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和我睡
第二天一早,两个因为睡眠不足眼下有点乌青的人打了个照面,各自去洗漱。 鹿溪有点尴尬。 但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尴尬。 她站在他的旁边,左手举着漱口杯,右手刷牙。 杯子里的水就摇摇晃晃的,洒她满手都是。 然后小手里一空,杯子被男人自然的接过去,帮她拿着。 一起并排洗漱完,她小脸湿湿的,他推过来一小盒擦脸油,她疑惑的拧开,见已经被用过了,摇着头推回去。 “你自己用的。”他说。 胡说八道。 她什么时候用过! 鹿溪合好盖子放回原位,感激的看他一眼,又摇了摇头。 吃完早饭起,她就坐在客厅里往外看,纸笔都早早准备好了的等刘玉来。 有点脚步声,她都会半撑着身体探着看。 期待,又因为从小的教育,不能表现得太急躁。 然后一直在她身边坐着的宋延突然起身,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冷冽的压抑,出去了。 刘玉下午来,鹿溪就哒哒哒的跑过去,像只往人类怀里扑的小奶狗,眼睛亮亮的,笑得甜甜的。 路过的还有几个和鹿溪年纪相仿的,早听说过鹿溪,但一直都没见过她出门,所以伸长了脖子看。 一眼就瞧见这明媚的漂亮小脸。 “穿的好土啊。”其中一个男生说。 上下打量鹿溪衣服的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审判,好像傲慢的说出这句话,就能高鹿溪一等似的。 鹿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刘玉白眼一翻:“可不是得土点吗,不然咋埋得住你啊?” “刘玉,我跟你说话了吗。你咋上赶着给她当狗乱咬呢?” “是是是,我是狗。狗改不了吃屎,我见着你咋能不激动?”刘玉呛完他,牵着鹿溪的手就往里走,“咱回去,这臭的慌,也不知道谁在大门口乱拉屎。” 说完把门“砰”的一声一关,跟鹿溪说:“别听他瞎咧咧,他那死出穿啥都跟要入土似的,你穿啥都漂亮。” 鹿溪笑起来,又因为她的这些形容词轻轻皱了皱眉头。 刘玉大喇喇的和鹿溪坐在院子里,张望着看了一整圈:“宋延哥还没回来啊?” 鹿溪摇头。 “去哪了?” 鹿溪又摇摇头。 “啥时候回来呢?” 鹿溪摇头。 刘玉有点失落,但又笑起来,“没事,找你也高兴。” 聊东聊西,刘玉把自己好奇的都问过了。 譬如有钱人家是不是真的有保姆,有没有管家,家里一共几个佣人啊,是不是都住别墅。 认识的是不是都是有钱人,家里到底靠啥赚钱,一年能赚多少。 是不是好多私生子,包养很多大学生或者空姐模特啥的。 商业联姻多吗。 等鹿溪回答完了又问,“你会不会打高尔夫?会不会击剑?” 鹿溪先点头,再摇头:“没有学过击剑。” “贵族运动嘛,咋不学呢?” “尝试过,不喜欢。” “那就是说你会打高尔夫球?”刘玉比划着,“这样的?” 鹿溪帮她把手和腿的位置摆了一下,但刘玉的肢体太僵硬,于是鹿溪在旁边给她做示范,线条优美又透着一点小小的力量感。 “我爸爸很喜欢,我学了一点点,平时爸爸在家的时候会和他一起打一会儿。” “在家咋打,是不是那种细细的放在家里的一个小绿色的假草坪,插着个小旗子,有个洞?” 鹿溪摇头:“家里有一片高尔夫球场。” 刘玉羡慕的嘴合不拢:“不是,你家不是在市里的月麓区?那儿房价都上天了,还能有高尔夫球场?” 鹿溪对房价和地区没有概念,困惑的看着刘玉,迟疑着点头。 “那你会骑马不?电视剧里那样,骑着马,然后还能射箭,杀人。” 鹿溪写:“会一点点。