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Your Hound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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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离开之前什么也没说,沢田纲吉也不会去问。贴身保镖主动离开主人听起来很不负责,不过有西蒙家族的首领在,除非航母核弹夜之火炎,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们。 保镖先生找了个吸烟室,拨通卫星电话。 日本和澳洲几乎没有时差,泽田家康正陪着妻子看偶像剧。他看到是那个不要脸的家伙打来电话,把爆米花碗放到妻子怀里去厨房接听。 “什么事?他说你‘神神秘秘’的。” 前一刻还在和妻子大笑吐槽的男人面色阴沉,简单说道:“奈奈的病是母系遗传,我去确认过,她们家往上数三代都有。” Reborn闻言瞬间失语。这意味着纲吉一定会得同样的疾病。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苍老:“气死顶点的爆发导致阿纲体质特殊,一旦他发病,治疗起来会很困难。” Reborn顿了顿,直截了当地问:“致死率高吗?” “很难说。” “阿纲知道吗?” “我没敢说,就你和医疗班两个高层知道。” “我知道了。就这事?” “就这事。” “mama呢?” “在看那什么……就帅哥偷宝藏的那剧。我俩好得很,别瞎cao心。” “嗯。过两个月有空我们就回来。” “行,到时候再说。挂了乖儿子。” 沢田家光占尽便宜,没给Reborn反击的机会就掐断通话。他洗了把脸,满头白发的男人又乐呵呵的回到客厅里陪妻子看电视。 Reborn望着手里的电话,又看向点火器和摆放整齐雪茄烟卷,拆开包装点了一根。 作为杀手,死亡是Reborn的老朋友。他本身与死神无异,甚至被学生比作撒旦之王——Reborn第一次发现他无法正视死亡这件事情,而面临威胁的人并不是自己——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他以为自己向来不屑这种未知的恐惧。 原来就算威胁到的不是自己,也会这么难以承受。逐渐燃尽的烟夹在指尖,火光忽明忽暗,烟灰飘落,Reborn盯着那个红点,视线无法聚焦。 沢田家光的调侃无法刺激他半分,作为旧友和辈分微妙的共事人,Reborn此时此刻根本不想考虑这些乱成一团的关系,他只觉得那句“很难说”实在刺耳——什么叫很难说? 他要杀人就认真杀,爬到业界最强;他要做事就认真做,教出一个个世界顶尖的首领;他觉得做人就该轰轰烈烈、所向披靡的度过此生——而此时,他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Reborn要了科氏的马,猛抽马屁股在草地上疾驰,奔向沢田纲吉身边。 隔着老远,他看到沢田纲牵着马在众人间谈笑风生。他穿的是短款骑马装和长靴,衬得肩宽腰细,两条腿又长又直。黑色为主的面料搭配红色肩章和装饰,胸前那朵红色的康乃馨在权贵间撒发着独一无二的气息,两颊被晒得有些红。 急促的马蹄声惹来一排视线,Reborn正喘着粗气准备下来步行,他看到沢田纲吉给他打了个手势,于是减速缓步踏马走过去。 彭格列十世解下马鞍上挂着的一串猎物交给侍从,撇下宾客说要去自己跑一会儿,利落地翻身上马。Tuna亦步亦趋,跟着马儿往远处树林里跑去,紧紧追在几尺远的地方。 保镖先生刚刚骑得太快,屁股被撞得有些痛,他一边舒缓呼吸一边慢慢跟上去。等他找到沢田纲吉和他的马时,Morningstar正在淡水池边喝水,马匹硕大的头旁边凑了两个尖尖的毛耳朵。那人端坐在马鞍上朝Reborn挥了挥手,露出只属于他的笑容。 在芝加哥的那几年实在过得太恣意舒坦,Reborn曾想过,如果不是身为黑手党,那他和纲吉未来的生活将会是何等光景?大概纲吉毕业后会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他们周末会去餐厅约会;等生活稳定之后,他们会买房子、还贷款、报税;他们不会有孩子,那么等条件好点可能还会养宠物,拍点照片打印出来挂在家里。 