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剧情 刀宗过往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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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显看到谢无由愣神了一刹那,又迅速恢复正常,装若无事道:“没什么,死了,埋到地里了。” 这么云淡风轻柳寒霁是不信的,他早就看出谢无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一种病态的偏执,他跟他说过很多次接吻不要咬他,太多次了被别人问怎么嘴角破了嘴唇肿了,每次谢无由都乖乖应了但下次还犯。 他看谢无由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口中冷哼道“你跟我装什么呢?当我真想知道?”其实他也并不是多在意一只鸟的死活,只是谢无由很少展现出对他以外事物的柔和一面,只是他不想看到都坦诚相见了还要在他面前装装样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 谢无由盯着面色不虞的柳寒霁突然笑了,笑得温柔极了,瞳色像深不见底的幽潭一样,他牵起柳寒霁的手,低头从手心亲到手腕,再用牙在上面留下牙印。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药宗吗?他的有位纯阳朋友,那是我弟弟。” 柳寒霁闷声应了,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把他的双手筋挑断了。” 刀宗弟子入门后都有一只自己的小鹦鹉,从鹦鹉小的时候就领回去了,对鹦鹉来说就是它从小到大的玩伴。 谢无由学习孤锋诀是受她娘的影响,她娘是个传统妇道人家,身板子又娇柔,只会些手工活。听她说她怀孕的时候险些被强盗掳走,是路过的侠士出手相救救了她和腹中孩子。她连连道谢,那侠士只说宗门有言路过不平拔刀便是,却不再多言分毫。她日后留心打探才知是近些年新立的刀宗正四处奔波为宗门正名。 她从小就跟谢无由说要和他们一样当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刀客。 但她身子虚,生产又耗费了大量精血,家人寻了补物也是入不敷出。在谢无由六岁那年加入刀宗没两年后,便离了人世。 后他爹寻了新媳妇,怕是不愿再过早经历爱人的别离,他这次寻了个纯阳宫的道姑,并产下了孩子。 小孩天资聪慧,继承了她妈的武功天赋,早在他四岁,谢无由十一岁时就展露出卓越的武功天赋。且先不说谢无由的孤锋诀修得如何,四岁神童使得一手好纯阳功法就已是惊世骇俗,街坊提到他家也只会说他家小儿子怎么怎么样怎么这么好,顺势聊到大儿子却多是称赞他继承他娘漂亮的容貌,武功如何便不再多提。 连他爹都觉得谢无由也该修纯阳心法,硬是把当时还小的谢无由塞上他弟前往纯阳宫的马车,逼他放弃已有的基础研习他认为的正统。 谢无由修孤锋诀已有数个年头,他不想也不愿自废根基,他也想成为他娘希望的人。但功法双修谈何容易,孤锋诀的刀意和纯阳的剑意互不相让,在他内里争了个两败俱伤,因此他的武功进展极慢,与他的神童弟弟相比更是犹如云泥。 他在纯阳宫没有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家中书信多是问他弟过得怎样,武功如何,对他却是关心都少有的,连寄来什么东西都会刻意提起你是哥哥,先让给弟弟吧。旁人也会有意无意把他两进行对比,再对他弟进行一个夸赞。 他只有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心法手册是弟弟看了但嫌弃手感不好的,就连他的屋子也是他弟转走后用剩的。 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不过是没有关心和偏爱罢了。 除了他的鹦鹉。小鹦鹉是从刀宗就带来的,不像别家那么聒噪,总是安静陪着他,陪他度过两套心法分庭抗争的痛苦日子。 他们一修就是数年,谢无由始终没有放弃孤锋诀。他无法明目张胆地在此修他家功法,只得暗自修行,在深夜的纯阳宫皑皑白雪中强行催动刀势,将难以示人的墨意悄然隐在夜色里。 当竹节被刀气碎断,空气仿佛被锋利的刃劈至两半行至停涩时,最强的反噬便如涛天巨浪将他湮没。