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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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挺喜欢抱着参宿睡觉。 一小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乖巧地在自己怀里窝成一团,呼吸绵长而均匀,令人格外安心。 参宿睡相极好,最开始跟着他的时候偶尔还会因为做噩梦而夜惊,时间长了之后仿佛也从这个愿意豁出性命救她、又把她收养在身边悉心照料的男人身上获得了些许曾经缺失的安全感,睡得越发安稳,夜里极少醒来,也不怎么动。她一向都是个省事儿的孩子,南河几乎不用过多cao心她。 小孩的体温比成年人要高一些,用来暖手暖身子都很合适,虽然南河一向都是把自己的手焐热了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参宿睡觉。参宿身子弱,南河实在是不忍心冰到她。他一直都把这个捡来的小朋友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况且搂着她睡觉真的很舒服。南河揉揉参宿软绵绵的小肚子,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热乎乎的,像只小火炉。 料峭的春寒倒过几轮,眼下已是熙和的初春,这几天的气温跟跳水似的忽上忽下,夜里倒是一直很冷。好像快到流感盛行的季节了。南河迷迷糊糊地想着,把被子给参宿裹得更紧了些。有空得再带小孩去买几套换季要穿的衣服。她从家里带的那几套完全不够,而且都有点小了。或者他自己去买也成,反正参宿穿的尺码他早就烂熟于心。 买条适合春天穿的公主裙,周末带她出去玩的时候可以穿;再买几件好看的卫衣,她在学校里要是热了就可以脱掉灰了吧唧的校服外套,虽然参宿不是那种会过度在意外表的虚荣小孩,但南河还是想让她穿得漂亮一些。 不过也不能太漂亮,他想起之前某次在校门口接参宿时,发现她班上的一个小男孩一个劲儿地瞅她,还老是用一种充满愤恨的愁苦眼神盯着这个每天放学都准时来接她的高大男人。南河早年的生活经历练就了他敏锐的洞察力,何况对方不过是个小屁孩儿,南河对他的心思自然一清二楚。 ......哎鸭,小孩子嘛。青春期嘛。很正常的啦。 但是作为成年人、作为参宿的家长,南河觉得有必要正确引导一下这份朦胧的珍贵情感。 于是趁着参宿跟执勤老师和保安大叔道别的当儿,南河挥挥手让那个小男孩注意到自己,指了指参宿,又指了指对方,随即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立刻绽开了一个阳光开朗大哥哥的标准笑容。 不过,南河确定这小孩儿一定看见了他刻意露出的尖利犬牙。 他满意地看着那个小男孩面露惊恐,见了鬼一样地扑到他mama的怀里,心情一派大好,抱起参宿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中。 “南河,你刚才在对谁笑啊?”参宿疑惑。 “......没有啊?你看错了吧。”南河心虚挠头,转移话题,“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给参宿买体育课穿的运动服时可得更加注意点,首先不能太紧,否则会勒得她不舒服;其次也不能太松,防止那群小兔崽子从她的袖口领口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小背心可能也需要换新的了,参宿最近经常以“穿着不舒服”为理由,在家只穿一件睡衣走来走去,所幸睡衣足够厚;但春天到了,薄点的睡衣也该再买两件。 钱什么的,都是小问题。大半年前的报道实实在在地给南河增加了一波曝光度,加上他本身画画水平就极高,现在他在某平台上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师,仅仅是签约的稿费都能过得很滋润,况且他有空也接商稿,给自己和小姑娘改善生活。之前一直无人问津的绘本也一路爆火,读者粉丝们天天亲切地称他为“老板”,喊参宿“小吉祥物”。 那既然是吉祥物,当然得好好伺候着,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新发饰,该买的不该买的都得安排上。 尽管每次给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孩洗衣服时,南河都会深切地体会到为什么小孩的校服都会设计成耐脏的棕灰色,但他依然喜欢给参宿穿浅色的衣服,希望明亮颜色的暗示作用能让参宿的心情也因之而好起来。 睡意朦胧间,南河在脑内给参宿换各种款式的衣服,莫名体会到一丝换装游戏的快乐。参宿在他怀里依旧熟睡,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南河将她抱得更紧。 ......总感觉今天的小火炉有点烫手。是不是热了?可能明天该换春被了吧。 南河的睡眠一向很浅,况且怀里还揣着个小姑娘,他更是万分小心,几乎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轮流放哨,生怕她睡得不舒服。 “......呃嗯......” 听见参宿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呻吟,南河立刻惊醒。他发现参宿的呼吸比平时急促粗重,身上温度比自己的高了不少,登时心下一沉。 他晃了晃小姑娘的肩膀,:“参宿?参宿?不舒服了吗?” 参宿在半梦半醒间应了一声,带着软糯的鼻音。 