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乌苏娜强忍心酸意,曹谨行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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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谨行紧紧咬牙,极力忍耐心中悲苦。为什么,明明就差一步,之惠为何走得如此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把牢头喊来,问郑之惠近日狱中情况,那牢头支支吾吾说不出准话。 曹谨行本就心中痛苦,现在快也失去耐心和这人打机锋。他面色一沉,冷冷道:“你要说不好就跟咱家去东厂好好说!” 牢头腿一软就是对他跪下磕头,“曹掌印,适才有人送来饭菜点心,说是慰劳郑公公,接着就是您来了。” 曹谨行抬腿一脚就把他踹远,厉声骂道:“混账糊涂东西!咱家之前交代,郑之惠的饭菜,要单独给他做,你还能给咱家忘了?” 牢头忍痛赶紧爬回来,面露难色:“可是…可是……” “可是什…” 说着说着,曹谨行突然明白,还能有谁?能越过他,整个紫禁城除了那位爷,还能有谁! 既不是眼前这人,曹谨行也不想为难,“滚吧,以后别让咱家看到你。” 牢头面有不甘下去了,在曹谨行这里捞够了赏银,便想更进一步,以求混个脸熟,求个高升什么。谁知道出了这种破事,升迁是无望,不过还好有曹谨行给他的赏银,足够他潇洒快活一辈子。 曹谨行回府就开始生病,皇帝得知又是送了大量药材补品,加上让他安心养病的口谕。 乌苏娜头次见向来健壮的曹谨行病倒,才真的意识到他年纪大了,心里又是痛又是着急。 府里本就有府医,乌苏娜不放心,外头又请了几个大夫,一起为曹谨行诊治。得知他是积劳成疾,身体不堪重负,日后好好调理少cao烦即可。乌苏娜只有苦笑,这大明的皇帝,怎么可能放过他不用? 乌苏娜来到厨房,见小霜正在煎药,药味的苦气早已熏得整个厨房都是。 小爽抬头见是她,放下正在扇火的蒲扇,“姑娘您怎么来了?我煎好就会端给老爷,不必您亲自过来。” 乌苏娜抿了下唇,说道:“小霜,我想亲自为他煎药。现在他这样,我什么事也做不了,心里不舒服。” 小霜笑了下:“您陪着老爷就好了,他一看见您,就安心了。还有这煎药啊,和做饭一样,烟子会一直熏着眼睛。还要一时不停地瞅着火候,火大了药材会糊,火小了药性烧不出来,这活您可做不来。” 乌苏娜走过去捏捏她的脸蛋:“好啊你小霜,取笑我不会做饭煎药是吧。” 小霜嘻嘻笑着:“您上次把厨房都烧了,我可是晓得。”说完又继续拿着蒲扇看药。 她就是想学一下颜jiejie的手艺,结果当然是失败。那次尝试还把曹谨行吓了一跳,乌苏娜想起他心情又稍微好一点。 乌苏娜塞给小霜一个锦囊,笑说:“这是给公公煎药的辛苦费,辛苦你了,小霜。” 小霜一看鼓囊囊的就知不少,她拿着颇有些重量的锦囊准备还给乌苏娜,“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老爷和您平时给我的赏赐已经够多,我不用。” 乌苏娜摸摸她的头:“拿着吧,就当是为了他。” 小霜一本正经道:“那我给您和老爷攒着,以后没钱了我再拿出来。” 乌苏娜哭笑不得:“给你的就是你的,而且跟着我,你一直有饭吃,不用担心以后。” 这时小霜发现药味更浓了,她打开盖子看了看,“药煎好了,滤了药渣子就能喝。” 等乌苏娜举着瓷勺要给曹谨行喂药时,曹谨行拒绝了她,“乌苏娜,我还没病得起不来身,我自己喝药就是。” 乌苏娜不乐意,她举碗的手躲过曹谨行,“那怎么行?现在你是病人,你要听我的,乖,我喂你。” 曹谨行无奈道:“可是一勺一勺地喝真的很苦。” 乌苏娜恍然大悟,“是嘛,我还以为你是心疼我,不愿让我受累呢。” 曹谨行也就顺她的话低低笑着:“心疼,我当然心疼了。” 乌苏娜见他一口气喝完,像是怕喝慢了尝出味道。就赶紧塞了一颗蜜饯到他嘴里,揶揄道:“看不出来公公也不喜欢苦味,只有这时候您才能心甘情愿吃点甜的。” 曹谨行咽下蜜饯,慢慢回她:“没人会爱吃苦,若他真的爱,多半也在骗自己。” “我以为你永远是强大的,没想到你也会生病,”说着说着,又带了泣音,“您快好起来,您病着我也难受。” “别难受,只是小病,几天就能好。我病了就不方便照顾你,自己把自己顾好,别到时候府里出两个病人。” 乌苏娜收回眼泪,她要控制住,不能再让他担心。正在这时,她听见府外响起扣门声,这两天探望的门客她都给回绝了,正想是谁会来,起身去对曹谨行说道:“公公,我去看看。”顺道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才出去。 没想到开门竟然见是宋晋,王永祚和王文政。 乌苏娜见是他们,瞬间眉开眼笑,“原来是你们,快请。” 宋晋先是对她点头笑了下,这才饱含歉意道:“乌姑娘,宫里头事多,现在才来看你们。” 乌苏娜边走边笑:“不妨事,你们什么时候来都一样。” 王永祚瞧她眼睛微微肿着,知道肯定又是为谨行哭过,他开口就说:“乌丫头,我几天没见你就这样蔫巴了?