卦镖局的镖?”

    谢清朗敢作敢当,倒是回答的十分干脆,“是我干的,因为那卢山玟多事惹了我不快,让我不快,我也要让他吃吃苦头。”

    “胡闹!”谢清远从小诗书礼乐俱佳,一个翩翩公子翻来覆去就只会骂这几个字,骂的词对谢清朗这个天生浪荡子来说不痛不痒,谢清远沉声道:“你这丢不止是你自己的人,还有成荫山庄的名声!……清朗,你把那镖放哪了?还回去。”

    谢清朗眨了眨眼睛,他似乎嫌靠着软塌靠的身体酸痛,便直起身子一脸无辜地道:“我知道错了……但东西不在我这,我那日劫走卢山玟那厮的镖后,想着不让他好过,便转头将东西送进了赵进钟的府里了,真的不在我这。”

    “什么?!”二人猛的齐声道。

    那青龙白凤碟玉如意不仅价值连城,对那委托人更是意义深重,含着人的情谊之物乃是无价之宝,是谢清朗他自己的东西吗,他说送就送?!

    卢琳月猛地冲上去死死地拽着谢清朗的衣领,她一只腿卡在谢清朗微弓的腿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吊儿郎当脸,一只手停在身侧紧了又松,差点忍不住心中怒火想要一巴掌把谢清朗那脸给扇烂。

    她咬牙切齿地怒声道:“本姑娘限你今日把那镖给我拿回来!否则要你好看!”

    谢清远也呵斥道:“清朗,去要回来!”

    谢清朗丝毫不惧,那双丹凤眼像把钩子一样直勾勾地抬眼看着卢琳月发火的模样,脸上依旧还是那副笑样,他含着笑轻声细语,左言而右顾其他:“别生气啊,美人若是蹙眉发怒,那可就不好看了。”

    他知道这玉如意的意义吗?他知道吗?!他知道这玉如意对陆姨有多么重要吗?

    “去你爹的美人!”卢琳月被气的实在忍不住,当着谢清远的面,直接上手抽了谢清朗一巴掌,将那张俊脸硬生生抽的偏了一偏,红肿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