身上好热......头好疼。反胃想吐...... 她本能地抱紧了南河搭在自己腹部的手,跟自己相比偏凉的体温贴在皮肤上十分舒服。南河轻轻揉了两把参宿热乎乎的小肚子以示安抚,小心翼翼地把被她枕着的手抽回来,顺了顺她的后背: “参宿,坚持一下,啊?咱们马上去医院。” 南河迅速翻身下床。房间内没开灯,一片黑暗中,他的大腿狠狠撞上了桌角,疼得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桌面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都顾不上了。 他打着手机的手电筒一通翻箱倒柜。水杯、纸巾、防寒的帽子和小毛毯,他一股脑儿全塞进包里。等等,病历本......参宿的病历本! 该死,完全不记得放在哪。南河听着参宿难受的小声呻吟,急得头上冒汗,疯狂地捶自己脑门试图回忆起上次看见那本小本子是在什么时候。捶了两下后忽然真的灵光一现:是不是之前带她去心理科复查开药之后,就把病历本和药一起码好放在药箱里了?! 果然是这样。南河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抓起病历本胡乱塞进口袋里,穿外套穿裤子穿鞋一气呵成。走之前还不忘用被子把参宿裹得更紧,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哄她: “参宿你现在不舒服,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就行,我帮你去看个病很快就回......” 等一下,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参宿要去看病来着......? 南河立刻闭嘴扭头,还是没躲过参宿的视线。 .....是错觉吗,总感觉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智障。 南河把参宿套进了那件厚实的毛绒海豹睡衣,给她戴上小帽子防止头部受寒,横抱起她飞速下楼。 ......等一下,车钥匙没拿。 南河决定还是不自己开车了,否则按现在的状况,他两只眼睛都黏在参宿身上,搞不好要开车撞墙。 他点开打车软件,惊奇地发现都十二点多了竟然还有人秒接单。手机上显示司机名叫管师傅,开着一辆五菱宏光。 南河看了一眼3.8分的评分,总觉得不太靠谱,刚想取消订单换个司机,就看见一辆快到留下残影的车从自己面前唰地一下冲过去,又在不远处立刻急停,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刺耳。南河皱紧眉头,捂住了参宿的耳朵。 那辆车缓缓向后倒,最终停在了他们面前,司机摇下车窗,打量了他们一番: “是你们叫的车吧?去xx医院?” “......是的。”南河满脸震惊: 明明一分钟前显示司机离他们还有三公里啊!!!这开的是什么???火箭吗??? 临时取消订单再重新下单的话可能要等更久,南河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就上这辆车算了。于是他拉开车门,把参宿抱上后座,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头枕在自己胸前。 司机看着长相是个年轻的女性,即使是大半夜,也依然戴着一幅墨镜,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样真的看得清路吗......南河有点后悔,刚准备换辆车,却仿佛被她看出了内心的动摇,抢先一步开口: “这是小孩儿生病了吧?您放心,我保证以最快速度到医院!”司机换挡的动作莫名有一股豪迈之气,“车门已经焊死......啊不,锁好了!我要发车了!” 参宿有点紧张地拽住南河的衣领,把自己和他贴得更紧:“南河,这真的没问题吗......” 话还没说完,司机猛地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让你们看看我的车技!!!” 漂移,滑铲,我闭着眼~ 南河一只手死死抓住车门的扶手,一只手将参宿护在怀中。他看不见仪表盘,却能从窗外飞速向后退去的物事判断出车速应该不会低于八十。 拜托这不是在高速上啊喂!!!没有监控摄像头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虽然大半夜的街上确实也没什么人,但把车开得这么狂野真的好吗!!!!! 司机对他波涛汹涌的内心浑然不觉,甚至继续连着闯了俩红灯。 ......原来戴着墨镜是因为完全不需要看路吗!!!!你这车怎么开的啊!!!! 又是一个急转弯,而司机显然没有要踩油门的意思。南河被甩得狠狠撞上车门,头晕目眩,把怀里小姑娘的头按在自己胸前,防止她撞到车窗。参宿也被颠得难受,胃里翻搅得更加剧烈,捂着嘴闷闷开口: “......阿姨,可以开得稳一点吗?我想吐......” “啊啊啊?好的好的,是我太急了,想早点把你们送到医院......你看,这不就到了么。”她慢慢踩下刹车,车缓缓滑行一段之后停在了医院门口。 “到了。祝您的女......妹......您的小孩早日康复啊。我不打扰,我先走了哈。” 南河本可以理解司机把车开得这么快是怕耽误参宿病情,但看着参宿难受的样子,还是难免心头火起,“你tm主业开的是过山车还是碰碰车啊求求你做个人”在舌尖滚过几遍,还是被他强行咽下。 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谢谢。”毕竟,不能吓到参宿。 南河下车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幸好及时扶住车身才没有摔倒。