可惜了,这是无法实现的梦想。 不过至少养宠物这一点实现了,不是吗? 马背上的学生看上去依旧意气风发,却早已青春不再。他不仅开始长皱纹,年少时过度燃烧生命力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后遗症。他华贵的衣饰遮掩住伤痕,半夜里会被旧伤痛醒,偶尔还会胃疼。哪怕是个被职责和梦想吞噬的疲惫男人,Reborn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便释然了。那双眼睛所代表的一切情愫不言而喻,那些令Reborn为之动摇的信息再次被安抚住。 沢田纲吉既是问题所在,也是问题的答案——不过是一句没什么准头的话,Reborn不会为此而动摇。 Reborn驱马走到水池边,他胯下的马也垂头饮水。 “我给家光打了电话。” “就刚才吗?” 沢田纲吉从袋子里掏出个苹果扔在水池里,Morningstar伸长脖子去咬,咔嚓一声消失在它嘴里。 “嗯。他跟我说,前几年mama的那种病你也会得,是遗传。而且因为死气的关系,在你这不好治。” 风在此时停下,树林里寂静无声,马儿搅弄水池的声响就像冲击石块的溪水,潺潺波动。 “嗯……致死率高吗?” 陌生的马匹让Tuna警戒起来,围着马蹄仔细闻着味道,在察觉到是Reborn后摇着尾巴打了个滚。 “目前还不知道。” 这个答案让做首领感到为难——他并非没有准备,只是这个消息实在是有点突然。自从入主彭格列总部的那天起,沢田纲吉每隔半年就会重新起草遗嘱,为了在自己发生意外后依旧能够保证家族正常运转——等他这次回去后又得修修改改重新签一份。 他并不恐惧死亡,早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里,他便与自己的终结达成和解。 植物与动物没有分别,天神造就的人类无法永生,死亡是必经之路。父亲只告诉了Reborn这件事,那自有他的考量。只是比起无言的保护,毫无保留告知实情的人才最了解自己需要什么。 沢田纲吉看着Reborn,明知故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Reborn看了眼扑腾着要求抚摸的猎犬,跳下马背去抱着它揉弄一番。他抬头望向沢田纲吉,反问:“难道瞒着你比较好?” 沢田纲吉当然有权知道事实,Reborn更像是给了他无尽的旅途标记了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提示:距离优惠券有效期还剩xx天,请珍惜当下,尽快使用。 马背上的男人笑了,Tuna的绳圈被沢田纲吉递到Reborn面前。他一点也不像刚刚得知坏消息的样子,反而十分从容地说道:“上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Reborn把Tuna拴在低枝上联系人来接,握着沢田纲吉的手跃上马鞍。 两个男人紧贴在一起,骑在马上晃晃悠悠。Morningstar甩着尾巴,脚步稳健,载着他们在树影里漫步。 尚未完全蒸发的雨水在高温下形成雾气,土地朦胧,仙气飘飘。空气里都是潮湿泥土的气味,蕨类恣意生长,打着卷的叶尖缓缓舒展。树干上生出新芽,细嫩的绒毛在漏下来的光线里努力冒头,在阳光照耀下就像晕开的小花,生机勃勃。 “别想了,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倒下。” 老师被学生的胳膊环抱着,靠着他的胸膛。树冠在他们头顶略过,Reborn仰头靠着纲吉的肩,光斑在他脸上洒下细碎的金光,脸上的伤痕被投射成各种形状。 沢田纲吉嗅到了Reborn身上的烟味,用肩膀晃了他一下:“怎么没忍住抽了呀?” “这么难过的吗?看来还是我戒得彻底,你输了。” “我们医疗团队经费管够,尽力研究治疗方案就行了。” “诶呀,大不了以后我天天按时吃饭睡觉,坚持锻炼,保证不长肥肚肚。” 沢田纲吉又说了些逗趣儿宽解的话,Reborn仍旧没什么反应。做学生的失了耐心,又气又笑:“我这不是还没发病嘛!又不是明天就要死啦!” 这下Reborn睁开眼睛,小声呵斥:“别说话。” 从杀手到家庭教师、再到保镖,Reborn从来不相信宿命论,直到他遇到某个一事无成的十四岁男孩儿。