西式马术,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问完鹿溪每个问题,都会说自己小时候和宋延是什么样的,刘玉的好奇心被喂饱了,不问了,但字字句句还是不离开宋延。 说宋延其实小时候很可怜的,过惯了苦日子长大,看起来很凶,其实人特别温柔。 温柔? 这个词出现在宋延身上都让鹿溪觉得怪异。 她倒觉得刘玉很温柔。 刘玉说:“我刚那样骂人你都看见了,还觉得我温柔啊?” 又说:“你是和宋延哥相处的少,嗳,我问你,宋延哥怀里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 鹿溪一僵,对上刘玉的视线。 “他抱你回去的时候我看见了呀!”刘玉说,“宋延哥就是特别好,我小时候他背过我几次,在他背上稳稳的,很舒服。现在他更有男人味儿了,胳膊啊身体啊一看就很结实,抱着肯定更舒服!” 宋延从外面回来。 短发干净利落,步伐沉稳,双腿的肌rou线条都很好,每一步看起来都很坚实。 “帅的一身正气那种,是吧!”刘玉用手捂住嘴,小声跟鹿溪说。 鹿溪眨眨眼睛。 虽然他这个人很坏,但不得不承认,她觉得很多时候他都像一棵笔挺的树,坚实挺拔,和土地的连接很深,结实的扎根在土地的深层。 她自己就和地面没有这样强的链接感,好像无根无依,随时都能被吹走似的。 那时的鹿溪想不到词汇去形容这种感觉,直到后来,她一个人在mama的故乡——那座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一个人打着工奔波在学校和兼职场所,累到浑身疲惫的靠在公交车的栏杆旁边,书包里护着的是她领到的工资现金,才短暂有了一点这种感觉。 是踏实。 而现在,她顺着刘玉的话想着,条件反射的视线上抬去看他的脸,正巧对上了一双不带温度和情绪,却极有侵略感的骇人双眸。 鹿溪的身体激灵了一下,后背上过电似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立刻移开了目光。 他在那里看她多久了? “宋延哥!”刘玉笑着站起来,去牵鹿溪的手,拉着她一起走过去,“你咋只看鹿溪,不看我?” 男人没有回应刘玉的问题,径直往里走,“你今天不用一起去镇上?” “我不想去,想来陪陪鹿溪。她自己一个人多可怜啊,宋延哥,你今天穿的衣服好看,衬你。穿给谁看的?你出去相亲了啊?” 他走在前面,背影宽阔。 鹿溪是经刘玉的这句话提醒,才注意到他的衣服的。 上衣是深墨蓝色的,黑色多,颜色偏暗,让鹿溪想到了某种军装。 她想不起那军装具体的样子,但莫名就是觉得和他那张偏正气的脸看起来很搭。 上衣的被他的肌rou撑出的线条带着极强的雄性张力。 外套的剪裁看起来是冷硬笔直的,略有些死板。 可很多东西就是这么奇妙,穿在他的身上,只觉得又狂又硬气的,半点和死板这两个字不搭边。 今天确实和以前只穿着背心在她眼前乱晃不一样。 仔细看,头发都是略整理过的。 刘玉撇撇嘴,小声跟鹿溪说:“我感觉我现在,每次来宋延哥都不太欢迎我。你生病没醒那几天是这样,昨天是这样,今天还这样!” 有吗? 鹿溪想了想,她怎么没有感觉到。 于是对刘玉摇摇头,眼神又乖又软。 刘玉忍不住松开鹿溪的手,去搓了一把她的小脸,真软和。 “鹿溪,要不你今天晚上去我家,跟我住吧?” 宋延哥总想赶她走,她就不在这儿呆。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刘玉疑惑的回望过去,怎么总觉得这目光凉浸浸的,有一副领地所有物被觊觎后,强势的占有欲爆发的感觉。 “想去吗?”宋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