他小心翼翼地把参宿抱起来,用力踢上了车门。 岂有此理。这差评该给还是得给。他把参宿颠了颠,示意她抱紧。 但当务之急是先带小孩看病,其他的都得先缓一缓。 晚上没有门诊,急诊内科人满为患,南河看着挂号单上的“预计等待时间60-90分钟”陷入沉思。 参宿看上去更难受了。她的体温显然已经高得不正常,南河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只觉得烫手。她双目紧闭,眉头皱起,急促地喘着气,呼吸颤抖,夹带着几丝痛苦的呻吟。 “......好难受,想吐......呃......” 南河心疼得仿佛要滴血,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说参宿别怕别怕,一会儿医生看过就没事了。他想把小毯子给参宿披上,参宿却猛地从他怀中挣脱,捂着嘴冲向卫生间。 南河立刻抓起背包,不假思索地跟着她,却在写着“女卫生间”字样紧闭的门前停下了脚步。他听到参宿正剧烈地呕吐着,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急的在门外团团转。 “参宿?要喝点水漱漱口吗?小心别摔了,需不需要我进去陪你?” 参宿吐完一阵,在喘息的间隙吃力地告诉他不用,刚歇了一会儿,又继续呕吐起来,却好像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只是在不停地干呕。 南河心如乱麻,想要进去扶着她,又怕因为闯女卫生间而被保安轰出医院,只能在门外焦灼地踱步。无头苍蝇一样地转了几圈后,他从包里翻出纸巾,想着等她吐完之后给她擦擦嘴,又试了试保温杯的水温,确认了不烫口后才敢待会儿给她喝。 突然,他听到rou体与坚硬地面碰撞的沉闷响声,像是膝盖跪地的声音,心中一悸,拍了拍门: “参宿?参宿你怎么样?参宿?” 没有回应。他的心像是被勒住悬了起来,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看清里面的景象后,南河瞳孔骤缩,水杯从他抓不稳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咣”的巨响。 参宿正跪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扒住水池的边缘,脑袋软软地向前垂下,一动不动,像是失去意识的样子。 南河再也顾不上其他,“砰”地一脚踹开了门,冲进女卫生间跪在参宿身边,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参宿?这是怎么了?醒醒,醒醒......” 没反应。 他又用力晃晃她的肩膀,参宿痉挛了一下,依然没有睁眼。 南河仿佛听见一声隆隆的轰鸣在耳边炸起,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比脑子反应快,迅速一把抄起全身瘫软的参宿,在怀里搂得死紧,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拼尽全力大喊: “来人啊!!!快救人!!!快救人啊!!!小孩晕了!!!!!!” 原本喧闹熙攘的急诊室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个疯了一般的高大男人和他怀里紧紧护住的小姑娘,护士们也闻声纷纷赶来,询问他刚才的情况。 南河喘息得又急又快,刚要开口,就感觉怀里的小孩动了动,悠悠转醒,迷茫地睁开眼: “......南河......” “我在,我在呢。”南河握紧了她向自己伸出的guntang小手,见她终于醒来,欣慰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发现正参宿紧盯着自己的脸,他下意识在脸颊上抹了一把,手背竟一片濡湿。 南河微微愣住了一下,看着参宿同样一副呆滞而泫然欲泣的表情,把她抱着颠了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没事,不怕不怕。” ......其实他自己才是怕得要死的那个。南河真的太害怕面对失去意识的参宿,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刚从海上获救的她。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意识还算清醒,与他相比,参宿的病情似乎更为危急。刚被救起时,她就陷入了昏迷,各项生命体征都极为不稳定,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随时都会消散在世上。她的父母迟迟不出现,南河索性做好人做到底,明明自己的伤还没好,依然日夜给她陪床,抚平她紧锁的眉头,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回应她的每一句梦呓,用尽一切方法试图将她从幽深的大梦中唤醒。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是她无意识中最常说的一句话。 每当这时,南河总会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低声温柔地告诉她:“我在。别怕。” 其实他也不确定参宿是否会醒来,又或者会一睡不醒,陷于长久的沉眠,就像刚才的他在面对参宿的又一次昏迷时无可自抑地恐慌,因为那也许意味着与先前一样的生离死别。 