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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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诚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搭计程车前往「绿洲」花店。 想见明晴的心情自从分别过后就随着每一秒鐘不断滋长,好不容易忍过一天又十三小时,又发现花店的一楼灯是亮的,只要打开眼前这扇缠绕着藤蔓的门,他内心的渴望就能够得到滋润。 「嗯?」 就在漠诚的食指将要碰触到门铃的时候,他口袋传出震动,是手机响起的特有震动频率。 「纪雅人?」 不寻常,漠诚的直觉这么告诉他,有事情发生了。 漠诚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按下门铃,清脆的门铃声调与话筒另一边接起电话的「喀啦」声几乎同时响起,连带地花店大门也被打开,映入漠诚漆黑眼中的是雅人着急又布满血丝的眼眸。 「出什么事了?」 「这个。」 显然雅人早就知道在门外的人是漠诚,他拿了一张早准备好要交给漠诚的纸条出来,漠诚一看上面写的字,就知道明晴出事了。 「可怜的小猫卡在树上下不来,正等你来解救他。」 纸条的内容是冷漠的讽刺,其潦草的字体显示出写下这段话的人着急的内心。如果漠诚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雅人的字跡。 「真正的纸条已经被警方当作证据拿走了,这是我临时照上面内容写下的。」 「什么时候的事?」 漠诚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危机而无法马上冷静应变。他气自己为什么不再警觉一点,早就该强迫明晴答应警方派人来保护,或许就不会让他被绑架了。 手中的纸条被挤压到快变成纸浆了,雅人见状况不对,深怕漠诚又会做出像上次在地检署那样的自残行为,赶紧先把他推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一天前的事了,警方调阅到监视器,好像是一个自称是心理治疗师的傢伙带走他的。wait有跟我稍微提到过那个人,名字叫白什么的,反正他一直在治疗wait的精神疾病,透过催眠。」 「白?和小菊同姓氏!」 恢復冷静,漠诚好像想到什么关键。他微微抬眼,偶然看到桌上放着已经成枯萎状的咖啡色花朵,他再仔细一瞧,发现那是以前开在明晴家后面那一大片森林中比较高处会出现的花,明晴有说过那是他最喜欢的花,天生带着缺陷的花。 「阿里山水晶兰。」 「嗯?你也知道这种花?」 雅人见漠诚久久不语,不料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和案情毫无关连。 「他说,就是这种缺陷才使得它珍贵。」 「啊?」 如果不是认识漠诚,雅人恐怕一辈子也猜不透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缺陷:所指得应该是花朵本身没有叶绿素,无法行光合作用。然而进行光合作用却是植物不可或缺的主要生存条件。在如此不利馀生存的条件下还能活出美丽的生命,确实更显珍贵。 「wait也和我提过,这是他最喜欢的花吧。」 「目前警方还没找到人?」 雅人的话又让漠诚想到了什么,他问道。 「一些人忙着处理逮捕汪珦爱的事,她是昨天早上被发现偽装到超市买东西;wait则是前天晚上被监视器画面拍到被带走。」 「汪珦爱只是混淆视线。」 漠诚的话不是疑问句。 「警方也这么说。」 「他和你说过水晶兰是他最喜欢的花,应该也和那个心理治疗师说过。」 「以他的个性是很有可能。」 雅人望着皱着眉谨慎思虑的漠诚,这位icpo雇用的调查员正往警方所没察觉到的方向思索。不只是漠诚身为调查员的专业判断,凭着他对明晴的了解,才让他思考到这一步。 「小猫卡在树上……」 光凭这句话漠诚就能够百分之百肯定幕后主使者就是小菊。当初就是因为他为了救卡在树上下不来的小猫,影响到小菊与有意收养她的人会面,才会让小菊失去被收养的机会,最后进而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漠诚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不管是最后收养的人变成自己,还是之后收养小菊的那对夫妻离异,都不是漠诚有办法改变的,也并非他本意。