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武之露水情缘(正文一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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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诞生于黑夜,消散于晨间,一别两宽,江湖不见。 楚天明今日在酒馆遇到了一位道长,真是稀客。 这些道士一向克己复礼、断情寡欲,不沾酒赌,楚天明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遇见武当弟子。 那位道长年纪不大,约莫弱冠之年,身穿一袭道袍,模样颇为清秀,肤色细白,身子匀称。道长独占着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桌子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酒壶,酒馆里的酒水他每样各要一壶,每一样都浅尝一口。道长显然不会饮酒,一直被呛到嗓子,却还是固执地为自己斟酒,又固执地饮下继续咳嗽,引得旁人侧目。 楚天明是好酒之人,最见不得有人这般糟蹋美酒,便自来熟地坐到道长对面,见道长对自己靠近并不介意,于是开口搭讪道:“常言借酒消愁愁更愁,道长既有心结,纵然饮酒千杯,也难消郁闷。你我既是江湖儿女,道长若有难处,何不一吐为快,在下或许能相助一二,何苦糟践美酒,又伤着身子。” 道长已然喝得半醉,两颊升起红晕,眼神朦胧,他注视着楚天明,好半晌才开口说道:“相助于我?” “我华山弟子最是仗义热心,道长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便是,莫要拘谨。”楚天明礼貌得体地笑了笑。 道长缓缓站起身,站得不稳,东倒西歪的。楚天明连忙绕过桌子,扶住道长。道长身子一软,栽倒在楚天明怀中,也不起身,反而搂住了楚天明,将脸埋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之上。 楚天明一怔,道长此举过于暧昧,带着明显的亲昵,不似寻常那些拒人千里之外的道士。 道长闷在楚天明怀中,缓缓说道:“若是真心助我,便送我春风一度……” 楚天明愣在原地,还以为耳朵出了毛病:这道长疯了吧?且不论我俩俱是男子,他又喝了酒神志不清,倘若真的生米煮成熟饭,岂不是破了他的清规?他清醒之后定然怨我! 于是,楚天明只是扶住道长,说道:“道长饮酒过多,今日醉了。” 道长仍未起身,从怀中摸索出一块金元宝拍在楚天明胸口上:“有报酬,不白占你便宜。” “阁下真的喝得多了……” 道长摸出两块元宝。 “道长……” 道长摸出三块元宝。 楚天明屈服了。 他行走江湖数日,早已囊中羞涩,而这三块元宝足已应付他这辈子以及下辈子的花销,看着这些钱他实在是走不动道。 楚天明咬咬牙,将道长打横抱起,向酒家要了一间上房,心想:不过是一夜夫妻,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况且这个道士模样俊俏,今晚算是我撞大运,捡了便宜。 而道长乖巧地蜷缩在楚天明怀中,任由对方搂抱,不哭也不闹,像只黏人的幼猫。 楚天明将道长抱至楼上客房,他为了讨好金主大人,今晚奢侈了一把,包下最贵的上房。卧房布置得风雅,使用楠木铺地,古画为饰,桌上燃着白檀香,墙上点有琉璃灯,窗台放置月兰草,房间一角则砌着乌石浴池,池中雾气蒸腾。 道长身上酒味太重,楚天明将道长抱到池子边,打算先为道长沐浴清洗。 楚天明在解开道长衣带前,再度确认了一遍:“道长,您是要用三块元宝,买我伺候一夜,对么?” 这钱来得太过容易,楚天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害怕道长清醒之后翻脸不认人,不给钱就罢了,还要怨恨自己侵犯他身体,到时候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道长盯着楚天明看,忽然笑了起来,伸出手搂抱住楚天明脑袋,亲吻上去。这一吻落在楚天明左侧面颊上,道长嘴唇微凉,像花瓣一般柔软,不带任何强制性,倒像是在鼓励楚天明得寸进尺。 楚天明心里泛起了涟漪,心里直痒痒,开始动手扒下道长衣服。 道长模样看着清瘦,脱了衣服,露出的身体却颇为赏心悦目。小道长身子白皙匀称,腰细腿长,线条优美流畅。楚天明自认对男子身子不感兴趣,竟也忍不住抚弄了一把道长的胸膛。 楚天明手掌宽厚温暖,道长被抚摸得舒服地挺起身子,用胸膛轻柔地磨蹭着楚天明手掌,两点茱萸很快挺翘起来。 楚天明回过神来,尴尬地轻咳一声,快速为道长解开全部衣物,将道长抱入池中。 道长在池水中并不老实,泼了楚天明一身水,又躲到浴池一角咯咯直笑,幼稚至极。 楚天明深吸一口气,满脸堆笑:“道长,让在下先伺候您洗澡。” “那你也进来洗……”道长不依不饶。 这么迫不及待?楚天明有些慌乱,慌乱之中又有些羞涩,羞涩过后,他突然想起一个致命问题:男子与男子怎么行房? 楚天明年纪并不比道长大多少,加上年少时沉迷于练剑,在情爱方面也是一片空白,如今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更别说和男子行房。 楚天明非常无奈,想着总不能一通瞎戳乱弄吧,万一把金主弄伤了也不好,拿钱办事可不能糊弄。 情急之下,楚天明想起金陵钟鼓楼附近有一个大书铺,里面囊括天下千奇百怪的书籍,说不定有教导男子与男子行房的知识。 楚天明说做就做,拔腿就要出门:“道长您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道长见楚天明要离开,十分着急,连忙拽住楚天明衣袖:“你要去哪里?