南河想,也许那件事也同样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以至于他最凶险的噩梦中总是复现着极为相似的情景:没有在参宿被大海吞噬前成功捞起她、在海上漂流时她没能挺过暴晒、脱水和失温、获救后的她最终还是永远停留在了梦境中......似乎只要偏差一点点,这些残酷的可能就会成为现实。他不知道参宿梦中的情形,但她似乎也会被同一个噩梦反复魇住,因为他们时常在深夜同时惊醒,带着颤抖的呼吸相互交织,温暖的体温化去背后刺骨的寒意,默契地拥得更紧。是劫后余生,是失而复得,是他们在九死一生中执意要抓住彼此,再也不松开手。 是以南河在面对又一次失去意识的参宿时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泪。他害怕她即使躲过了大海的责难,却最终依然会消逝在自己眼前。 所幸怀中抱着的重量让他重新安心。南河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微微颤抖,心跳快得仿佛要破胸腔而出,呼吸急促得吓人。 参宿有些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小小声地说: “南河......我好像,感觉好多了。真的。” 确实是这样。吐完之后那种强烈的恶心不适都缓解了不少,只是依然在发着烧。一直被这样抱着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加上南河抱着她行动也不方便,她刚想让南河放她下来,就被一个推着床过来的护士打断了: “先生,您把她放上去吧。这样两个人都轻松点。”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听之后,悄悄对他们说,“直接推着她进诊室就行,不用等叫号了,医生也知道的。” ......虽然不合规矩,但倒是真的帮了他们的大忙。南河谢过了那个好心的护士,把参宿轻轻放到了病床上。 拉起床栏时好像格外费劲,南河试了几次都卡在同一个地方,拉不上去,手上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连不锈钢都被他掰得微微变形。正巧那名护士还没走远,发现他一幅大力出奇迹不把床栏撅坏誓不罢休的样子,连连叫停,看着那处被他掰弯的床柱: “......这位先生,这下面有个弹簧,是要压下去才能把床栏拉起来的。”欲言又止了一番,“您这个......照理来说是要赔偿的,但我这次就当没看见了,您下次注意点。” “......好的,谢谢你了。”南河试图躲过参宿撑着头看他的视线。 .....是错觉吗,总感觉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智障。 其实按照叫号顺序,他们前面还排了十几号,但南河推着她进诊室的时候果真像那个护士说得一样顺利。门外本来还有一对来复诊的年轻情侣,见了病床上乖巧安静的小姑娘和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男人之后,女孩对男孩说了句什么,也让他们先进去看医生。 原来,真的像南河说的那样,世界上确实有这么多善意的微光存在。参宿想。 抽血检查的时候,南河比参宿还紧张,一边哄她不怕不痛一边伸手要捂她的眼睛,针尖刺入皮肤的时候,参宿抿着嘴,反而是南河“啊”地叫了一声,有点不敢看她指尖冒出的鲜红血珠。奇怪,明明扎在参宿身上,可他的手指仿佛也刺痛了一下,而参宿看上去倒是一点也不疼的样子。 血检报告要等一个小时,南河不放心把参宿送回急诊室外的等候厅让她一个人呆着,索性就在检查大厅抱着她找了个座位坐下,让她窝在自己怀里休息,脱了外套给她披上。参宿的身形实在是太娇小,而南河又极为高大,按照他们的体型差,参宿本来是枕不到南河的肩膀的。但南河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将她轻轻抱起一点,使她恰好能枕到自己的肩窝,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几乎都由他的一只手托着。他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没多久就如愿听到了小姑娘的呼吸逐渐平稳均匀,像是在打盹的样子,他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半晌,南河才像是自言自语道:“小祖宗,你刚才可差点没把我吓死。” 忽然特别想捏捏参宿的脸蛋,刮她的小鼻尖,但考虑到她睡得正香,还是忍住了。 血检结果出来了。淋巴细胞偏低,单核细胞偏高......南河挠了挠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着医生的初步诊断单上写着“发热(流感高危),呼吸道感染”,他才突然想起:参宿得的不会是最近盛行的x流吧?好像听说这两天参宿她们学校有得了这个病的,搞不好还真的会传染给她。 医生点头,说确实是x流,这种病多发于春季,抵抗力差的人尤其容易感染。又简单问了问参宿的过敏情况,给她安排了一针止吐、一针退烧和一瓶营养补剂,并开了些药,嘱咐南河看着小孩一天三顿吃药,连着吃五天,回来复诊。 “打完针就不难受了。参宿,再坚持一下啊,乖。”南河让参宿坐在病床上,贴了贴她的额头,去注射室叫护士给她输液。 “呃......”护士欲言又止,“这个止吐的是屁股针,您确定要在大厅里给她打......?” “......” 南河扶额,“等一下,我把小孩抱进来。” 被放在注射台上时,参宿明显紧张了一下,反射性地抓紧了南河的手,紧盯着他,言下之意很明显:别走。 南河俯下身揉了揉参宿的脸,刚想告诉她自己恐怕得出去回避一下,打针的护士就似乎看出了小姑娘的不安: “家属可以陪同。帘子拉好。” 