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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介绍

    

21.介绍



    魏哲扬通过屏幕看到了女朋友那张异常水灵的小圆脸,大眼睛,翘鼻头,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穿着驼色的麂皮短外套,毛绒里衬的衣领高高竖起,保暖又挡风,下半身套着深棕格子的毛呢裙,脚踩一双米色马丁靴,打扮得好像一个来自雪地的小仙子,如果圣诞老人收徒弟,就应该是她这个模样。区别在于,她无需带礼物,只要俏生生立在那里,就足够讨人欢喜。

    只见美娜举着还在冒热气的烤红薯,朝魏哲扬挥了挥,随即皱了皱眉,嫌弃道:“快点把手机摆正啦,你这样我只能看到你的鼻孔!”

    魏哲扬光顾着欣赏女朋友,还真没注意自己的角度,闻言也颇有偶像包袱地把手机架起来。

    “这样帅吗?”

    “帅!”

    “今天都做什么了?”

    金美娜一一汇报,又问他工作如何。

    “看了一堆专业资料,感觉头都要抓秃了。”

    金美娜神色突然紧张:“魏哲扬,你爸爸头发现在还茂密吗?”

    魏哲扬不明所以地点头:“挺多的”

    金美娜长舒一口气:“太好了,看来你以后大概率不会变秃……”

    魏哲扬危险眯眼:“听你的意思,如果我爸现在是个地中海,你就打算和我分手?”

    金美娜思考良久,久到魏哲扬双目喷火,她终于摇了摇头。

    魏哲扬刚想说这还差不多,谁知金美娜皱着鼻子补充道:“但我肯定会很纠结,因为我真的不想未来的小孩有秃头基因……”

    魏哲扬气到发笑,将这话仔细一品,又高兴起来。

    “宝贝还这么小,就想和我生孩子啦?”

    美娜这话甫一出口便觉出不妥,然而已经晚了,被他调侃后,她给自己找补:“我和谁谈恋爱就想和谁生孩子,俗话说得好,不以结婚生子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魏哲扬轻飘飘地问:“除了我,你还想和谁谈恋爱呢?”

    “约翰?威廉姆斯。”

    “谁?”

    “就是那个末世科幻片的男主角。”

    魏哲扬被她逗笑,“小傻妞,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

    听他叫她小傻妞,金美娜心都要化了,她甜丝丝地笑了,见萧萧进了一家便利店,迅速撅嘴,亲了口手机屏幕,然后悄咪咪告白:“全世界我只想和魏哲扬谈恋爱,他以后就算变成秃头,也一定是全世界最帅的秃头!”

    谁家养的小阿囡,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甜?魏哲扬满腔柔情,无处释放,只能宝宝乖乖小猪地叫了好几声。

    金美娜受用得很,眯起眼,像被揉舒服的小猫。

    她余光看见萧萧买完关东煮出来,对那头说:“萧萧来了,回头再聊,拜拜。”

    二人挎着胳膊,逛去喷泉广场,一群老人正跟随悠扬的音乐节奏跳着交谊舞,萧萧艳羡不已,说我们这代年轻人,被工作压垮了身子,神经衰弱、内分泌失调的大有人在,还不知能不能活到跳交谊舞的时代呢。

    美娜嫣然一笑,将装着红薯皮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用湿巾擦擦手,拉着萧萧走进舞池,“那我们现在就跳!”

    一堆中老年人的队伍,突然混进了两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梳着麻花辫,面如桃花,眼似星辰。她不讲究动作章法,拉着同伴的手,随性地舞动旋转,间或与看过来的老人热情致意。

    同伴本还有些忸怩,在她的带动下动作逐渐自然,夜空中回旋着两位姑娘脆如银铃的笑声,瞬间洗去了沈尉的一身疲惫。

    是日轮到沈尉夜间执勤,喷泉广场近日出现几起偷窃事件,他巡逻到此处,未发现可疑人员,正准备离开。当金美娜出现在人行道,立刻像一枚发光体,映亮沈尉的双眼,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惊喜、兴奋、不安、犹豫……诸多情绪交织,他脚底生根,顿时舍不得走了。

    她像一只轻盈的小鸟,带着同伴翩翩起舞,她嘴角泛起明亮的微笑,眼神璀璨如星辰,照亮了冬日灰蒙蒙的夜空。

    一舞毕,金美娜同旁边一位阿公给对方鼓掌,互相吹捧,冷不丁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罩住,她抬眼,看见一张陌生周正的脸。

    她不记得他了,沈尉失落地想,但他努力端起人民警察的范儿,“你们好,警察执勤,需要choucha你们的证件号,请在这里输入一下。”

    那张浩然正气的脸实在太具欺骗性,加上金美娜和萧萧阅历不够,没意识到该说辞的牵强之处,既没要求查看沈尉的警察证,也没有发出质疑,老实地依次输入了身份证号。

    沈尉开着巡逻车,心激动地快要蹦出嗓子眼,他回忆着后台弹出的个人信息,金美娜,金美娜,原来这就是她的名字。

    自派出所惊鸿一瞥,她的身影便时时入梦,场景不一,有时是在深巷中,他帮她赶走了sao扰的流氓,有时是在废墟中,他解开被歹徒绑架的她,但无论场景为何,最终的画面只有一个,就是她梨花带雨,泪光莹莹地仰视着他,而他心动难抑地搂她入怀,怀中人儿似一块温热生香的软玉,让他瞬间有了冲动……

    ——

    金美娜回家,发现葛慧珍躲在卧室里抹眼泪。

    外婆从年轻时就是个要强的女人,老了变得更加傲娇,没人能让她轻易流泪,哪怕是对门无耻的李阿婆。

    能让她掉泪的,除了死去的金俪,就是金美娜了。

    思及此,美娜揪心地想,她最近好像没干什么亏心事吧,除了跟魏哲扬恋爱……

    她咬唇,试探地问:“您怎么了?谁欺负您了,我找她算账去。”

    “你今天下班去哪里了?”

