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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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不大,两层小楼加前后院,看惯了高楼大厦,陡然见到这种红色砖房,乔芄觉得很新鲜。 这里位于市区的边缘,相对偏僻,是当初城市规划被遗留在外的村落,本属于郝加诚的一个朋友,因为职业关系,朋友长年在野外奔波,怕房子坏掉,干脆就当礼物赠予了他。 唯一的要求就是后院那块菜地要给他留着。 郝加诚找人翻新过一次,外面看着朴素,内里还算精致,偶尔在城里呆腻了,他会跑来这里躲懒。 后院用来干嘛呢,好长一段时间郝加诚都没有头绪,他不做饭,没必要种菜,也没什么种花的天赋,那盆绣球后来被周熤搬了回去,救活后再去要就不给了,小气得很。 小小一块地,杂草繁衍的很放肆,不出半年就跟荒宅一样,他良心发现,认为朋友不会喜欢菜地变成这样,于是除了草,撒了把种子下去,本是由它自生自灭,没成想居然长出了瓜苗,他忽然想起朋友说过这块菜地是块宝,原来指的是这个么。 上月开了花,他手动授了粉,再过段时间就生出巴掌大的小瓜出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村里没几家住户,年轻人都往城市聚集,留下一些老人也因为房屋间隔较远,没什么来往,他会喜欢这里就是因为足够清净,往村里一钻,手机关机,狗都找不到他。 车开到门口,郝加诚下车去开门,将沉重的铁门推到两侧,他站到一旁,招手示意乔芄开进去。 乔芄换到驾驶座,把车停在右面的院墙下,眼睛随意一扫就知道平日没人打理,院子里除了一棵干枯的树和秋千架,其余什么都没有。 室内倒是干净,鞋柜上没有灰尘,看来郝加诚不久前曾回来过。 放下钥匙,乔芄直奔后院,同前院荒凉不同,后院绿意盎然,木棍搭成的架子斜斜歪歪的插着,围成一圈把菜地包裹在里面,不知道该从哪儿进去。 郝加诚拉着她从前方木杆下矮着身子钻进去,乔芄眼尖,没走两步就看见一颗圆滚滚的西瓜,她蹲下去拍了拍,听见沉闷的声响,熟透了。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担心坏掉,两人花了点时间把瓜全部摘完,几乎装满了后备箱,到时分给朋友们,至于是生是熟,就全凭运气了。 摘完瓜乔芄在后院的走廊上铺了块凉席,坐在上面边吃瓜边欣赏凌乱的瓜田。 郝加诚在拔木棍,打算清理好,等种下一拨。 乔芄想象他戴着草帽,弯腰种西瓜的样子,再看看手里通红的瓜瓤,这个人从小到大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在工作上向来摆烂,平日里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她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做这么辛苦的事情。 不过瞧郝加诚乐在其中的模样,看来是真的喜欢。 见他走回廊下,乔芄递过去一条毛巾:“下星期还过来么?我挺喜欢这里的” “新鲜劲过了你就不会喜欢了,乡下蚊虫多,也没有城里热闹,外卖都没法点” 擦干颈间的汗,郝加诚望着远处成堆的枯树枝,想着等下去买点花生红薯,放进去烧熟了来吃,要比水煮的要香。 乔芄严重怀疑自己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形象,辩解道:“我10岁以前一直在乡下生活,经常天没亮就起床了,吃完饭就跟着外公外婆去田里掰玉米,忙起来午饭都只能坐在田埂上吃” 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那并不是什么辛苦的事情。 “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没有那么娇贵,我连老鼠都抓过,你忘了吗?”乔芄晃了晃手,不忘提醒他是徒手抓的。 郝加诚倒没想到她的童年会是这样,在他看来,乔芄应该是那种在富裕环境长大的娇贵女孩,因为有人宠爱所以无所畏惧,他从没想过可能是因为过早成熟,所以才会这么勇敢。 他十岁以前在做什么? 想不起来了,总之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因为是独子,所以整个家族都很宠爱他,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路都怕他摔着的程度,在郝加诚的认知里,世上的东西,只有自己不想要,没有得不到的。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或许他会一直那样天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浸下来去经历不同的生活,放在以前,他没办法想象在烈日的暴晒下挖土种东西是什么感觉。 这样想来,那场车祸带来的好像不全是坏事。 再开口郝加诚就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可以,等会我找下备份钥匙” 吃完瓜乔芄帮着郝加诚一起清理瓜藤,清完后她爬到廊下躺着,童年的记忆太过遥远,她已经记不清每次从家里去田里的路上,她都会和外婆聊些什么,唯一能想起的就是被朝阳染红的彩色天空。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喜欢日出。 望着郝加诚认真除草的侧脸,乔芄想着,如果有机会,真想带他去乡下的山坡上看看夕阳。 下午郝加诚领着乔芄去了附近的集市买菜,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早上起床后直接去公司。 说是集市其实是一排露天的铺子,摊子摆在路边,是附近老人自己种的菜,用塑料袋或是筐子装着贩卖。 之前郝加诚都是买完就走,从头到尾除了询问价格付款,再不说其他,乔芄就不一样了。 村里年轻人不多,蓦然见到陌生的漂亮姑娘,人又活泼,和摊主说了没两句,旁边的老人都跟着凑过来搭话。 郝加诚提着菜站在人群外,看着乔芄和几个陌生人聊的风生水起,觉得很是有趣,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迅速和人打成一片,甚至被查户口也很开心,丝毫不觉得被冒犯。 