参宿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这口气松到底,她又听到护士要求她把裤子脱下一些,于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瞟了瞟南河。南河干咳了一声,默默转过身背对着她,装作不在意地仰头望天,听到参宿窸窸窣窣脱下裤子的声音时还是没忍住老脸一红。 ......什么啊。只是生病打个针而已,况且脱裤子的是参宿,我在羞些什么啊啊啊...... 南河正胡思乱想,忽然感到参宿抓紧了自己的手指,余光瞥见她小小的身体一抖,疼得闷哼一声。他条件反射地想要转身把她抱在怀里哄她不痛不痛,却咬着牙拼命忍住想要回头的欲望,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在掌中摩挲着。他的五官皱成一团,表情复杂,看上去比参宿还痛苦。 ......怎么还没打完啊?小孩都痛得发抖了,再不打完他可要—— “好了。”护士拔出针头,贴心地替参宿把裤子提上。“手上还有一针。” 参宿小声抽着气,把脑袋钻到他外套里,软糯糯地说真的好疼。南河把她的头发揉搓得乱七八糟,低头夸她: “已经没事了......这么痛都坚持下来了,多厉害!我们参宿是最勇敢的小姑娘,对不对?”他奖励性地捏捏她的手,想到那里马上就要被扎针而一阵心疼。 护士熟练地在她手腕上绑上橡皮带,消毒找血管扎针固定,一气呵成,参宿也只是在被刺破皮rou的时候抖了抖,南河叹了一口气,将她在怀里抱得更紧。 ......终于不用遭罪了。南河把输液袋挂到杆上,压下床栏的弹簧把它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参宿放到病床上,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参宿被折腾了大半夜,早已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瞪瞪地说南河好想睡觉。南河知道参宿现在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这才稍稍放心,觉得她这副模样在是可爱得要命,看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收回了自己想要捏她鼻尖揉她脸蛋的爪子。他把毛毯仔细给参宿裹上,又怕她没有枕头,躺得不舒服,于是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折了几下,让她枕在脑后。 趁周围没人注意,南河悄悄亲了亲参宿的额头,轻声说: “睡吧。”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我在呢。” 即使在梦中,参宿也紧紧抓着南河的手,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动作让他的手臂有点酸痛,但他依然没有抽开手。 手机电量不多了,待会儿还得打车回家,所以也看不了手机。南河估了估输液的速度,开始思考要怎么打发这三四个小时。 急诊室大厅的时钟将将指向两点,前来挂号的人似乎渐渐少了起来,四下时不时传来窃窃的交谈声,南河也有些困倦,想睡又不敢睡,怕睡着后可能会错过拔针的时间,怕他不能在参宿需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醒来,更怕有人会趁他睡着把他的小姑娘拐走。 那既然不能睡,就得想办法驱散此刻席卷而来的睡意,于是南河开始东思西想。 ......最近天都挺好。等参宿病好了之后得带她去那家新开的游乐园玩玩。另外有个公园也不错,风景好得就像在画里一样,可以给她画几张写生。还有她一直想去的那家海洋馆......着小姑娘倒也奇怪,明明见过大海的狂暴凶诡,却非但没有对它心怀恐惧,反而更加好奇痴迷。哎,可能是因为小孩眼中的世界终究和大人有所不同吧。 ......要不要给《深海大饭店的传说》出个续集?参宿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每天睡前都要翻好几遍,都快盘出包浆了。尽管之前的经历早已告诉南河,以他的画风画绘本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小孩看不懂,大人没兴趣,但这一次他还是想试一试。回不回本都无所谓,反正他可以画别的挣钱;不对读者的口味也没关系,哪怕只有参宿一个人喜欢,就足够了。 ......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参宿又被表扬了,说她每天在学校就能写完当天的作业,考试回回排第一,肯定是回家之后也有在好好用功。“自律的小孩有多可怕!”老师拍着讲台激动地说,“看看人家参宿这么努力!你们家小孩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但其实是参宿一回家就钻到他怀里看他画画,每天都要被他强行摁进被窝好几次才肯去睡觉啦。周围的家长纷纷向他投来艳羡敬佩的目光,南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好老师没请他这位优秀家长典范分享教育心得,不然他只能一本正经地胡扯一通“鸡娃不如鸡自己”了。 噢,家长会结束之后还有家长说他看着可真年轻,针不戳......等等,这好像是把他默认成参宿她爸了啊???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了,好像还没给参宿请假。不如干脆给她放个大假,这周都别去学校了吧,省得他在家也不放心。