    “和萧萧逛街吃饭啊。”

    “你还骗我!”

    “我哪有!”今天真没有。

    葛慧珍见她还在狡辩,把咖啡店刘姐的话复述了一遍,金美娜瞬间傻眼。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果真做不得亏心事,前天她和魏哲扬才被萧萧看见,今晚就传到外婆耳朵里了……

    “你小时候在教室里放了个响屁都会回来告诉我,现在大了,谈恋爱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

    “我刚想跟您说来着,您就知道了。”

    “那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年纪,父母干什么的,有没有正当职业……”

    还好这一幕,金美娜在心里未雨绸缪地演练过几次,所以还算对答如流。

    “他叫魏哲扬,也是海市人,24岁,爸爸做财务,mama是做小生意的,他本人在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部经理。”

    “搞财务,私企国企?”

    “……国企。”

    “小生意,有多小?”

    “那我怎么知道?又不是做户口调查的,哪里好问那么细的……”

    “他这么年轻就做经理了?”

    “……销售就是这样的,能者居之,和年纪无关。”

    葛慧珍似懂非懂地点头,一时对这位年轻人的背景说不上特别满意,但也挑不出毛病。

    她不无遗憾:“医生老师公务员不好找啊?找个销售……”

    金美娜嘟囔:“什么找不找的,我19岁不到,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就要嫁他了。”

    葛慧珍闻言作势要打她,美娜脖子一缩,“说的什么话?你不要好的不灵坏的灵,学那些不三不四的言语做派!你谈恋爱不是为了嫁人,谈什么恋爱?闲得啊?你要闲得慌,去帮街道做志愿拾垃圾啊。”

    “您舍得我这双白嫩的小手去拾垃圾哇?”

    “别又跟我嬉皮笑脸,你现在打给小魏,别告诉他我在,我旁听一下,要听起来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小瘪三,趁早让他滚蛋!”

    “别了吧,他挺好的,才不是什么小瘪三……”金美娜头皮发紧,之所以不想打,是因为两人自从上床后,彻底放飞自我,聊天经常往有色频道拐,尺度之大,她怕葛慧珍心脏病发。

    她垂死挣扎:“您放心吧,他人品肯定过关的……您还记得我兼职礼仪被人说三道四吗?当时就是他站出来帮我出的头!”

    “哦,听起来是蛮好的,你这么娇滴滴一小姑娘,别说他是男人,我一个老太婆,要是在场,我也忍不住想打他们。快点快点……”

    逃生无望,在葛慧珍不耐烦的催促下,金美娜磨磨蹭蹭地拿出手机,羞耻地调出“宇宙无敌大帅哥”的号码,葛慧珍看见备注,眉心一皱,她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要接不要接不要接,祈祷老天爷2秒之内让魏哲扬的手机跌进臭水沟,或者没电,或者被人偷,让他间歇性耳聋也不是不行啊!总之就是别接……金美娜内心反复祈祷。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见她真诚的祈祷,通话铃只响了三声就被接通,金美娜反应飞快,抢在那头开口前率先捏着嗓子,发出腻死人的音调:“亲爱的哲哲,在干嘛呢~”

    “金美娜,你吃错药啦?”魏哲扬好笑地问,金美娜平时都是直呼其名,连“阿哲”都没喊过,更别提“哲哲”这种腻死人不偿命的叠词了。

    她是很会撒娇没错,但她的娇一向撒得信手拈来,甜得浑然天成,才不是这种劣质的工业糖精。

    事出反常必有妖,魏哲扬第一反应是女朋友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万万注意措辞,不能让她在朋友面前丢脸。

    于是魏哲扬自认为上道地秀恩爱:“宝宝想我啦?”

    听得葛慧珍眉头紧皱,什么宝宝宝宝的,rou麻兮兮。

    “……呵呵呵,哲哲,你不是说想要见外婆吗?外婆已,经,知,道,你了,想要见你一面呢!”

    金美娜的反常,刻意的重音强调,外加情侣间莫名的心电感应,让魏哲扬福至心灵,如蒙神引地反应过来,外婆可能,也许,大概,此刻就在电话边上。

    想到这一层,魏哲扬不自觉地坐直身子,脑筋转得飞快,试图通过电话给葛慧珍留一个初步的好印象。

    “对啊,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说过,谈恋爱不应该瞒着长辈,外婆那么善解人意,和蔼慈祥,一定会支持我们。”

    金美娜撇嘴,他何时说过这话?倒是很会卖乖。

    “你告诉我外婆平常喜欢什么,我好准备见面礼。”

    外婆轻轻朝美娜使眼色,美娜便说:“不用啦,你带张嘴来就行。”

    “那怎么行,必要的礼节不能少,何况外婆是一位如此令人尊重的老人家,就更不能随便了。”

    魏哲扬用嘴努力刷完一波好感,得意地挂断电话。金美娜则是将葛慧珍的肩膀轻轻一碰,“怎么样嘛?”

    “说话还算体面,但究竟好不好,得见了面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