他哇哇吐着混着内脏的血,摔在地上看着凉薄的夜色出神,纯阳宫永不停歇的霜雪渗进了他的骨子里,他在想还没给小鸟补鸟食,他在想没了自己这鸟又不抗冻怎么办,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辜负了他母亲的期望,他倒不后悔修孤锋诀,只是心中还有不少埋怨和求不得。 他的鹦鹉从林中飞来,鸟不懂人类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它只觉得平常 会温柔给它梳毛的手变得冰凉凉的。它扇扇翅膀伏在他的心口前,用小小的身躯递一点点热量。 他轻轻抬手摸了摸鹦鹉的头,感觉只有它是属于自己的。 谢无由是在昏迷五日后醒的,他意外自己没有死。却再也找不到他的鹦鹉了。他四处打听,人们却都支支吾吾不愿告诉他。 又十日后,下山游历的他弟回来了。得知谢无由找鸟的事后,特意从房中取来一对颜色已稍稍有点暗淡的鸟翅递给他,他看着熟悉的颜色目眦尽裂,尾根有被折断的痕迹,血迹也没擦干净,他颤抖着顺顺毛,手上却没有一丝热度。 耳边他弟还在喋喋不休着什么,看着快死了,为了你,纪念什么的,他耳中翁鸣只听得只字片语。 被双心法折磨数年他都没有屈服,简简单单的一只小鸟的死却让他崩溃落泪。 多年的不公对待和难言的痛苦让他溃不成声,从喉咙口挤出悲凉的嘶吼。 他的坚持在此刻像个彻头彻底的笑话,如果他再强硬一点,在这么多年来有一次拒绝他爹呢?如果他放弃了私自修炼孤锋诀是不是鹦鹉就不会死了。如果他再强一点,是不是,是不是所有不公的待遇就不会发生,是不是他也会有自己的房间,是不是会有人爱他疼他。 还没养好的身子又出血了,他大口大口吐着血,把纯阳武学自废了,经年修炼的孤锋诀在他体内没了敌对心法运转得无比顺畅,他起手出鞘,墨意与霜雪纷转交汇。 谢无由笑眯眯地看着柳寒霁,与他漂亮的面孔相对的是极大的手劲,柳寒霁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表达出半点厌恶,他的手腕都会被无情地折断掉。 他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等待,想听谢无由到底要说些什么。 谢无由凑近了他,眼神带着撕歇底里的疯狂“和我有着同样血液的亲弟弟,被我钉在地上划破血rou的时候他一直求我哥哥不要,但有什么用呢?他再也挥不了剑了。” “那女人骂我是疯子,尖叫着要我爹把我逐出家门。”谢无由瞳孔充血,整个人像癔症了一样死死盯着柳寒霁。 “你呢?我告诉你了你也要赶我走吗?” 柳寒霁感觉手腕被攥得生疼,他皱眉试探性地往外抽了抽,对方的手劲又紧了些,似乎是感受到他的些许抗拒,谢无由整个人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眉眼闪烁不安。 这会是他的选择吗?也对,他是众星捧月的世家公子,知道自己如此残忍如此不堪的一面后选择疏离才是正解。 “你不可以...”然而从嘴里泻出来的细微声音却在发着颤,无论是纵容他亲近的态度还是隐隐约约的偏爱,柳寒霁都是他经年的痛苦中带来罕见爱意的存在。他对他的依恋浓郁到一想到对方要把它抽离就感觉心口像撕裂了一般痛楚,如同天子峰细细绵绵的风雪闯过千里再一次悄然渗进骨髓里。 童年感受过的母爱已在家人的漠不关心和区别对待中磨损了,说不嫉妒弟弟是假的,说不在意也是假的。先年收到书信时,他几乎是如饥似渴的,欣喜地阅读着,但关于他的部分却寥寥无几,他不置信地将信件翻转搜寻,即便他心中藏有再大的希冀,墨已成书的内容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失望一次次积累,慢慢的他也就不再抱有期待了,纯阳弟子围着他弟弟在广场上研习剑法时,他就闷在屋子里神经质地反复摩挲他的横刀,神情恍惚地安慰自己没关系林阁主说他有学刀的天赋。 平心而论,谢无由的刀宗武学修的本就不差,母亲带他去舟山时就被林索夸赞过,说是勤恳钻研有机会成为下一代刀主。只不过世人的目光多会聚焦在闪着光的天才身上,而他这个暗自修二门心法的,明面上看着丝毫没有进步的另类就像被遗忘的果子一样,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发霉腐烂。 自废心法后他的刀宗武学成熟到吓人,在经年的痛苦磨砺中形成了一套自己独有的杀伐果断,冷刃决然的刀法刀意。 他却把涌到喉头的软话咽下,强行勾起嘴角笑了出来“知道此事的人视我如仇敌,恨不得拔我的筋碎我的骨为他们的天才打抱不平。不知此事的人惧我一身霜雪刀气不愿接近,” “而你呢,世家的翩翩公子在知道我如此难堪如此恶劣的内在后还会继续容忍我对你扭曲的爱意吗。”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再回到那个寒冷的雪山。 他们之间很少谈情谈爱,更多时间则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的水到渠成的感觉。