之前参宿感冒那次,他一天去她学校八百回,扒着围栏看她上体育课,还差点被保安当成伺机而动的小偷撵走,实在是有点丢人。 参宿成绩好,请几天假也不至于会跟不上。倒是还没问过她打算以后去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只要她喜欢,他都没意见。但是只有一个要求:别学美术!!! ......有点后悔没把数位板带出来,反正他两只手都能画画。看来明天的稿件更新又要鸽了。不过等他回去请个假再鸽两天,粉丝们应该也会理解的......吧。 ......讨厌一些没有分寸感的粉丝,自从他晒了几张跟小孩的自拍之后,就天天吵着要看老板和老板家小吉祥物的带(恩)娃(爱)日常。拜托!!!这种事怎么能发出来给大家看!!!他一直都是私下里偷偷吸参宿的!!! 至于两拨粉丝整天因为他到底该被分到母婴区还是狗粮区而吵得不可开交的事,南河都懒得管了。但看到yy他或者指责参宿的评论,他会立刻删评举报拉黑一条龙,所幸这种情况最近越发少了起来,他终于能安心画画挣钱养小孩了。 ......甲方爸爸约的稿估计又得鸽两天,毕竟按时交稿这种事对他来说,下亿次也不一定。拖久了总归还是会良心隐隐作痛,但也只是让他从理直气壮地延稿变成惴惴不安地延稿而已。 稿么不画,鱼么猛摸。他的草稿箱里已经堆了几十张各种设定下的参宿了。小猫小马小兔子,短发的长发的扎小辫的,穿裤子的穿裙子的还有不......打住!他没画过!!! 有时候即使是乱划几笔,也会无意识地勾勒出她的模样。只要画的是参宿,南河都舍不得删,只是小心翼翼地存好,有时间就拿出来细化。当然,这些都是每晚把参宿哄睡着之后才能干的事了。 ...... 好困啊,怎么这水还没吊完。 南河打了个哈欠,小幅伸了伸懒腰,被参宿攥在手心的手指有些僵了,而且被她的手汗浸得湿乎乎的。 实在是无事可干,南河伏在参宿的病床前,百无聊赖地数她的睫毛。她的眼睫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着,好几次数到一半就找不到刚才数到哪,于是他又耐心地重新从头开始。参宿紧闭着眼,只能看清楚上睫毛,南河先数她的右眼睫毛,156根。再数左边的,158根。他又倒着数了一遍,发现好像少数了两根。第三遍数出来的数字跟第一遍一样,应该不会错。南河在心中暗暗记下,等以后画她的面部特写的时候也许会用得上。 ......我也是闲的。他心想。然后继续开始数参宿的眉毛。 南河还发现参宿脸上透明的小绒毛让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看起来像个香甜的水蜜桃,因为带着一点点婴儿肥而rou乎乎的,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他探了探参宿的额头,果然不再像之前那么烫,应该是退烧针起效了。 参宿呼吸得很平稳,鼻翼微微翕动,总算不再因痛苦而呻吟了,南河猜测她应该已经度过了最难受的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于是他开始放心地数参宿的头发。 数到1138根的时候,参宿迷迷糊糊地从梦中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南河凑得极近的脸和他眼中的血丝,口中还念念有词:一千一百三十八、一千一百三十九...... 参宿浑身一抖,瞬间清醒。她反射性地伸手要摸南河的脸,忘了自己手上还扎着针,吓得南河赶紧按住了她的手,发现那处已经浮肿了起来,把她两只手并在一处,打针的手明显比另外一只肿了一些,南河逗她:“看小猪蹄。”轻轻地给她揉着手。 不过参宿醒得还挺及时,正好是快要拔针的时间。她乖乖被南河抱着拔针缴费拿药,头靠在他胸前一动不动,等他打完车后等着司机开过来时,才小声对他说: “南河,你刚才一直没睡,对不对。” 她不是在询问。 南河顿了顿:“这个......参宿,不用担心我的。我少睡几小时事小,你要是再不舒服了才是事大。回去之后咱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了,啊?” 他实在不想再从参宿口中听到“对不起”,因为这本就不是她的错;同时,他也不希望参宿再对自己说“谢谢你”,因为那会让他觉得参宿对他的信任依赖是出于感激。但南河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这种隐秘的心思,参宿也一直是个礼貌懂事的好孩子,所以—— “南河,你真好。”参宿往他怀里拱了拱,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间。 南河一愣,托着她的手僵住了一瞬,旋即将她抱得更紧。 手机提示“司机已到达上车点”时,他还没回神。直到一辆车唰的一声停在他们面前,南河才缓过来: ......等一下,这不是之前那辆五菱宏光吗。 他掏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果然,上面赫然显示“管师傅 3.8分”。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司机已经摇下了车窗,欢快地冲他们喊:“嗨好巧啊!又是你们!快快快上车,这次给你们打个折!” “......”参宿戳了戳南河的胸口,“这个车,我们就非打不可吗?” “哎哎哎你们别走啊!!!你看这个点,街上哪还有第二辆车了。”见他们转身要走,司机连忙开车跟着他们,“这次我保证好好开,真的。” 南河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确实不好打车。 一阵微风刮过,虽然已是初春,但仍带着未散尽的寒意。