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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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镇,回春堂。 这天中午,小六一如往常,脸上盖着蒲扇躺在院里的摇椅上安逸地晒着太阳。 麻子和串子正准备出门去倒掉中午的残羹剩菜,顺便去河边洗碗,谁知刚一开门便撞上了一个满身污秽,恶臭熏天的叫花子。 他像是被人打断了双腿,无法正常行走,只能靠着双手的力量缓慢的爬行。 这时正当晌午,日头毒辣,他也不知多久没有进食了,饥饿加上暴晒,他似乎就要死在爬行乞讨的路上了。 “晦气玩意儿,可别死在我们门口啊,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接诊?!”串子一边嫌弃的把叫花子往旁边踹踹,试试他的死活,一边啐道。 麻子倒是心善,“诶他都这样了,你就别踢了,兴许是饿得急了,反正这些剩饭剩菜也要倒掉,不如给他,这会儿日头晒也不会有啥生意,让他在门口歇会儿,可能就缓过来了呢。” “你还当起布施的大善人了?”串子不依不挠地说,“咱们是开医馆的,可不是开善堂的。” “在门口吵吵什么?”被扰了美梦的小六朝门口吼道, “你们俩是不是又在偷懒!”随手一扔,拿掉盖在脸上的蒲扇,玟小六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脱了一只鞋拿在手上,走到麻子和串子身边一人脑袋上抽了一鞋底,“不去洗碗在门口吵什么?我看你们俩不抽一顿是不知道干活的。” “六哥,你看这。”麻子委屈地揉着脑袋,指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叫花子,可怜兮兮地说到。 “看什么看!拿你的老婆本来给他办丧?”玟小六挑眉看向地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一动不动的叫花子。 “不是…不不…不…”麻子连忙摇头摆手,“我就是怕他死在咱们回春堂门口,坏了咱们的名声。” 小六对傻麻子彻底没话讲了,这清水镇哪家不是生怕沾着灾祸,尽量避免节外生枝,不然这个叫花子也不会都爬到回春堂门口了,也没来个人帮帮他。 玟小六作势又要脱鞋打人,连忙被串子按住,谄媚地笑道:“六哥,六哥,您老消消气!咱们这就把他弄走,免得脏了咱们回春堂的门槛。” “还是串子懂事。”小六满意地拍拍串子的肩膀,嘴里念叨着“少管闲事少cao心,长命千岁乐逍遥。”转身就准备回屋接着梦周公。 这边,麻子和串子只能吭哧吭哧地把已经气息微弱的叫花子往河边的方向抬去。 串子嘴上是个歹毒的,但毕竟自己也是被玟小六收留才能活下来的孤儿,还真做不到嘴上说的那么铁石心肠,他指挥着麻子“咱俩给他抬到河边的大树下吧,好歹也算个风水宝地。” 麻子看破不说破,只老实地听话做事“嗯,那就这儿吧。”说着还再挪了下叫花子流着脓的双腿,尽量让树荫更多的盖住他肮脏的身体。 话分两头,玟小六回到房间后却不知怎么地,再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回,总算迷迷糊糊有点犯困的时候,听到了麻子和串子回来的声响。 “喂!你俩解决好了吗?”小六冲出门去问到。 麻子一愣,还是串子反应快,“哟!六哥,您还没休息呢,放心吧,我们俩给他找了个非常合适的长眠地,离咱们远远的,您就全当今天没见过就行了。” 小六点点头,“行,那你俩忙去吧,我出去转转。”说着也不管两人的反应,径直出了门。 小河流水潺潺,树荫挡住了毒辣的阳光,微风拂过,只剩些许暖意和河边特有的清爽。 那死物似的叫花子竟然动了一下,他吃力地睁开浮肿到遮蔽了所有视线的眼皮,抚开面前的杂草,模糊的视线中眼睛唯一聚焦的事物竟然是一朵开在石缝中的小花。 循着那股恶臭味来到河边的玟小六也注意到了这方的动静,顺着叫花子的视线看过去,那朵石缝中的小花也激起了他曾经被囚禁虐待的回忆。 “你那欺名盗世的荡妇娘生下你这么个小杂种就死了!那她欠的债就该由你来还!”牢笼外一个疯狂的白色身影用力挥动藤鞭。 牢笼内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叫花子倔强地握紧双拳,趴在地上忍受着笞挞,她的浑身肮脏不堪,但眼神却死死地盯住牢笼外那一朵石缝中坚强盛开的小花。 她一声不吭地受着施刑者的虐待,咬紧牙关生怕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让施刑者从虐待她的行为中产生痛快的感觉。 她好痛,但她却没有一丝放弃,眼神坚定得像一只狩猎中的野兽,她的所有忍耐都是在为最后的一击必杀做准备。 簌簌的声响将小六从回忆中惊醒,是那叫花子正朝着小花的方向努力伸长手臂,似乎是想抓住他生命中最后的美好。 玟小六抬头看着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透过树荫摇晃的光晕似乎也在撒娇似的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