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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梦篇前传 海底三十七年(1)

    接长相思第二部?第四章?生相依死相随?原文:

    颛顼虽然做了决定,可真看到相柳要带走小夭,还是禁不住手握成了拳,他对潇潇说:“带他从密道出去,我可不想我meimei的名字和个魔头牵扯到一起,我还指望着她嫁个好人家!”

    相柳毫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抱着小夭随着潇潇进了密道。

    颛顼拿出两个若木做的傀儡,点入自己的精血,幻化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小夭的模样,放到水玉榻上。一个是相柳的模样,颛顼对金萱说:“你送相柳出去吧!”

    若木傀儡化作的假相柳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神农山,真正的相柳抱着无声无息的小夭消失在密道里。颛顼怔怔盯着小夭离去的方向,眼中蓄了半天的泪水滚滚滴落,他迅速转身抹去,神色如常的沉声道:

    “你们都记住,王姬即将被送往隐秘之所闭关疗养。若有人追问,就说为了安全起见不方便透露,再放个假消息出去。立刻上奏,我需要两位陛下的全力支援去追查刺杀凶手。”

    “毛球,快!”

    白羽金冠雕一声长鸣张开双翼,在一声声嘶哑的催促声里风驰电掣般掠过天空。到达清水镇的海边时已是深夜,一颗雪白的海贝漂浮在海面,那里正是相柳与小六种蛊的地方。贝壳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归来,缓缓打开,相柳跃下雕背,身影似一道闪电般进入了海贝,海贝迅速闭合,沉向幽深的大海深处。

    穿过几片玫粉色的珊瑚群和无数五彩斑斓的鱼群,海贝停在一处狭长的海底峡谷里,丰沛的灵气充盈在这片古老的海域,相柳将怀里的小夭放下,开始仔细地检查她的身体。

    小夭的身体已经被颛顼的医师裹成一个大蚕茧,只有一张毫无生气的小脸露在外面。相柳小心翼翼开始动手拆纱布。纱布层层拆下,相柳心中生疑:怎么没有血迹?当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完全呈现在面前,哪怕赶来的路上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依然瞳孔急剧放大,起身踉跄了几步。

    那是怎样的恨意,才把全天下最恶毒的杀人手段全部施加到一个女人身上,让她浑身上下除了脸,几无一块完好的皮rou?相柳终于明白为什么纱布上没有任何血迹,因为小夭的皮rou松松的包裹着骨头,皮下脉中空空荡荡:她的血已经被放干了。

    他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具身体到底经历了多少残忍虐待,小夭的心口已经开始莹光闪烁,之前被颛顼用源源不断的灵力强行困在体内的蛊虫如今失去了束缚,开始争先恐后的逃离这具残破的身体。

    相柳咬破舌尖俯下身,想将本命精血强行哺入,可是小夭牙关紧闭,身体已经僵硬发冷,他根本无从下口。相柳露出一个讥嘲的笑意,颤声道:“只是这样,你就打算放弃了吗?”

    蛊虫们听不懂他的嘲讽,星星点点的莹光越来越多,将海贝内部照的一片通明,小夭最后的生机也随着这些莹光逐渐黯淡。相柳快速念了一个咒决,双眸泛出妖异的红光,强大的妖力将海贝团团围住?,周边的鱼怪蟹怪们感应到强烈的妖气波动纷纷探头张望。只见雪白的海贝被冰雪般洁净的银色法阵环绕,金色的莹光从贝壳里溢出,似乎就要消散。

    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皎洁月光洒在墨蓝色海面,微风拂过,月光随着海浪荡漾起起粼粼银波。远处传来鲛人的歌声,仿佛在对一个逝去的生命做最后的告别。悲伤的吟唱回荡在耳边,相柳坚毅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可是,我不会放弃!”

    刹那间,银色法阵妖力大增,鱼怪们看到点点鲜红的血珠溢出,精准的缠住每一点莹光。血珠和荧光仿佛在无声的较量,较量中又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挽留。不知过去了多久,妖气逐渐褪散,金色莹光在血珠的引领下钻回了贝壳里。

    九头妖王又在发什么疯!鱼怪们纷纷摇头摆尾的散去。

    面对四散的蛊虫,舌尖的那点心头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在刚刚,相柳以指为刃剖开心口,大量的的心头血化作血雾缠绕住蛊虫,将它们强行压回小夭的身体。

    “小夭,情人蛊只要一方不死另一方哪怕重伤垂死也能有一线生机,只要我先维系蛊虫不散,就可以留住生机,将你的神识安养在海底结界里。你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带你回来,因为神族从来不曾真正了解大海,这里才是生命真正的起点,也是最好的疗伤之所。””

    相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也许是不习惯两人独处时这长久的寂静,他很怀念清水镇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医师,怀念轩辕城里跟自己斗嘴逗趣的小夭,只要他俩在一起,哪怕自己不开口,她都有说不完的话。

    可如今她安静的躺在那,浑身上下被戳的跟筛子一样,她再也无法睁开那双狡黠明亮的大眼睛对自己笑,跟自己絮絮叨叨了。相柳的心口一阵抽痛,他感受到生命正在随着心头血的大量流失慢慢消散。溃散的蛊虫终于不再主动逃逸,而是安静的附着在濒死的身体里。不多时,相柳的心头血耗尽,眼前斗然一黑,一头栽倒在小夭身边。

    再次苏醒过来时恍若新生,海贝从海底浮出水面,缓缓打开一线。相柳半眯着眼睛看着一轮红日正从海平面上升起,瑰丽的霞光给雪白的海贝镀上一层橙红,苍白如雪的俊美脸庞也染了几缕血色。

    “我舍掉一命来救你,等你好了,我再加倍的讨回来!”