怀里的参宿缩了缩,南河怕她刚退烧又着凉,停在“取消订单”上的手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拉开车门上了车。 ......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南河紧张地用手臂把参宿夹紧,一手帮她按住打针的地方,一手紧紧抓住车扶手,随时做好被甩得乱飞的准备。 意料之中的颠簸却没有发生。南河反而疑惑起来:这是换了辆车还是换了个司机? 这次真的如她所言,开得又平又稳,起步和刹车都和缓至极,明明速度也没有多慢,却仿佛没有移动的感觉,看得出司机的车技十分高超,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参宿闭上眼睛靠在南河胸前,却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显然不是南河的视线。她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那个司机正从后视镜中偷偷看他们,似乎是以为戴了墨镜就没人知道她在看哪,于是越发放心大胆。 参宿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南河抱得太紧,但非但没有松开,而是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听到司机试探地发问: “那个......你们是画画的那个老板和小吉祥物吗?” 啊,原来是被认出来了。 “别紧张!别跳车啊!!!”司机在南河打开车门的前一刻把车锁上了,险些一不小心把油门踩到底,“不是,我就感叹一下!!!原来你们是真的啊!!!......不不不,我是说,你俩感情真好。” 这倒是真的。参宿抓了抓南河的衣服:“嗯,南河一直都对我很好。” 司机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很需要一个氧气罩:“好,很好的,特别特别好。那你们......”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合适,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把车载音乐切成了土味情歌。 别犹豫 ~ 我爱你 ↑ BABY ~ 和你在一起 ~ 什么都美丽 —— 南河扶额,嘴角微微抽动,却没有制止她,内心波涛汹涌: 你还敢磕得再明显一点吗!!! 谢天谢地,这个司机除了脸上挂了一路的姨母笑之外,没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临下车之前还以“小孩生病就要多补充维生素”为由送了他们一袋神秘的小果脯,南河看了看包装:甜梅。底下一行小字:老人小孩都爱吃。 “仙品的。”司机拍着胸脯说,“我一天吃二十顿。” ......好吧,看着倒是不危险。南河挠了挠头,把参宿抱下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就听见司机打着电话大喊大叫: “卧槽!!!!我搞到真的了!!!!!” “南河,司机阿姨她搞到真的什么了啊?”参宿不解。 “......不知道,可能是说她第一次见到我们有点激动吧。”南河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实话,违心地回答。 向参宿的班主任请假,跟甲方说明了情况表示可能要继续鸽两天,又在自己的作品评论区发了请假条,一套cao作行云流水。立马收到两条评论: “请假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老板辛苦!在家好好带娃!毕竟小孩的身体最重要!希望小吉祥物早日康复!!!” 南河给第二条评论点了赞。 打车软件跳出一个弹窗,问他对刚才的行程是否满意,南河想了想,默默给管师傅打了个五星好评。 窗外天光微亮,长夜已临尾声。再睡四个小时,起来给参宿做早饭,然后继续睡他个昏天黑地。南河连衣服都懒得脱,直接抄起参宿,麻利地翻身滚上床钻进被窝,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低头用鼻尖在她额头蹭了蹭: “这周在家好好养病啊,乖。今晚可把我们参宿折腾坏了。参宿就算生病也是最坚强的孩子,对不......” 戛然而止。他实在是太困了,话说到一半,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参宿在医院里睡够了,现在竟有点睡不着。她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南河,想起他连外衣都没脱,黑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 ......南河应该不会醒吧。就算醒了也没关系,反正南河从来不会说她。 参宿内心:计划通√ 昨晚忘记拉窗帘了,上午的阳光略略有些刺目。南河皱了皱眉,仍没有醒来,本能地把手掌覆在参宿的眼睛上。怀里的小姑娘温温软软地窝成一小团,身上guntang的热度已经完全消下去,正睡得香甜软糯,轻轻地打着小呼噜。 躺了一会儿,闹钟的滴滴声催命地响起。南河闭着眼睛行尸走rou般地起身下床,循着肌rou记忆走到厨房准备做早餐。打开冰箱的时候寒气外溢,他打了个冷战,正准备去找件衣服披上,却突然反应过来: ......等一下,我怎么不记得我睡觉前脱了衣服。 他的视线越过自己光裸的上半身,又看向下身,只穿着一条裤衩,外裤不知所踪。 ...... ......啊,什么啊。 南河老脸一红,捂着脸蹲了下去,小声呻吟: ......