小菊没有资格把所有错都怪在他身上,甚至连累无辜的明晴。所以,说什么漠诚都不会原谅小菊! 「总之呢,不管是wait的老家,还是以前的孤儿院,所有可能的地方警方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人。」 雅人烦躁地抓头,少了他监督的经纪公司现在面临半停摆状态,公司上下的员工也都无心于工作,无疑是因为这次的绑架案。 明晴虽然才踏入模特儿界不久,不过凭着独特的个人魅力,也在萤光幕前累积不少人气。不只是对外,就连公司内的同仁和曾与他合作过的模特儿以及摄影师,几乎都很喜欢他,可以说是人缘极佳。 或许在所有人心目中,明晴都佔据着他们内心的一小角落。要是突然缺少了那个小角落,他们也会不知不觉感到焦急担心。所有人都看到他那美丽的生命所绽放出来的耀眼光芒,雅人相信那道光芒不会轻易消失。 他相信。 「我想到一个地方。」 漠诚猛然起身,雅人也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跟着走出花店。他关上门并锁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在内心对着「绿洲」花店保证,它的主人一定会回来。 漠诚已经坐在驾驶座上,雅人也跟着坐进车里。「跟来就不能反悔了。」 「我到是好奇那个幕后黑手是谁?」 「呵。」 漠诚笑了出来,这次雅人第一次看到对方对着他笑。 他承认漠诚的确很有魅力,也难怪明晴会爱上他。但是,和自己相比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他们一路上高速前进,只可惜台湾的交通不比美国,漠诚还是被部分路段的车流给堵住。 「等等,先通知警方吧。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就潜入敌方巢xue,被逮到就惨了。」 「再等一下,等到确认了再说。」 雅人的手机举到半空中又放下,漠诚会这么说应该有他的考量,而且是以明晴的安危为最优先。 车子大幅度一个右转弯,他们进入只有一条曲折小路能通往顶点的山区。这附近人跡罕至,就目前行进的距离还没遇到其他车辆或者建在山坡上的住家,当然也看不到半个登山客。 「你为什么会觉得wait在这里?」 如果是因为只会开在高处的野生阿里山水晶兰而选择山上就可以说得过去,但是怎么能够确定是在这座山里? 「猫卡在树上下不来,这句话除了是在讽刺我之外,也透露一个讯息。」 漠诚用力甩动方向盘一个急转弯,继续道:「猫之所以会卡在树上下不来是因为他们身体构造的缘故。我猜想,孤儿院附近的这座山上,一直是孩子们想偷偷去冒险的地方,小菊也曾经严厉地制止过我们。」 「小菊是你刚才提过的,和那个心理治疗师同姓氏的人?」 「嗯。她就是指使绑走明晴的主谋。」 「她和你在孤儿院里有过节?」 「不。她很照顾我,她照顾比她年纪还小的所有人。」 车子从原本的高速行进逐渐趋缓,周围的景物几乎不变,除了阴鬱的枝叶林茂,就是依稀可见的几隻野生动物。看样子这个地方对于山林动物来说可以说是不受人类打扰的仙境;对于人类,就是一个窝藏犯罪的最佳温床。 「小时候听说过这座山上是禁止一般登山客前往的,因为有太多人只进得去却出不来。似乎是由于山的构造,这里的森林十分容易让人迷路。」 漠诚指了前方路段,原本只有单一条的小路,再进入森林后分散成数条道路。「当然,只要不要进入森林就不会迷路。」 「但是那些人总是会进去,毕竟这座森林十分迷人呢。」 似乎抵达目的地,车子停在一处斜坡上,漠诚和雅人分别下了车。 一阵清新的气息直扑而来,彷彿将存在肺部里所有的脏空气全都净化乾净。 这里的空气比起其他热门攀登的山区还要来得令人舒爽,是因为少了人类的缘故吧,所以那个绑走明晴的傢伙才会锁定这里,说是巧合还不如说简直就是命中注定,他们注定会在以前的回忆里对决。 他们一前一后徒步走了近二十分鐘左右,漠诚身后再次传出一声咒骂声。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可恶!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件上衣。」 这是雅人第三次被停在枝头上受到脚步声惊吓而飞走的鸟,所落下的秽物给沾到。 