    相柳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她的rou身多处破损,五脏六腑都死透,像个一捏就碎的泥娃娃,连呼吸都没有,若不是情人蛊连着两人的心脉,让他能感受到一点若有若无的心跳,相柳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朝阳斜斜洒在小夭身上,一身伤痕更加触目惊心,相柳的声音带了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祈求:

    “小夭,等你醒了,陪我一起看海上的日出吧。”

    最开始疗伤的日子过的不快也不慢,大多数时间他们呆在寂静幽暗的海底,有月光的时候,他会盖住夜明珠,在黑暗中用妖力将那些从神农山带回的上好灵药催成雾状,缓缓包裹住几个最可怖的大伤口,再贴着小夭的身体一点点舒缓她僵硬凝滞的经脉。

    疗完伤,相柳为小夭换上一件宽松舒适的素裙,黑暗中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小夭的胸口。经过一千多个日夜的精心疗愈,冰凉的肌肤下开始有了点血气,触之柔软细腻,相柳的身体某个地方突然起了反应,他目光一黯,猛的缩回了手。过了好一会儿,黑暗中才响起若有若无的声音:

    “别担心,我对你的假身体没兴趣,何况现在你的真身也实在不好看。”

    带小夭回来的第一天,他默默记住了伤口的样子,其实也不难记,毕竟她除了脸蛋,全身上下都血rou模糊了,可他还是再也没有睁眼看过她的身体。

    相柳附在小夭耳边吹了口气,妖瞳泛着幽幽的蓝光,发出一声低低地叹息:“你说过,现在跟在清水镇时不一样了,你是丑是美我都不会看。”

    三年后?神农义军营地

    演武场边,cao练间隙,士兵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咱们军中最近好像挺太平的啊,之前还偶有人来探查sao扰,现在居然这么安静!”

    “你不知道吗?自从高辛大王姬遇刺后,她的表哥轩辕颛顼就跟疯了一样的到处抓人,听说她父亲也下令把涉及刺杀的家族尽数逐出高辛国,连黄帝老儿都惊动了,下令将行凶者千刀万剐,求情的氏族连族长都换掉了!这几年搞得两国上下人心惶惶,哪里还有空来理我们!”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位王姬身兼两国王室血脉,怎么还会有人不要命的刺杀她呢?”

    “我听说是跟轩辕王室的立储之争有关!高辛大王姬不是一直帮着她表哥么,难保不是有人看不顺眼就要除掉她!”

    “唉,夺位就夺位,何必要兜这么大圈子,杀她又不能改变什么,最后谁做储君还不是黄帝老儿一句话么!”

    “哈哈,也就你这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能说出这样的话!罢了罢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只要咱们能过几年太平日子就好咯!”

    “是啊,王室的事咱们可管不着,还是cao心cao心过冬的粮草衣被吧!”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怎么没看到军师大人?”

    “你说九头妖?他不是一向神出鬼没么?估计是看最近无战事,出去逍遥快活了!”

    “啧啧啧,仗着共工大人撑腰,他可真是不把军纪放在眼里!”

    “咳咳咳!”

    有眼尖的瞥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白色身影,忙清了清嗓子提醒同伴,众人回身一望,一身白衣的相柳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妖冶的冰面具下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如琉璃般剔透,正冷冷看向他们。

    “相柳大人!”

    聊闲的士兵们与他森冷的目光一触,顿时牙关打颤,弹弓一样跳起来作鸟兽散。刚刚叫他九头妖的那个连手里的兵器都掉了,行完礼便头也不回的奔回去继续cao练,连口号都喊的比平日更响。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怎么那么怕他?”

    “你刚来才几年,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他平日最恨别人唤他九头妖,一听到连眼睛都要变颜色,今天真是犯了他大忌了!”

    “我看他好像是受伤了,估计一时半会也没劲来收拾你!”

    “我都没敢看他的脸!你还能看出他有没有受伤?”

    “真的,他面具下露出来的嘴唇跟衣服一样白,吐息不顺畅,连身形都瘦了一大圈,不是受伤就是病了!”

    “…………”

    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声淹没在一声比一声高的号子里,降落在不远处大树上的毛球歪着脑袋看看并无一丝波澜的主人,有些奇怪九头妖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相柳头也不抬的对他摆摆手,毛球无聊至极的把头埋进翅膀下继续睡觉去了。

    不知从何时起,相柳听到士兵们背地里喊他九头妖,就会想起清水镇的玟小六。她总是不怕死的问自己九个脑袋怎么长的,相柳的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在心里暗嘲:还说我?你估计也看不见自己的九个胆子怎么长的吧!

    神农义军共工营帐

    “义父,这次回来我带了不少过冬的装备,有药品,被褥和粮草,您要不要过去清点一下?”

    “让副将去看吧,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

    “什么事不能让义父知道?”

    “此事与义军无关,是我的私事。”

    “需要义父做什么吗?”

    “义父,我还要离开一段时间,想借鬼方氏的令牌一用。”

    “好。”

    “多谢义父。”

    相柳接过令牌转身离去,共工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