他看着他流血流泪,受伤破皮;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深夜里,他们拥抱黑暗;他们经历数十个冬夏,共同跨过地球万里;他们一起淋雨,在朝不保夕的危急岁月里紧靠后背,将彼此安排进自己的余生里。 尝过糖水的病人又怎么会再愿意喝下苦药,得到一切的人又怎会不担心失去整个世界。 苍鹰也会想家,疾风也有归处;深海里的氧气是他,迷雾中的晨曦是他。沢田纲吉的胸膛里跳动着世界上最美好的心脏,那是Reborn为之舍弃混沌烟海的圣土,他自此被迷眩,安稳驻留。 Reborn并非多愁善感的人,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段时间里最好谁也别再出声。沢田纲吉太了解他了,立刻噤声,搂着他的胳膊再收紧一些,驱马往树林外围走。 就在不久前,Reborn得知了学生有可能会死于遗传疾病,而沢田纲吉从西蒙家族处收到一叠纸,那是老师如今的健康状况。 与彭格列大空绝无仅有的死气顶点相同,彩虹之子特殊的经历导致他们的身体绝非普通。在短短十余年内违反自然规律、自婴儿成长为中年人的身体一定存在隐患。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逃脱诅咒的幸运儿们也许将获得比普通人更长的寿命,但沢田纲吉对此并不乐观。 其余的几位他不清楚,但Reborn与他朝夕相处,一些细微的变化引起了他的注意。Reborn的饭量开始减小,睡眠也不太安稳,更糟糕的是他曾向纲吉抱怨过生了白发的事——一定是给首领当保镖压力太大,他要求加薪。 生物样本能够提供的信息有限,不过那些数据已经足够吓人——就像回应飞速成长的那些年月一样,Reborn的身体正在迅速衰败。各项指标显示出端倪,意味着他会比普通人更早迎来衰老。 作为立足黑手党世界顶点的男人,沢田纲吉自少年时便目睹过无数次生命的降生和陨落。他迎接过不少生命,名下有很多教子教女,多半赐予过们名讳;他也送走过很多人,其中有他的敌人,有他的下属,也有自己的朋友。 对这样一个人来说,沢田纲吉十分熟悉目送身边人离开、却无能为力的悲痛。他不愿让Reborn体验那种无助的孤独,他简直不敢想象经历过无数挫折的老师,在体会到无上幸福后又该以怎样的表情去迎接失去自己的痛苦。 因此在得知自己可能会换上不治之症的时候,沢田纲吉一反常态没有紧张或是恐惧,甚至瞬间释怀、舒心极了。 他乐观地想:啊,这样啊,真巧,真是太好了。那就谁都别留下谁吧,装在一个罐子里埋了吧,添个种子什么的——回去就加在遗嘱里,这个应该不违反家族规定。 “Reborn啊……” 被黏糊糊喊了一声,拯救了自己的人唤着他的名字。这个声音日益在胸口响彻,永无止境地呼唤着他。反复吟诵歌唱的涛声就在耳边,透过相贴的胸背传到自己身体里,五脏六腑跟着动了一下,想要不自觉去回应。 Reborn偏头,鼻尖蹭过纲吉的下巴,啄吻他的耳根,发出鼻音让他说下去。 “你喜欢什么树。” “随便,”Reborn被问得没头没脑,“能乘凉的就行。” 沢田纲吉戳了戳他的肚子:“认真的,好好想。” Reborn往后躲了一下:“那至少告诉我干什么用的?”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总不能直接说是要种在那什么上面。 此时凉风习习,太阳就快落下,霞光舔舐在林间,马背方寸之间,世界只属于他们。沢田纲吉不忍破坏恬静温馨的时刻,只好自己去研究什么树不仅好养活还能乘凉。 “不干什么,随便问问。” 在大部分事情上沢田纲吉是个十分慷慨的人,但Reborn仅此一个,他舍不得再让他再经历更多苦难——他想让他自私一点,别再那么不顾一切——如果Reborn知道自己没办法就这么正常终老,那么他还会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违背誓言。 烟火之所以绚烂夺目,正是因为转瞬即逝啊。就让Reborn继续无所顾忌的活下去好了。他们的人生已经足够精彩绝伦,为何要在临近终末之时破坏如火如荼的盛大光景呢? 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隐瞒事实,沢田纲吉就这么打定主意,没再说下去。 