送的菜装了一大袋,郝加诚回忆着车上的位置,留在这里会坏,到时得一起带走。 有一老人忽然声称想帮乔芄介绍男朋友,瞥见郝加诚难看的脸色,又试探地问他是否是其恋人。 乔芄不看郝加诚,刻意放大声音说:“是男朋友没错,可是有事瞒着我,好像不太合格,对吧?” 郝加诚蹙起眉头,发现她眼里没有笑意,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淡,不过只是一瞬乔芄又笑起来,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老人附和着说是不应该,又觉得像在拆散小情侣,忙道年轻人难免有摩擦,要多沟通,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郝加诚没了耐心,上前拉起乔芄就走,招呼都没打,显然生了气。 乔芄心情还不错,走了一段,从身后探出头来逗他:“生气啦?”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说是没有,走的却很快,乔芄小跑着才能跟上,她偷偷地笑,口是心非,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别扭成这样。 进了门身边的人还是沉默,乔芄想着别气坏了,正准备哄,郝加诚却转身把她堵在了玄关。 瞧他冷着脸,乔芄憋着笑去抱他,手在半空被握住,眼前一黑,回过神来感受到唇上的温热,她被吻住了。 时间还早,后院移门没关,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客厅地板上,能清楚地看见空中漂浮的金色灰尘,乔芄在阴影里,听见急促的呼吸声。 亲了两下郝加诚就离开,但是手没有松,力气很大,乔芄有点痛。 她抬头去看郝加诚,两厢沉默,周遭气氛陷入窒息的拉锯战,谁也不知道哪一秒这种紧绷的气场就会破裂,乔芄不自觉的咬住下唇,就在这一秒,她听见郝加诚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另一只手里的菜放到柜子上,又来吻她。 这次的吻带了狠意,乔芄被他紧紧抵在门上,搂着腰摁着后脑勺,无法动弹。 在如雷的心跳声中,她脑袋里闪出一个念头,郝加诚信了她在酒店的那番话,把亲吻当成了惩罚。 温热的舌尖抵开嘴唇时乔芄腿一软就往下跌,被郝加诚矮下身体,搂着背摁进了怀里。 唇间被柔软舌头攻陷,触电的酥麻感沿着脊椎窜上头顶,乔芄呜咽一声,腿软的站不住,脑袋一片晕眩,背部条件反射的绷紧,被温热的手掌摸了两下后,乔芄抱紧他的脖颈,试探着卸了力,倒在他的怀里,被亲到嘴唇发痛。 她以为是亲的太久,等到郝加诚贴着她的耳朵喘息,乔芄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被咬了一口。 下唇肿了。 乔芄被郝加诚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她低着头,脸颊通红,耳垂guntang,揽着他的脖颈平复呼吸。 这时乔芄才明白,之前她的那些偷袭不过是小打小闹,郝加诚并未认真,她到底小瞧了一个年长自己4岁的男人,尽管没有实践,可是阅历足够丰富的话,真的动起手来很快就能学会,一个亲吻就足够让她回不过神。 乔芄都开始怀疑他是真的有天赋,还是之前的纯情都是装出来的了。 当然不是装的,郝加诚也很紧张,不然也不会没注意咬了她一口,他陇着乔芄的背,轻吻她的发顶,偶然瞥见那张红肿的嘴唇,喉咙忍不住发紧,还想亲她。 想吻她不是刚刚才有的念头。 早在昨夜的山间,同眠的夜晚和今日的清晨,在热气升腾的后院,在热闹的集市,在她说自己不合格,在回来的路上,在无数个瞬间他就有了想要亲吻她的念头。 此刻不过是借着醋意燃气的火焰,悉数爆发了出来。 真的没有生气,他只是想亲她。 腿有些麻,乔芄动了一下就被抱紧,这个紧拥的姿势让她感觉到了浓重的占有欲,这人嘴上大方,实际心眼比米粒还小,还很记仇,这一口用了力,嘴唇到现在还是麻的,以后还是不要逗他了。 对上郝加诚的眼睛,这回不好意思的轮到了乔芄,红着脸左右闪躲,不敢跟他对视。 郝加诚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望着玄关处的菜,他没话找话:“晚饭吃什么?” 乔芄瞥了他一眼:“你做?” 自然是她做,郝加诚只会煮泡面。 乔芄没好气的起身去拿菜。 洗菜时郝加诚接到罗盛的电话,约他明天出来吃饭,新公司有些事情让他帮着参谋参谋。 挂断电话郝加诚问乔芄:“我瞒你什么了?” 乔芄轻飘飘地问:“你不知道?” 果然指的是合作的事情。 实在是冤枉,经营公司和度假村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无意再沾染别的产业,新公司主要管理者不是他,不说很正常吧? “昨天不是同你说过和我无关么,罗盛的公司,你想知道也应该由他来说,怎么算我隐瞒?” 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乔芄把青椒放进篮子里,递到他手边:“切成细条,不要太宽,要细” 郝加诚拿过菜板,洗了手开始切菜,乔芄拿起土豆,把叉子狠狠插进土豆里。 动作太过凶狠,郝加诚眼皮一跳,看她拿着菜刀,颇有深意的对他说:“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只一点,别替我做决定,否则我真的会翻脸” 隐约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郝加诚深深地叹了口气,难怪觉得背痛,原来自己竟背了这么大一口锅。 这人是不是过于敏锐了,只是探下口风就被她猜到了。 他心虚地抓了下头,握住乔芄的手,跟她示软:“明天罗盛请客,你跟我一起去吧” 乔芄看向他。 被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郝加诚很无奈:“我一早就表过态,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无意干涉” 见他表情认真,不似作假,乔芄点点头:“行,到时候别当和事佬” 他是那种人么? 如果真的吵起来,他当然不会劝架,他只会安静的在一边看戏,说不定还会给他们鼓掌。 郝加诚有预感,明天这顿饭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