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與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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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西爾開始忙碌了起來,但是他沒有跟湯姆解釋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拿著湯姆的黑色袍子用黑色的線不知道在縫些什麼紋路,那樣的神情太過認真,認真到湯姆都不敢打擾他,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西爾這麼嚴肅的一面,一副好像自己吵了他就會遭殃的感覺。 白天的時候他在縫紉那些黑色的斗篷,晚上的時候他忙著在作手工,湯姆只好先藉新買來的魔法書及排遣自己的寂寞跟無聊,西爾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他決定先不打擾對方,反正時間到了,他相信西爾一定會告訴自己他在作什麼。 可是孩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西爾忘我的投入於縫紉之中,就連湯姆陰沉的臉色都沒有注意到,然後就在某天,湯姆忍不住朝著還在縫著斗篷的西爾吼道:「西爾,你為什麼老在補那破袍子!」 「啊!」西爾一個分神,手被尖銳的銀針給刺穿,在血液染到長袍之前他迅速的抽手,因為扎得太深,那血珠不斷的冒出,流下食指蜿蜒成一條小水流,在他正想發作之前,那個朝他怒吼的孩子已經碰碰的跑到他身邊,抓起他的食指就往嘴裡放。 湯姆吮去了那鐵鏽的味道,七手八腳的去找來東西給西爾包紮,他看著西爾似乎沒有生氣的模樣,仍然難忍自己這些天被冷落的怨恨:「你幹嘛一直補這破玩意兒?扎到手了吧!」 「你這熊孩子,要不是你忽然出聲嚇我,我會扎到手?!」西爾放下手裡的東西,用另外一隻沒受傷的手擰住湯姆的耳朵,但是終究還是沒較真,他也沒擰痛對方,只是湯姆就像是個耍賴的孩子硬是擠到他懷裡。 「你到底在做什麼?!這些天都不理我!」 湯姆的湊近讓西爾趕緊把針跟袍子拿遠,見這孩子一臉委屈:「馬上就好了,你再給我兩個小時,我就可以弄好它了。」在孩子的臉上安撫似的親吻了兩下,湯姆才心甘情願的又回到書桌前看書,西爾又開始縫補起那些袍子。 小魔王瞪著那些袍子,都快要嫉妒死了,恨不得找個機會把那些袍子都給處理掉。 可是西爾承諾的兩個小時終究是耽誤了,等他差不多弄好的時候,湯姆已經恨恨的在旁邊磨牙,他看見對方的神情,溫柔的笑了:「作好了。」 「你到底忙活了這些天,在作什麼東西?」湯姆執起放在一旁的袍子,撫摸著那些絲線的紋路,像是圖案又像是文字,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湯姆你只要記住,這是我對你最深的愛意。」眨眨眼,西爾故弄玄虛的說道。 天知道他為了做這些東西費了多大的力氣,黑色線要繡在同色的袍子上,實在是困難的多,所幸赫夫帕夫的天性就是勤勉無比,並且永不放棄,他總算在開學前完成了可以抵禦任何惡咒的袍子,只要對方沒有使用像是不赦咒這樣攻擊性強烈的咒語,他都有自信這件作品能夠反彈回去,教訓那些敢欺負湯姆的人。 他相信人性本善,可是他也相信史萊哲林並不是善類聚集的地方,當然西爾認為他的湯姆除外,可是一旦離了自己的身邊,脫離了自己的保護,眼前這孩子就必須要靠著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在史萊哲林這樣純種貴族孩子充斥的環境之下,他們最大的傲慢就是來自於自己的家族給予的後盾,所以西爾知道自己也必須要為湯姆作些什麼。 「進了學校以後,你一定要答應我,除了睡覺之外必須每天穿著,好嗎?」西爾期盼的拉著那男孩的手。 「我知道了,畢竟這是西爾替我做的。」湯姆似乎也挺開心的,這人忙活了好些天,雖然被冷落很生氣,可是西爾都這麼說了,代表這東西一定有所作用。「你真不告訴我這有什麼用嗎?」 「相信我,這是足以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的…」西爾忽然覺得眼前模糊了起來,一放鬆以後巨大的疲憊就像是潮水席捲而來,碰的他直接倒在地上,任湯姆怎麼叫都叫不醒他。 「西爾!西爾!」 