不准走,留下来陪我……” 楚天明有些难以启齿,总不能说去买小黄书现学现卖吧。他强作镇定,摸了摸道长脑袋,安慰道:“别怕,我不走,你今晚喝了太多酒,我去给你买点解酒汤。” “我也去,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道长抱住楚天明手臂,死不松手,语气间莫名其妙地夹杂了哭腔。 楚天明看着眼眶湿润的道长,也非常无奈,前思后想之下,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他把光溜溜的道长从浴池里搂出来,擦干净水渍,穿上衣服,束好头发。 道长确实喝了太多酒,情绪起伏不定,知道楚天明要带他出门,又变得开心起来,收拾整齐后,拽住楚天明的袖角就往外跑,小孩子似的嚷嚷着:“去玩啰!” 楚天明唯恐道长一脚踩空摔下楼梯,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耍酒疯的道长。 两人拉扯中,楚天明的衣袖被撕破一道小口,路过的小二见状,非常震惊,嘀咕了一句:“传说中的断袖?!” 楚天明:“?” 如今已过亥时,因为今日是上元节,所以街道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四处都是放花灯的人。 道长到了外边,哪里人多他就钻往哪里,楚天明害怕他走丢,把对方抓起来背在身后,不允许他乱跑。 道长被禁锢在楚天明的背上,仍旧不老实,指挥着楚天明驮着自己去东街西巷,购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从糖葫芦到木偶人,从纸鸢到字画,拿得满满当当。 道长虽说身子匀称,算不得健壮,但是份量也不轻,楚天明背着他转了大半个金陵城,腿都要跑折了。楚天明想把道长放下来,道长不依,修长的腿死死环住楚天明的腰,不愿下地走路。 楚天明欲哭无泪,现在又困又累,距离书铺还越来越远,心心念念的小黄书也无望买到。他要疯了,难不成回去后真的要乱捅? 道长见楚天明唉声叹气,搂着楚天明脖子,乐不可支,他并不知道对方其实在担心自己的臀部,所以笑得格外开心。 楚天明心想:金主大人您现在尽管笑吧,回去以后您就笑不出来了。 道长一转头,无意间看见河边有人放花灯,顿时起了兴趣,乱忙拍打楚天明肩膀:“华山的华山的,我要放河灯,我要放一百个!” “好,一百个……”楚天明心情麻木地背起道长来到岸边。 因为过了午夜子时,岸边略显冷清,过节的游客几乎都还家休息了,只剩下了了几人。 这次,道长愿意下地了,痛快地从楚天明身后一跃而下,跑去商贩那里把剩下的河灯都包下来,又自顾自地把一大筐河灯拖到码头,一盏盏往河里丢。道长因为力度不对,这些河灯大部分沉底了,但是道长似乎并不介意,继续丢着自己的河灯。 楚天明抱着剑,静静地守在一旁,等道长丢得痛快了,他才过去把道长拉走。 如今夜已深,道长又喝了酒,已经有些晕晕沉沉,脚步飘乎不定,他倚靠在楚天明身上,很快睡着过去。 楚天明将道长打横抱起,回客栈了。 楚天明后悔之前见钱眼开,这个道长发了一晚上酒疯,意识并不清醒,楚天明觉得自己不应该趁人之危。 他现在也不想要这个钱了,只想把人送回客栈后,马上离开,免得徒增尴尬。 楚天明抱着道长回到客栈房间,把道长放到床铺上,正准备抽身走人。道长惊醒了,迷迷糊糊中抓住楚天明手掌,哼哼唧唧地说道:“不许走,留下来陪我……” 道长并未完全清醒,但是抓住楚天明手掌的力气很大,好似在抓着救命稻草,楚天明一旦要抽手,道长就开始浑身发抖,颤颤微微要苏醒过来。 楚天明没有办法,只能半跪在床边,守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自己实在是熬不住,才钻进被子里,与道长并排着身子,席枕同眠。 楚天明一觉睡到天亮,他是被道长的哭泣声吵醒的,这哭腔带着压抑与悲伤,不同于昨晚上道长小孩子似的胡闹哭啼。那个声音被压得低沉,像是在努力克制不出声,却还是功亏一篑。 楚天明人已清醒,但是不敢睁开眼睛,他与道长相距不到半尺,这么近距离地发现道长在哭泣,心中慌乱不已:老子昨晚上又没有搞你,你哭什么?要哭也是老子想哭,浪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天明正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悲愤。 另一边,楚天明感受到道长下了床,对方整理一番衣物以后,又在床边站了很久。 尽管楚天明没睁眼,依然能感受到道长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最后道长开口说了一句话:“谢谢。” 道长的语气冷漠而疏离,楚天明觉得十分陌生,他还是更习惯昨晚上那个又任性又孩子气的道长。 道长说完,便转身离去。 等道长走后,楚天明才敢睁开眼睛,偌大的房间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四处空落落的。 “真是荒唐……”楚天明想着昨晚上的事情,大骂自己鬼迷心窍,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居然差点行房了。 他正准备起身,忽然发现道长的枕头边摆放着三枚金灿灿的元宝。他呼吸一窒,连忙拿过来看,发现确实是金元宝无误,这是道长留下来给他的。 楚天明握着金元宝,突然沉默了。 楚天明不知道长身份姓名,不知昨晚道长为何喝醉,更不知方才为何啼哭?但是这些答案,对于楚天明而言,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二人原本就是陌路人,只认识一晚,做了露水情缘,相逢于黑夜,离别于晨间,此后一别两宽,江湖不见。 又何必过问前尘。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