柳寒霁看着他,虽笑着但看起来苦涩无比。他再一次尝试着抽了抽手,单纯只是因为被攥紧了很久很疼“我没有那样想,你先放开我。” 谢无由急了,眼眶极速红了一圈,口不择言,甚至是自暴自弃地说“我嫉妒死了,我恨不得他死,他要是没出生就好了,他凭什么得到善待和爱意。” 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被抛弃的未来,把柳寒霁拽着靠近自己,继续恶狠狠威胁道“你要是走了,我就把岑澜的扇子都折了,再把李偕行的马腿都打断,还有那个燕戾,你不是很在意他们吗,他们都想别好过。” 柳寒霁觉得谢无由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他的手腕上大抵是已经印上了青黑的指印,他气恼着猛地抽出了手,腕部传来一阵剧痛,他的冷汗蹙得冒了薄薄一层,毫不意外腕骨被折断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往谢无由脸上狠狠抽了一记。 谢无由愣住了,意想不到的发展方向把他发散的悲伤情绪中断了,被甩了巴掌的半边脸颊发着烫,他整个人懵懵的,柳寒霁揪着他的头发将两人的头撞在了一起,“随便,你要折要打都随你的便,他们我不在意,不过你苦练的武功刀意就是用来做这种幼稚的事吗?” 柳寒霁稍稍抬了一下下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珠“我没说要离开你,你也不必激我,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包括你阴暗的心理我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他略微思索整理了下词措又开口道“你弟弟我只能说虽做法有些过火但他活该,小鹦鹉还没咽气吧,怎么想都不该那样干。” 他忽略了手上的疼痛感,把自己靠在谢无由身上,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霜雪气,秋夜的凉气笼在他两身上,暖意却在肌肤相贴的地方慢慢升腾,“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刀客,我也只是一个平凡而无趣的人,不要把我架到那个位置。”他抬手指了指天上皎洁的明月。 兴许是暖意熏晕了眼,谢无由感觉眼眶热热的,他把自己埋在柳寒霁的肩头,环抱着对方温热的躯体。 柳寒霁任他抱了一会,感觉那股子癔症劲已经缓过去了,便拍了拍对方的背询问道:“要亲一下吗?”“嗯...要的。”谢无由闷声应了,同他接了一个湿湿软软的吻。 良久两人分开,唇齿间拉了暧昧的水线,柳寒霁牵住谢无由的手,“走吧,去找下岑澜。” 谢无由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怎么?” 柳寒霁冷哼一声“当然是去折她扇子了,你不是很想吗?”他看对方顶着巴掌印欲言又止的蠢样开口说道“找她拿点药,你把我手腕折断了的账我们回去再算。” 两人敲响了岑澜的住处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和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谁呀!”他们还没来得及应声屋门就打开了,柳寒霁脸色一沉“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呀!柳寒霁!”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脚下一使劲就猛地扑上去挂在柳寒霁的腰上。他不久前才被谢无由按在墙上干,腰又软腿又疲险些没站住,把不知道分寸的小姑娘从自己腰上扒开,开口说道:“帮我把骨接一下,”又指指被岑澜刻意忽视的谢无由”之前裴秋姐给的草药还有吗,给他搞点。” 岑澜眯着眼睛瞅了瞅谢无由“哎呦?谁打的呀,哈哈你活该!”给柳寒霁的手腕做了快速处理后,风风火火的就要回屋去翻药膏,柳寒霁叫住了她,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小姑娘表情一瞬间像吃了过期的酸菜鱼一样“有倒是...有,但你这也...” “有就行,去拿吧,一起拿来。”他轻轻拍了拍岑澜的头。 岑澜拿了他要的东西回来后,目光迟疑得在他俩之间流转,冲柳寒霁犹豫道“那你们?看着用?” “嗯,我知道的。”柳寒霁应了,同她告别并跟谢无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