赫夫帕夫的天性,就是喜歡勞作,勞作完以後就該吃該睡,這是人最正常的本性跟欲望,西爾當然也不例外,給湯姆作完袍子以後,他舒舒服服的睡了快要一整天,卻急壞了他的小湯姆,等到醒來的時候,懷中有個東西還挺沉的差點壓死他,往下一看原來是湯姆壓著他的胸口睡著了。 「果然還是睡著比較可愛呀。」西爾趁機偷戳了下那傢伙柔軟的臉蛋,湯姆指是皺皺眉沒有醒過來,把他的胸口盤踞的更緊,就像是整個人都要黏在他身上一樣。 想想自己跟這小傢伙相處一下子就過了十一年呢!這些年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剛開始其實自己也不想惹麻煩,所以都離湯姆離的遠遠的,可是偏偏這孩子就喜歡黏著自己,有了感情以後就根本放不開手,想著自己整整十一年都在處理對方暴走的魔力跟惡劣的脾氣。 剛特家族的人似乎也是這樣?因為近親成婚的緣故,他們的血統太過接近,因此脾氣也開始變得暴躁易怒,魔力也不太好控制的樣子,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特家的魔柔小姐——也就是這孩子的母親,一直因為自己父親跟兄長的反覆虐待、污辱,而控制不太好自己的魔力,幾乎成了一個爆竹。 『你是最純粹的…』 那噩夢般的聲音彷彿又在耳邊響起,幾乎讓西爾打了一個寒顫,他必須要忍住那從胃部傳來的噁心感,才不至於吐出來,咬住自己的手指,用疼痛逼迫自己把那聲音給逐出腦袋外頭,眼睛專注的盯著湯姆熟睡的側臉,好似這樣能夠讓自己好過點。 「西爾?」 「嗯?」 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西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湯姆蹭到他的頸邊,似乎沒有真的清醒,然後他感覺懷中的孩子又睡下了,伸手輕撫著那孩子的背,有些事情還是永遠的埋藏於心底,這才是最好的。 ※ 熬呀熬,終於熬到了九月一號開學日,他跟湯姆收拾好了行李,由喬治先生送他們到了王十字火車站,推著滿載行李的大推車,瑪莎小姐在離別前給了他倆一人一副木製的十字架,說希望神永遠相伴於他們左右,並希望他們常寫信回來,西爾將十字架戴上後,小心的收進衣服內,而湯姆則是不太樂意接受的模樣,也讓他逼著戴上,這畢竟是孤兒院最後給予的禮物,他希望湯姆要知道感恩。 或許孤兒院的日子不如想像中愜意,但是至少溫飽了他們,讓他們不至於無家可歸,世界上並沒有事情是如此盡善盡美的。 火車站熙來攘往的,人潮川流不息,西爾很快的就找到通往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道路,但問題是該怎麼順理成章的進去呢? 帶著一個只有11歲,從麻瓜世界來的孩子,他還必須要想辦法帶著對方進入月台,而不表現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該死的入口在哪裡,翻了個白眼,西爾四處搜尋,希望能有個好運氣,碰上一兩個巫師家庭可以作為指引,然後他看見那一頭紅頭髮。 第一個念頭是,天殺的衛斯理家族,我代表梅林向你們致意,你們一定是梅林派來拯救我的! 推著推車靠近那紅頭髮的一家人,西爾帶著靦腆跟羞赧的詢問著:「不好意思,美麗的夫人,我想請問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該怎麼走?我跟我弟弟第一次到霍格華茲念書,不太清楚該怎麼…」 塞德蕾兒衛斯理為這稱呼輕笑出來,看得出來眼前這兩位是出身於麻瓜的孩子,她與自己的丈夫交換了一個眼神,笑著道:「親愛的孩子,第一次到霍格華茲嗎?艾德也是。」 「嗨!我是艾德衛斯理。」那名跟湯姆還有西爾差不多年紀的孩子,目光炯炯的望著他們並且打了個招呼,一樣有頭似火的紅頭髮跟滿臉的雀斑,他對西爾露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 湯姆看見他的微笑怎麼看怎麼扎眼,可是通常他不太表露出情緒,對於旁人而言他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個害羞的小男孩,由著跟他沒差多少年歲的西爾打理著一切,用力握了握西爾的手,他表現出了他的不耐煩。 「這是我弟弟湯姆,希望到了學校以後,我們可以互相照顧。」西爾不忘為身邊的彆扭小魔王牽線,可是那男孩很不給面子,直接躲到他身後掐了他一把:「嗚呃—,他比較害羞一點。」 「當然!」