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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想出门一会儿。」傍晚时分,奈奈子一身轻便地坐在玄关处,单手穿好球鞋。 雪村隆史看着心爱的女儿,推推鼻樑上的眼镜说:「去哪儿?俊夫又找你去约会啊?」 「我和俊夫分手了!」奈奈子耸耸肩。「昨天和直人去巨蛋的时候看见他和另一个女生卿卿我我的。」 乍然一听,雪村隆史愣了愣,随后露出捨不得的神情,伸手抱住奈奈子。「噢,可爱的孩子,你值得更好的。」 「放心,爸爸,我没事的。」奈奈子笑呵呵地推开雪村隆史。「昨天直人陪我在后乐园里待了半晌,已不怎么难过了。」 「直人啊?欸,要不是下肢瘫痪,他其实是个好孩子吶!」雪村隆史为直人不平似地摇着头,同时别有意涵地推了推奈奈子。「你如果对他有好感,我是不会反对的哦!」 「爸爸,你少胡说了!我和他还只是朋友而已。」奈奈子嗔道:「我现在正想去探探他,看他今天出院后状况如何。」 「好,路上小心。」雪村隆史点点头。「记得早点回来。」 「嗯!」奈奈子面露开朗的笑容,挥挥手,甩着长长的马尾离开雪村家,往直人的住所而去。 週末的街道果然人潮不少,满街都是外出逛街玩乐的人,其中不乏许多牵着双手或搭拥肩膀的情侣,对刚结束一段恋情的奈奈子而言难免有些刺眼。 没关係,至少她还有直人在。 「欸?」奈奈子突然停下脚步,为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讶异--什么时候她把直人看得那么重要了?是因为爸爸方才胡乱说的话?还是直人昨天陪她度过伤心时刻? 话又说回来,打从在开学典礼上看到直人,就对他斯文的外表颇有好感;发觉两人志趣相投都参加文学研究社后,心里为他打的分数更高;再加上他个性温和、说话也总是很温柔,撇开坐轮椅这件事不谈,直人拥有的特质是足以令少女倾心的。 在巨蛋撞见俊夫和其他女孩子亲密的当下,直人也是很温柔地安抚她,还陪了她许久;她心里的感谢,已不知不觉变质成淡淡的爱慕也说不定。 突然间,很想快点看到直人,与他说说话! 抑制不住心里的衝动,她拿起手机拨给直人,听着铃声响起,迫不及待地希望直人接起。响了半晌,转进语音信箱了仍没有人接,奈奈子有些失望地掛断,咬着唇思索半分鐘,又再度拨号。 响了三声,这回终于有人接听,是直人的声音。「你好,我是直人。」 「直人?我是奈奈子!」奈奈子兴奋地说:「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刚刚和家人通电话,怎么了吗?」 「你今早不是出院吗?」奈奈子边走边讲:「我想去看看你。」 「我没什么大碍,不用费心了。」 「怎么了?」感觉直人的语气有异,奈奈子止住脚步问:「声音听起来好没精神,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只是家里有些事情而已。」直人做了个深呼吸,又说:「你别担心。」 愈是这么说,奈奈子愈是起疑,她再度抬脚往前走,一边问:「你有没有吃饭?」 「没有,我不饿。」 「怎么可以没有吃饭?」奈奈子皱了皱眉,责备地道:「你不是和澄住在一起吗?他没做饭给你吃?」 「奈奈子,澄又不是我的僕人。」直人呵呵地笑出声,却是有些无奈的笑声。「他和足球社的学长出去玩了,而且他有帮我备餐,只是我不饿。」 「什么?」奈奈子大叫:「他竟然丢下你,跑出去玩?」 听见奈奈子大惊失色的呼喊声,直人连忙替澄辩解:「来东京后,他一直都在照顾我,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难得有机会和朋友出去玩,实在不应该再为我放弃。再说我除了有些擦伤之外,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何必将他也关在家里呢?」 「但是,但是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傻瓜,我并不是那种无法独自过活的人。」直人轻描淡写地掩饰澄不在身边的失落。「我正好能静静看书,所以你别担忧了,也不用特地跑来一趟。」 奈奈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直人已收了线。当她收好手机再抬起头,恰巧行经一间餐厅的门口,看见澄和南野真希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气氛非常欢乐。澄一脸满足与无忧无虑,昨天在医院里曾有的忧心面容彷彿仅是曇花一现,与眼前的幸福模样相比,甚至让人怀疑是错觉。 突然间,她有些为直人得独自面对形同劫后馀生的惊慌感到心疼,一股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她跺了跺脚,叫道:「日向澄!」 乍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澄吓了一跳,抬头发觉是奈奈子,便松了口气;但再细瞧,奈奈子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像是他做了什么极不可原谅的事情。 「奈奈子,你怎么了?」澄问:「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奈奈子插着腰,以质问的语气道:「你怎么没在家陪直人?还若无其事地跑出来玩!他昨天才被车撞,受了伤不是吗?」 澄皱了皱眉,或许是奈奈子一付质疑的态度?也或许是她讲得好似他没在家陪直人是种罪恶似的?总之澄的感受是不舒服,他沉下脸说:「是直人叫我和学长一起出来玩的,再说他不过是轻伤,也没必要我随侍在侧啊!」 「你这样还算是他最好的朋友吗?」奈奈子摊开手,有些难以置信。「最好的朋友会在这种时刻将对方丢着不管吗?昨晚要是运气差一点,他可能就被撞死了!那种逃过大劫的心情其实并不好受,特别需要有人陪,你却丢下他!」 「我没有想那么多……」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质问,澄有些应付不来,手足无措。「但是我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不,你没有做错什么。」南野真希插嘴,瞪着气得脸红红的奈奈子。「你又是直人的谁?凭什么来向澄兴师问罪?」 「我……」奈奈子欲解释她内心的不平,又不好意思突然对外人说出她隐约对直人有好感的心事,因而语结,僵在原地。 没想到开开心心出来玩,竟会遇上这样的场面,真是始料未及!澄摇摇头,不希望南野真希与奈奈子吵起来,再说奈奈子的指责多少还是令他有些介意,对直人过意不去,将约会的兴致大幅降低。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澄挥挥手,往前挡在南野真希和奈奈子中间。他先对奈奈子说:「我等会儿就回家看看他,可以吗?」 奈奈子瞅了他好一会儿,慍怒的神情才平缓下来。「我刚刚拨电话给他,他没吃午餐,但他又不想我去看他,所以你还是尽快回家弄些东西给他吃吧!」 「拜託,藤井直人又不是小孩子,想吃东西不会自己去买,还要人家替他准备好?他自以为是谁家的大少爷?」奈奈子的建议听在南野真希耳里同命令没什么两样,加上与澄独处的机会又被打断,他满腔怨气,说出来的话也好听不到哪。「再说澄又不是直人的褓母,哪有义务将所有心力都放在他身上?」 见火药味又有些浓重起来,澄忙将南野真希拉到身边安慰:「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澄都这么说了,表示今天的约会可能真要画上句号,南野真希心不甘情不愿地扁嘴盯着他,眼里满满的不高兴。可他又想表现得大方点,维持澄对他的好印象,只好叹着气接受事实。 确认澄准备要回家后,奈奈子才离开现场。而澄送南野真希返回住所的路上几乎不发一语,沉默地骑着车,满脑子都在思考究竟他和直人的友谊是幸福还是负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