之前不是和我斗嘴斗得怪利索嘛。” 乌苏娜扭头对他做个鬼脸,争锋相对道:“过了这几天我还和你斗!” 王永祚和宋晋都笑出声,只是一旁的王文政始终不发一言,面色淡淡。这次来不止是看曹公,还有郑之惠的后事。 一进门,乌苏娜又恢复成之前的轻快语气:“公公,你看看是谁来了!” 曹谨行知道是宋晋他们,不过还是配合道:“是谁来了?” 乌苏娜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嘻嘻道:“是宋公公,大王公公还有小王公公!” 宋晋进厢房一看曹谨行面色还算可以,心中松一口气。他很早就怕有一天谨行会撑不住,果然… 乌苏娜搬了三把椅子放在床边,宋晋柔声道:“乌姑娘,我们自己来就好,不必麻烦你。” 王永祚也打趣道:“乌丫头这是学会伺候人了。” 王文政对乌苏娜微微颔首后就入座,只是他今日神色,比之前还要沉上几分。 乌苏娜笑回道:“没什么,你们来了公公开心,我也高兴。” 这时候仆人端来茶水,乌苏娜准备给他们沏茶,被宋晋婉拒:“乌姑娘,这还是我来吧,再麻烦你谨行怕是要心疼。” 曹谨行现在的嗓音比以往更低,他也淡淡笑道:“让她倒个茶我还是不心疼的。” 乌苏娜听了就是跺脚撅嘴,“公公!在别人面前你一点也不向着我!” 王永祚大笑:“没事,我们也不是别人,都是自己人。乌丫头,坐下喝茶吧。” 宋晋给大家递上茶水后,终是一叹:“谨行,这几天你还好吗?” 曹谨行笑得勉强,只说还好。 宋晋又说起宫里的事,说司礼监、东厂、京营他不必cao心,安心养病就是。 曹谨行突然看向乌苏娜,语气温柔:“乌苏娜,我嘴里还是有些苦,你再去拿些蜜饯。” 乌苏娜下意识就要答应,不过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要把她支走! 她定定说道:“蜜饯叫仆人去拿就行,我要陪你,现在你是病人,我不看着你,万一你难受怎么办?” 曹谨行只能对她讲:“乌苏娜,我们要谈一些……你不能听,听了只怕会有危险。” 乌苏娜蹙起眉头,不解又伤心道:“我和公公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公公难道把我当外人?” 宋晋摇头叹道:“谨行,与其你不告诉乌姑娘,惹她担心,不如让她弄个明了,她也心安。” 曹谨行眼含忧色,“乌苏娜,你想留就留下吧。只是一会儿听见什么,都不要流泪,好吗?” 乌苏娜听这话椅子也不坐了,跑去床边把头埋到他胸口里,感受他的心跳,语气蔫蔫道:“你们说吧,不用顾着我。” 王文政直说道:“郑公后事,承芳已去cao办,曹公不必担忧。” 曹谨行只问:“何时下葬?” 王文政回道:“明日。” 曹谨行暗自咬牙:“我明日一定要送他最后一程。” 宋晋轻轻说道:“之惠生前所藏书籍法帖,都是他极为心爱之物,明日下葬,都跟他一起去了吧。” 王永祚冷眼看外头寒风冽冽,如今京城只有两种天气,漫长无边的寒冷和转瞬即逝的炎热夏日,“就是可惜,如今牡丹还未开。” 悲戚、不解、隐隐的后怕交织在曹谨行脸上,他终还是吐出痛苦:“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之惠。我们内官不似外臣,我们这种人是一辈子都贱卖给他们皇家,只能认皇家这个主子,我们究竟还能威胁到他什么!” 沉默一瞬,宋晋才道:“他怕你做大,成为第二个九千岁。” 曹谨行只觉皇帝虚伪地令他作呕,“是他当初把我从南京召回,我所有权力都是他一手亲赐。狂如前朝的魏忠贤,不也是他一句话就没了性命,他也太看得起我。” 王永祚讥讽道:“四人掌厂不也是他搞出来的花样,我们三个就是用来制衡你,谨行。” 宋晋面露不忍,可他必须要说:“谨行,你一直和之惠交好,之惠与你年岁相当,又正好与你同年入司礼监,本是极投缘的。可在他眼里,他不仅防你和外臣私交,还防你和之惠扶持…” 曹谨行不敢置信,就因为这种可笑原因,他就要郑之惠死? 良久曹谨行闭眼叹道:“真是难为他了……防我如此,还要用我,是我害了之惠…” 王文政沉沉道:“郑公泉下若有知,绝不愿听您这话。我们从入宫那天起,命就不再属于自己,生或死,全凭他心意。” 曹谨行想起郑之惠走前对他说的话,他何德何能当得起呢? 皇帝不杀曹谨行而杀郑之惠,曹谨行不想就知道,只因很看重幼时伴读的时光。真不知皇帝是愚不可及还是聪敏过人。自己对皇帝,永远不过差事二字,而皇帝却非要把差事看成是陪伴情谊。而他自己的朋友情谊,却被皇帝毫不在乎的抹杀,当真天家无情。 曹谨行额头上冒起冷汗,嘴唇泛白,“那你们,会不会……” 宋晋轻笑:“不会。若不是之惠与你的巧合,我想他连之惠也不会杀,我们还不配他费一点心神。说起来,还是多亏谨行你,我们才顺带再入司礼监与东厂,这位爷啊,不太喜欢前朝的奴婢。” 曹谨行只感一阵眩晕头痛,眼前接连闪过诸多画面。他当年才入宫时被王安选在门下读书,结识郑之惠,与宋晋、王永祚和王文政互为好友,出海初见乌苏娜,以及郑之惠那句逃出紫禁城。 他终于晕厥,陷入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