他环住Reborn的腰,脸颊相贴那卷卷翘翘的鬓角,吻了吻他的侧颈:“要抱抱。” Reborn搭住学生的手,心想,这不抱着呢吗? 沢田纲吉松开缰绳,Reborn被宽大有力的手压着肩胛骨趴在马儿的鬃毛里。固定马裤的背带被解下,啪嗒,松紧带弹响一声。 哦,是这种抱抱吗。蹭来蹭去那么久,还以为就自己有反应呢。 Reborn扭头寻找纲吉的唇,在摇晃不止的马背上很难亲到彼此,嘴唇触碰片刻就这么分开。臀缝贴住的地方已经紧紧压着Reborn,于是他附身趴回去,蹬着马鞍将腰压低向后凑过去。 被默许的那人也没有客气,向前顶了两下,按着Reborn的发尾摩挲。沢田纲吉伸手去摸马鞍下的小包,他记得里面应该备着给Morningstar用的护具保湿油。 壮硕健美的黑马有位擅长学习的主人,因此无论指令如何,身上承载几人,它依旧按照固定的节奏和方向缓缓前行。晚霞将他们的影子印在林地上,在树影婆娑间穿梭,越过邱林和沙地,野花随风摆动着脑袋。 裁剪精良的马裤非常贴身,扣子和排线都是上等工艺,缝合考究,结实耐用,可惜敌不过蛮力撕扯。Reborn攥着顺滑的鬃毛,后面挤入的手指没办法自主控制住节奏,又软又无辜的地方发出浪荡的微响,压抑的呻吟声传入沢田纲吉耳朵里。 与他共处的长达近二十年的灵魂发出邀请,沢田纲吉扣住身前精瘦的腰,生怕他跌下去而紧紧掐住,留下清晰的、红色的掌印。微痛和舒爽让Reborn忍耐不住喘息,粗糙的背毛磨得他下腹发红,情热在马蹄声中逐渐激昂。Morningstar被Reborn扯疼了,嘟噜着晃了晃脑袋,不料却让始作俑者将三根手指完全吞了进去。 “唔——!” 骤然收紧的地方甚至很难再抽出来,沢田纲吉只好埋头吮着Reborn汗湿的后颈,用唇磨了磨他耳后那小块皮肤:“再给我点时间。” 前面没了遮挡,硬的流水的东西蹭在马背上磨得生痛,奈何节奏不受控制的手指还在里面胡乱戳弄。Reborn吃了一次亏又不敢再拽手里的鬃毛,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震动:“就现在,快点进来。” 指令下达完成的同时,沢田纲吉抬高Reborn的屁股。马蹄似乎是踩到不平整的土块,刚刚找到地方的性器接着外力就这么长驱直入。 “嗯!” 温暖而紧实的甬道骤然包裹住自己,沢田纲吉没料到会这样,条件反射似的咬住了嘴边的那块rou。Reborn被突如其来地闯入和撕裂搅弄得浑身紧绷,他屏住呼吸抵御窜上背脊的颤栗,忍着被咬的刺痛,鼻音缠绵萦绕,被马蹄声踩碎。 等他理顺了气息,立马压着喉底的呜咽开口:“真是和你一样笨。” 这话自然不属实,若沢田纲吉真的是朽木一块,那Reborn早在相遇之初便转身离开。 学生喉结滚动,咽下灭顶快意,舔了舔淡色的牙印:“笨一点好,听话。” 马步节奏刚好,两人几乎不用花什么工夫便沉溺在彼此的爱意中。日光的余温尚在,下面被绞得舒畅至极,沢田纲吉被逼出满额汗。他伸手抱住Reborn将他揉在怀里,扯了他的衣领揉弄胸口,抚弄着老师被磨红的前端为他纾解。 他们肩膀互相抵着,胸腹相贴,严丝合缝,契合得如同炼化交融在一起的骨血。 树林尽头便是一处高坡,断崖面向大海,正好是西边。 太阳正在缓缓落下,穿过重叠云层,渐渐与地平线相接。橙色的海面上缎带滚动起伏,金光在波浪中慢慢拉长,如剑如虹,晚霞刺眼得难以直视。 Morningstar终于停下,两人靠在马上相互依偎,眼睛半睁,静静欣赏着波澜壮阔的景致。 突然,他们身边传来小小的响动,随即是急促的哈气声和一声犬吠。 Tuna还是第一次被留在原地,等候多时不见主人归来,以为遭到遗弃的猎犬咬断了绳圈,循着气味追踪而来。 沢田纲吉哑然,弯腰去捞那衷心不二的毛球:“我训的马笨、你训的狗就很聪明?” Reborn接过来抱着,拂去它身上的枯叶草根,点着Tuna湿漉漉的鼻子:“都不怎么聪明。” 周围的光线开始变暗,山峦和树影逐渐轮廓模糊。温度骤降,太阳没入海中,海天交界线消失不见,直至完全沉寂。 太阳注定西沉,而恒星就在那里,颠扑不破——明天将是新的一天。 月亮升起,星星闪耀,浪花卷起银色的裙摆,亲吻骏马的脚尖; 沢田纲吉驾着晨星在沙滩上前行,他的猎犬被Reborn抱在怀里。 碎片合二为一也是圆满。 双臂之间,即是宇宙。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