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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土狼扬起脸,眼神炙热恳切,像是求他肯定自己的猜测一样。维克多并没回答他,只问:“你现在是冲锋队副队长了,一个月拿多少薪水?”“十块金币。”伊内答,“她喜欢点心,我能买很多点心了。”维克多有句话卡在喉咙里,涌了几次都没说出来,只叹了口气,心说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便走下船舱,回医务室去了。等吃过午饭,并享受完惯例的午休和下午茶,船医才换了身衣服,施施然再次回到采购现场。散乱的布匹都收拾起来,这一次摆的是各种奇巧玩具、精美的画册和故事书。玩具士兵贴着金箔,只要摁下机关,他们就能在木头哨所里面“咔哒咔哒”的换岗;自鸣钟的小玻璃窗里藏着可爱的布谷鸟,每半个点自动弹出来报时;彩色玻璃的国王、王后、大臣和骑士在棋盘上掀起纷争,拇指大小的精致沙包上,每一只都绣着不同的动物图案。尼克虽贪恋珠宝首饰的高昂价值,但她年纪尚小,心智未开,对打扮其实并不上心。直到看见这些玩具时才真正忘情,小脸蛋儿上泛出苹果般的红晕,伸脖子瞪眼睛地喊:“要这个!要这个!会蹦出小鸟这个!还要能动的士兵!”海雷丁翻过尼克的箱子,早料想到她会喜欢这些,便笑着让商人们把每件东西都给她演示一遍。维克多摇头叹气:“还喜欢这些小孩子玩意儿,小混蛋几时才能开窍长大?”海雷丁抚摸着尼克的小脑袋笑道:“长大太累,永远做个小孩子不是挺好?当年塞西莉亚问我要个玩具娃娃,我只能用棍子给她刻一个。现在有钱有条件,为什么不让小家伙玩个痛快?”他很清楚尼克早年被生活所迫,许多方面比成人还理智。被迫成熟,被迫冷漠,被迫残忍,正因如此,她残留下的这一点点童稚更显得可怜可爱。何况事已至此,再用以前那样严格的态度对待她,已经完全没有意义。挑完玩具画册,海雷丁又给尼克买了两只宠物:一只毛茸茸的红屁股小猴子,和一只巨大的彩色金刚鹦鹉。维克多以医生的身份极力反对在卧室里养可能携带寄生虫的活物,但抗议的结果,竟然换来“给宠物清洁消毒”的任务。“独眼、木腿、银钩手臂和鹦鹉,本来就是海盗船长的标准装备嘛,我这才有一样,已经很寒酸了呢。”海雷丁懒洋洋地笑着,气得船医无言以对。两个画师从开始就在一旁对尼克速写,时间太紧,大尺寸的画像来不及,只订了一张放三寸相框的,和一张胸针里的微型小像。海雷丁这次来意大利购物,本身就是为了让尼克高兴而炫富。他出手豪爽至极,王公贵族小姐有的东西,一样不缺全部给她留下,甚至还买了一台巨大的竖琴当摆设。采购奢侈品和补充船只给养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当傍晚红狮子的船队扬帆离开佛罗伦萨时,小道消息便像插翅鸟儿一样,从各种渠道飞速传播出去。地中海从东到西,由北而南,人们津津乐道地议论着关于海盗之王的种种流言:一掷千金的豪奢手段、以武力和金钱迫使美第奇家族低头,以及巴巴罗萨·海雷丁——这位传奇人物由喜欢漂亮少年转为宠爱残疾少女的奇怪爱好。维克多对于宠物滋生寄生虫的怨念并没持续太久。红狮子启程奔赴土耳其,某天中午的一次高级船员聚餐中,那只巨大的金刚鹦鹉突然扑棱着飞进船长室,刚落在窗台上,便惟妙惟肖地模仿尼克声音放声大叫:“雷斯~再来一次!雷斯~再来一次!好喜欢~好喜欢~”海盗们差点被食物噎死,从大副到军械长,一个个都面色古怪、一声不吭呆坐当场。整个船长室里只回荡着那只不知死活的贱鸟分贝极高的叫喊,和船医噗嗤噗嗤的窃笑。海雷丁额头上青筋突突挑着,起身抓住鹦鹉的脖子猛地一甩,咔吧一声,金刚鹦鹉便结束了它短暂的宠物生命。海雷丁把这团彩毛扔出舷窗,淡然拍了拍手,坐下继续用餐,仿佛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白色后宫伊斯坦布尔,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她曾经的名字是君士坦丁堡,东罗马帝国最后的都城。岁月流逝中多少古国名城湮灭于尘土,只有这座横跨欧亚大陆的城市,历经千年炮火仍久久屹立在这片金色的海上。古罗马的壮丽、基督的肃穆与阿拉的恩赐融汇在一起,成就了一座矗立在金角湾上千年不灭的文明灯塔。黄昏降临,清真寺第四遍礼拜的钟声远远传播出去,落日余晖将金角湾附近的海水染成灿烂的金色,整座城市美得令人心碎,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明白为什么土耳其人会怀着对绝世美女的眷恋称呼她:伊斯坦布尔,永远的“心动之地”。一艘不起眼的小船缓缓向岸边滑行,海面荡起层层金色碎波,七八个男人牵着马站在岸边,已在此等待多时了,小船一靠岸,为首的两个男人就迫不及待迎了上去。“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不是说人已经在突尼斯找到了,怎么还让老子等那么久!他奶奶的,差几天就四个月了!”蓄须的红发汉子忍不住爆了粗口,话音里却掩饰不住见到亲兄弟的兴奋。“大哥。”小船上一个从发色到长相都很相似的高大男人迈步下来,与红胡子伊萨克击掌相迎。海雷丁可以嚣张到带着炮舰直接停泊在欧洲任何一个靠海的都城,却不意味着他会在已宣誓效忠的土地上干傻事。红狮子船队停泊在较远的马尔马拉海港口里,他自己只带了两三个人乘小船低调登陆。苏莱曼大帝明日将在金角湾为海军元帅举行盛大的接风仪式,到那时,海雷丁才会乘坐用鲜花和绸缎打扮起来的冥王号,装作风尘仆仆的样子,作秀一样从甲板踏上陆地——这都是商量好的步骤,既不会驳了君王的面子,又不会让他心中产生莫名的焦虑。虽与兄弟相了见,海雷丁眉目间却没有高兴的神色,他跟红胡子寒暄过,又转身走回船边,弯腰从船肚里面抱出一个软绵绵的小人。伊斯坦布尔的秋天还残余着一丝暑热,这个人却包裹的严严实实,一顶兜帽披风把脸面也遮住了。伊萨克一愣,“我是听说海妖受了伤,怎么,连路也不能走啦?你那个戴眼镜的神医哪里去了?”“刚才就分开了,他急着去帝都医科院报道。”海雷丁淡淡地道,看样子不想在这里站着谈。“杰拉尔德!”他叫了一声。“我在。”红胡子身后,一个波澜不惊的平板声音应道。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迈步而出,他身着土耳其白色长袍,披巾头箍下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棕色脸膛。杰拉尔德·巴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