「太好了,这里到处都是水晶兰。」 这表示他们快到嫌犯巢xue了,他的衣服也得救了。 走在前方的漠诚终于停下脚步,他脚边的阿里山水晶兰发出淡淡的蓝光,漠诚瞥了一眼,直直步入隐藏在树林中一间不大却身长几百公尺的破旧铁皮屋内。 铁皮屋的大门是敞开地,一看就知道是陷阱,就连雅人都看出来了,漠诚更不可能不晓得,不过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笔直前进。 雅人走在身后,他可没有漠诚这般不假思索。他拿起手机准备连络警方,手机萤幕却显示没讯号。靠,山上怎么可能会有讯号?原来漠诚摆明就不想连系警方,他想靠自己一个人解决事情。 「小菊会做出这种事,表示她的个性已经变了,不能再增加额外变数。」 「……嗯。」 没错,如果警方到场,明晴可能会有危险。只要漠诚一被对方掌握,明晴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铁皮屋里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唯有屋顶上的几扇小窗透出细微阳光,只可惜距离太远,光线透射到一半就消失殆尽,跟本照不到底部。幸亏大门是敞开的,他们还能窥见内部摆着一些大型的桶子,隐约飘散出浓稠的刺鼻气味。 漠诚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某些药物特有的气味,简单来说就是毒品。 这里也被用来炼製毒品,原来小菊就是靠这些赚钱的。 桶子后方似乎有影子在闪动着。待雅人也进门后,漠诚当机立断,衝过去用他最快的速度关上大门。雅人还不及反应,漠诚就将他推到门口叫他把守,静立的大型桶子后方倏地衝出一些人,但全都在铁皮屋里的光线消失后紧踩剎车。 雅人的耳边响起一些难听的咒骂声,不一会儿全都变成痛苦的哀嚎与求饶声。等一切安静下来,雅人缓缓把厚重又生锈的铁门打开,那些人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漠诚拍拍身上灰尘,不费吹灰之力就击倒那些看起来像是黑道手下的小混混,雅人不禁回想起自己之前是怎么挑衅漠诚、惹他生气,现在思考起来还挺危险地。 他们继续前进,对面那扇白色的门看起来十分突兀,与整栋建筑相比显得格格不入,虽然还是生锈的铁门,却刻意漆成白色,好像是只有特定人士才能进入的感觉。 漠诚把手放在握把上,几乎在同一时间听见从里面传来叫唤自己的声音。是明晴。他一把推开白色大门,墨瞳从逐渐扩张的门缝扫视着明晴的身影,终于在敞开一半的时候看见心系的人。 「后面!」 明晴大吼,却来不及了。 一道银色闪光从上方刺进漠诚毫无防备的肩膀,他痛地闷哼一声,脚步一阵仓皇,半跪在地上。 雅人在闪光飞越过眼前后立刻转身,原来大门上方还有一条走道。有一个黑衣人手拿着匕首站在上面,正准备掷出下一把致命的刀刃。 黑衣人再度射出匕首,雅人第一个直觉反应不是躲开,他手中没有其他防身的工具,唯有一隻在山区没有半点用处的手机。 想都没想,雅人也跟着掷出手机,还真的正中红心。 不过黑衣人的利刃也擦过雅人的衣服,原本被鸟粪袭击的上衣这下又破了一个洞,看样子这衣服是不能再穿了。 见黑衣人摀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去,雅人回身关心漠诚伤势,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脚步虽是有些不稳,却还是不受阻挠得继续向前。看来漠诚的身体还真是铁打的。 他回头准备对付这个在他可怜衣服上又补一刀的黑衣人。雅人衝上一旁通往二楼走道的阶梯,因为长年攀爬磨损的关係,每层阶梯的中间都凹陷下去,楼梯虽有些许晃动,但还是坚固地能让雅人这般使力奔跑。 走道的窄度刚好只容得下一人行走,待雅人站在额头被手机撞到红肿的黑衣人面前,对方已经满嘴脏话地开始咆哮。 「什么样的酒吧我几乎都去过了,以前尤其喜欢去飞镖酒吧里。」 趁着对方还有听没有懂露出一脸呆样的时候,雅人迅速捡起地上的两把匕首,用灵活细长地手指玩了起来。 「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不从的话……」 指间一转,匕首的刀刃停驻在黑人鼻间。对方只能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