艾德把那孩子的反應完全當成是一種羞赧,為認識新朋友感到興奮。 然後在衛斯理的講解下,他們終於順利的通過九又四分之三月台,月台上有許多巫師家庭正在與他們的孩子道別,這種離情依依的景象更加深了西爾跟湯姆心裡邊的異樣。 西爾看著湯姆若有所思的模樣,搖了搖他緊握著自己的手:「不怕,你有我。」 湯姆聞言勾起了一抹漂亮的笑,目光溫柔似水的盯著他瞧,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怎地,那孩子輕應了一聲:「是,我還有你。」 把行李都給放好了,湯姆跟西爾挑了火車車廂最後一節車廂坐下,艾德去找尋他的另外一個兄弟,所以沒有跟他們一起坐,沒了外人小魔王很乾脆的使起性子,言簡意賅的說:「我不喜歡那個小子。」 「Voldy,還沒開始交朋友就開始在討厭人囉?」西爾好笑的看著他。 「我總會交到更好的朋友,像那種傻不愣凳的臭小子,我才沒有興趣。」湯姆冷漠的看著車廂外頭,那側臉的線條很漂亮,冰冷的不太像是一個孩子。 西爾只是注視著他,並沒有出聲去糾正什麼,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艾德應該是名純血的後代,不過衛斯理一家從來都是只進葛萊芬多,與史萊哲林自然是合不來,他也沒有什麼立場去為他們彼此調和些什麼,太麻煩了!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西爾還是忍不住叮嚀他。 「當然。」宛若帝王的小蛇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並且希望在同儕間得到相應的地位,西爾知道沒有什麼是能夠難得倒湯姆的,卻還是擔心。 孩子大了總要放手讓他飛的。 西爾目光也放向窗外開始往後飛馳的景色,上一次就讀霍格華茲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要回到母校去,他反而有些近鄉情怯。 「西爾?」 「我沒事,只是對交通工具這種東西實在很沒轍,嗚噁…」 忍住一口酸水沒有把他吐出來,西爾只覺得火車這種東西一定是跟他犯沖的,因為他第一次讀霍格華茲也是因為這般特快車吐得亂七八糟,害他還沒有進學校就落得一個「嘔吐王」的稱號,現在又要再重複一次那樣悲慘的事情。 他真的很討厭火車這種東西呀!!! ※ 下了火車之後,西爾簡直整個都暈得亂七八糟臉色蒼白,要不是湯姆扶住他的身軀,他恐怕就要軟腳倒在地上了,一名霍格華茲的老師揮舞著油燈,讓他們一年級新生排隊跟上,準備要去黑湖進行每年新生入學必辦的儀式。 就在西爾還沒回神的時候,一個柏金色腦袋狠狠的撞進他的眼裡,阿不拉薩馬份,趾高氣昂的身邊還帶著兩個粗壯的同學,就像是保鑣一樣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在他身邊的湯姆只是咧咧嘴,沒有笑出聲,不過眼神中帶了一點不屑。 馬份家的人永遠都是這樣。 西爾無奈的聳聳肩膀,搓揉了一下湯姆那張小臉,讓他別再露出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感覺實在有點可怕:「Voldy,你知道你這樣很可怕嗎?」 「哪裡可怕?」瞇起眼,似乎為了西爾的言詞感到不悅。 「就像是隻生氣的小豬。」西爾為他的言行很迅速的吃了小魔王一個拳頭,痛的抱著肚子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而湯姆就像是優雅的王子一樣,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錯,反而像是一種恩賜一樣的看著西爾,完全不管旁邊的學生已經被他們的舉動給嚇傻了。 湯姆終究還是沒有拋下西爾,等他站起身後,兩個人落在隊伍的最後頭,跟著人群魚貫的到達黑湖邊上了小船,霍格華茲在黑暗中如此的莊嚴壯麗,幾乎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湯姆當然也震撼著,可是他表現的不是很明顯,他不喜歡把感情表露給西爾以外的人看,所以他強迫自己從震驚之中把注意力轉回身邊的紅髮男孩身上,卻發現西爾的臉上正一臉難過的看著他。 就像是即將要離開自己一樣。 「西爾,如果我們被分到不同的學院…」 「放心吧,Voldy,我在。」 即使等待著的,是將我們撕裂成兩種不同方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