参宿啊参宿.....你可真是...... 喂参宿吃早餐的时候,南河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这件事。参宿嚼着鸡蛋饼,一脸天真地看着他,理直气壮: “因为觉得南河穿着外衣睡觉会不舒服嘛!而且我还给你留了条苦茶子,又没.......” 南河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豆浆喷了一地。 “停!!!参宿!!!别说了!!!快点吃饭!!!” ——End—— 小剧场: 双黄连口服液,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不好喝。 南河用剪刀把小瓶子上的铁盖撬开,比起用吸管慢慢吸,这样可能会更方便参宿喝药。 呜哇,但还是好苦。参宿皱着小脸,梗着脖子把药液尽数咽下,小声抱怨:“......难喝。” “啊?”南河正转身给她倒水,闻言回头,“怎么了参宿?” “......没什么。” (参宿内心:谐音梗扣大分。) 参宿再三向他保证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之后,南河才勉强放她去学校。 在校门口,他蹲下来抓着参宿的手嘱咐她:在学校多喝水中午多吃点体育课能请假就别上了小心吹到冷风不用那么用功的别累着自己反正我们参宿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小孩老师要是收作业你就说自己身体不好以后再补大不了拿回来我帮你写如果这样还是被批评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找她身体要是不舒服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马上来接你还有记得吃药...... 参宿耐心地听他唠叨。旁边一对刚把孩子送进校门的夫妻也停了下来,女人揪着男人的耳朵数落他: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这德行!你什么时候才能对孩子的事这么上心!!! ......等等,药好像忘带了。南河看了看时间,回家取的话应该赶不上在参宿上课前送到。不过没关系,可以到时候给她发消息,让她下来取。 “参宿,你先去上课,我回家一趟拿药,很快就回来。” 南河看着参宿走进教学楼,小小的身影拐弯消失后,才回家拿药。看着桌上参宿忘带的粉色手机,陷入沉思。 没关系!总归是有办法的! 讲台上,老师正声情并茂地朗诵着朱自清的《背影》:“父亲再三嘱咐,甚是仔细......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正读到动情处,却被骤然响起的广播打断,参宿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请注意!请注意!三年级六班参宿!参宿同学!你家长拿了双黄连口服液要给你!” 旁边一直在打瞌睡的同桌最先反应过来,一脸贼笑,很配合地大喊:“哇!你家长好爱你哦!!!” 老师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参宿捂着脸,在同学们的掌声中奔下了楼,南河正站在校门口,深情地张开双臂:宝贝,这是你最喜欢的双黄连口服液—— ......要不还是请假吧!!这个学我真的是一天也上不下去啦!!!!! “南河,打屁股针好痛。”参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现在还是痛,帮我揉一揉好不好?” “......行。”虽然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但为了让她能好受一些,南河还是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请求。他坐在床边,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趴上来。” 参宿乖巧地趴在他腿上,臀部被温热的大手覆上时,她没忍住小小地惊叫出声。 “......!呃啊......” 尽管刻意地忽略了眼前情景的某种意味,南河还是难免脸上一热,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他深吸一口气,艰涩地小声警告参宿:“......别出声。”偏偏参宿还侧着头,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懵懂而无辜。 真要命。南河闭上眼睛不去看她,手上继续动作,感受着那一掌温软被揉捏得微微变形,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他的手掌几乎在发烫。 虽然不得不承认手感真的很好......但还是好想扇自己两巴掌...... 南河大脑放空,觉得这几分钟的时间格外漫长。参宿扭了扭,用手支起上身,南河松开手,如释重负:“参宿,可以了吧?” 小祖宗!!!再不结束的话他真的要......了!!! 参宿犹犹豫豫地看了他一眼,又趴了回去: “南河,那个......你揉错了,不是这边......” 南河吐血:“你刚才怎么不说!!!” “因为你让我不要出声啊......”参宿委委屈屈。 坚持......坚持......忍住......南河对自己说。 闭上眼认命地将手重新覆上了参宿的小屁股,心中默背圆周率: 1415926535897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