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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一段落,现在清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提前进城,给侄儿打气、助威,并做好各种后勤工作。方初心里咯噔一下,急思对策。面对清哑热切的目光,他劝道:“还是别折腾了吧。虽说来了有两月,可你一直待在那耳房里面,也没真正轻松过。趁着这几日工夫,好好跟孩子们轻松轻松,把精神养足了,再去城里。就是织锦大会年年开,你到底有多年没露面了,总要有些精神气象,免得让人看轻了。再说郭勤考试,靠的是十年寒窗,不是眼下这几天。你若去了,弄得太过重视,他心里有了压力,反而不美。不如还像平常一样,由他自己去,他轻轻松松地就过了。到时咱们去了,只管给他道喜。那才高兴呢,也没了顾忌。”清哑一想,这也有理,考生就怕压力大。方初忖度她心思,又道:“巧儿应该提前进城了。他们兄妹彼此说话随意,再者巧儿心细手巧,有她照料饮食,郭勤肯定妥帖。”上次郭勤县试时,巧儿就赶去照顾了,对郭勤一应吃穿和起居,比蔡氏这个亲娘安排的还要精心,考前还要帮他检查一遍备用纸笔,有她在,郭勤后勤这块绝不会出岔子。清哑这下彻底放心了,道:“那就等几天。”方初见她不再坚持进城,心一松。这时候进城,方无适失踪之事再瞒不住。想起方无适,他心情比之前格外难受。本来这一连串的好事,若是方无适在的话,那肯定不用说,一家子今天就能收拾行装,连夜赶进城。不为给郭勤鼓劲,只为凑热闹。郭家、方家在一起,大家热热闹闹的,喜气洋洋的,那气氛才叫好呢,大人事业顺心,孩子们玩得开心,阖家兴旺!可是眼下……他不愿再想下去,正好清哑说“我们打鱼吧”,忙道:“好。”就吩咐人安排船和网,又带孩子们回去换衣裳。清哑当然不爱闹,若依她,坐在游廊下钓鱼,旁边放些茶果,凉风从水上吹来,那才惬意呢。可是小孩子不会钓鱼,且没长性,坐一会还行,坐久了便觉得没趣,她不能只顾自己。去水上撒网捕鱼就不同了:摇一艘乌篷船,戴着竹编凉帽,她和方初带孩子们亲自撒网。网多少鱼都没关系,孩子们亲自捡鱼。若热了就下水游一会,这么的既活动了身子骨,也玩了,强于坐那不动。等捕鱼归来,她再亲自熬鱼汤、蒸鱼、煎鱼、烤鱼,最后吃鱼,这一天活动才完整。第818章变身被方初牵肠挂肚的方无适,已经安全抵达霞照。早一天前,他就听货舱外面兴奋议论,说就快到了。他便警惕起来,想找新地方藏身,还有如何下船。凡船进了码头,那货都要卸下去;货舱一空,他便无所遁形,因此,必须找个新地方藏起来,再想想如何混下船。这日,听见外面脚步纷杂,他躲在货舱门后向外看,看见丫头仆妇们都往船边涌,知是到地儿了,大家出去看热闹呢。他便觑着空,迅速闪身出来,进入一间舱内。这是他前一天探好的,这舱住着两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他躲这来的目的,不光为了藏身,还为了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怎么这样说呢?他若就这么出去,只怕一露面就会被人抓住,若遇见好人还罢了,若是遇见姓陈的那一伙狼心狗肺的,能放过他?可他是个小孩子,又不能立马让自己长高一截变大人。不变大人又能躲过有心人探查的,只有一个法子。什么法子?且看适哥儿捯饬。他进来后,把门关紧,然后熟门熟路地打开一箱子——昨晚他摸进来过,都看好了的——翻出一套衣裙,迅速将自己身上衣裳扒了,把那套裙子穿上了。整束完毕,别说,大小正合身!适哥儿得意地笑了。他将旧衣裳团成团,塞入床底,等会扔江里。然后,他坐到妆台前梳头。虽然这陈老爷挺有钱,但落在适哥儿眼里,陈家这仆妇的舱房也太寒酸了:这什么妆台呀!这么点大的菱花镜;还有那梳妆盒,又旧又难看,打开一看,里面半盒子“破烂”首饰,忒不像样了。他一面腹诽陈老爷苛待下人,一面赶紧的梳头。用的是一柄牛角梳,准备梳寻常的丫髻,那发式适合他这个年纪,太过标新立异了不行。才梳了几下,适哥儿便心生感概:外祖父说的真没错,“一技在手吃喝不愁”,学到手的东西才是安身立命之本。原本他一个世家子,梳头这种小事根本不会影响到他,打出生以来,伺候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他要学什么梳头啊。可是谁能想到他被人掳了呢?又怎么会想到他要扮女孩儿行事呢?这个头要是梳得不好,被人看出破绽来,岂不要坏大事!这便是爹爹教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早知道会这样,他怎么也要学会梳头。别说这是女孩子干的事,他一个爷们不该学,爹常教导他:凡事不可拘泥,要懂得权变。他最能虚心接受教导的了,不像莫哥儿顽固不化。适哥儿一边和自个头发纠缠不休,一边还有闲暇想那死不肯开口说话的弟弟,他被掳了,莫哥儿会不会伤心呢?还有meimei。哎哟不行了,他十分想念meimei!还有娘……可了不得了,娘要是知道他丢了,要急死,肯定没心思纺纱织布了,那今年的织锦大会肯定就不能夺魁了!哎呀,这可不行!还有爹……他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睛,为自己的处境伤感。很快他便顾不得伤感了,只顾揪着头发用头绳扎,扎好了又打着璇儿盘成两个小包包,可是怎么固定不散,却是需要些小窍门的,这个小窍门难住了适哥儿,他都梳了好几遍了,最后手一松又散了。适哥儿垂下举得酸溜溜的双臂,颓然丧气。后来他眼珠一转,想着这不是梳头,这是绑东西,怎么样才能绑紧呢?当然是系住固定了。于是,他先给头发抹了点桂花油,这样容易扎起来,然后编辫子,再把辫子绕着发根盘小包包,最后把发尾又系在发根。一通忙完,他弄出一身汗。梳了一边脑袋,再梳另一边。梳好后,他又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将金银饰物都拨拉个遍,最后挑了两串鹅黄色的小绢花花环套在小包包上。也亏得他嫌弃金银俗,不然把人家那贵重的头饰戴走了,人家回来准要抓贼。打扮完,他便对着镜子左右顾盼,审视自个。镜子里一张英气逼人的小脸,不像一般女孩子眉眼细巧柔和,一字眉漆黑如画,丹凤眼神采照人,咧嘴一笑,唇红齿白。适哥儿自我感觉,他蛮有梳头天赋的,若非眼下紧张没工夫练手,他再梳个三五次,肯定就能打扮伶伶俐俐的了。当然,以他这眼光来看,他这头梳得还算过得去,绝不至于被人看破他男儿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