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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瑞小心道:“那蔺无涯的怎么编?” 薛牧其实也不知道这货的要怎么编,恼羞成怒道:“你是记者我是记者?这点事儿都问我,真鸡儿丢人,你退群吧!” 黎晓瑞抽着鼻子,很纠结地摸着裙带,红着脸道:“真……真要褪吗?公子这里好多人,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薛牧:“……” 夏侯荻:“……” “诶,对了,要不我就写蔺无涯单恋虚净很多年,是不是很有爆点?这就不用褪裙了吧?” “……是是是。”薛牧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兵器谱做出来到底会成什么奇葩模样,他这会儿是真想把这小腐女裙子当众撕了,爪子“咯吱咯吱”捏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编,赶紧先去做。小艾,郑羿辰来了吗?” “来了,在后院守着郑公爷的灵。” 郑冶之的灵堂直接设在星月分舵,也是征求了郑羿辰意见的结果,在如今的郑羿辰眼中,郑冶之是死于皇室之手,他不想搞什么公侯之礼风光大葬,实在太不是滋味,还不如放在星月宗这边。 薛牧和夏侯荻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铸剑谷那边的分舵有消息过来没?” “有的。”小艾小心回答:“我们的人进不去,但是怎么旁敲侧击和探听动静,都只觉得铸剑谷里很平静,我们认为要么是郑浩然已经完蛋了,要么是他们还在等郑冶之身亡的消息传回去。” 薛牧颔首同意,此世的消息流通并不像他们星月宗有外挂,别看他们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首日破局,次日登基,今天才第三天,也就是距离郑冶之被伏击身亡也才第三天。伏击地点是更偏向京师的,离铸剑谷还有点远,叛徒还不一定来得及回去呢,动乱很可能还没开始。 或者是现在正在开始。薛牧想起东边那忽明忽暗的气息,陷入沉吟。 “公子,我们的人要强行进去吗?那边附近也有六扇门,大家合作起来应该还能试试发挥作用……” “没什么用,平白搭上小命。”薛牧叹了口气:“我们在那边没有强者,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看强者……行了,干活去吧,我们去看看郑羿辰。” 郑羿辰盘膝坐在郑冶之的棺木面前,一动不动。周围有檀香,轻烟缭绕,却没有什么诵经念佛或什么水陆道场,很安静。佛道两家的名堂并没有深入整个世界风气,更别提铸剑谷这样的宗门。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郑羿辰低声开口:“我说了不要吃东西。” 薛牧道:“不吃东西怎么报仇?” “别提报仇了,现在铸剑谷内或许就在生变,我兄长也生死不知,可我还是只能坐在这里发愣。”郑羿辰低声道:“薛总管可知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薛牧摇摇头:“不知。” “我甚至在想,若是叛徒杀了兄长,我借薛总管的力量反击谷内,从此我就是谷主了,这不难。”郑羿辰忽然转头一笑:“是不是很让人恶心?我自己都恶心我自己。” 这么转头,他才看见了站在薛牧身边的夏侯荻。郑羿辰愣了一愣,摇摇头没说什么,又转了回去。 夏侯荻也不介意他的失礼,郑羿辰的话让人心头有些沉闷,想想姬无忧,想想郑冶之因何而死,那种想法在这种背景下如此不合时宜,却偏偏很符合一个人的真实内心。 “我兄弟生父早逝,一直是伯父拉扯我们长大,伯父自己无子,对我们视同己出。”郑羿辰低声道:“伯父其实从来不担心郑家下一代能不能竞争得过别人,他最担心的是我们兄弟会因为这种事情相争。所以兄长铸就本命灵剑之后,伯父就让我出门……出门就别回去了。” 薛牧愣了一愣:“你到灵州之后就常驻,实际上是被放逐。” “是。”郑羿辰笑笑:“虽然对我有些残忍,但我倒偏偏甘之如饴,因为我也不想和兄长相争。灵州很合我的胃口,很新颖,每一天都有新的体验,做交通主管也很有趣,仿佛看着这个世界在脚下变迁,所有的纹理纤毫毕现。我觉得这很好,不用和兄长相争,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自以为的感情,到了这一刻却发现不是那么牢靠,我居然会希望兄长死于叛乱……我居然会有这样的禽兽之意。” 他顿了顿,轻轻地道:“所以我不吃东西不是因为伤心,是在自罚。等听到兄长无恙的消息传来,到了那时我再狂歌痛饮,一醉方休。” 第六百八十五章剑名晚霞 在知道此事的人心里,铸剑谷出事的几率是十成十,唯一的悬念是郑浩然有没有机会跑路出来,逃得一命。 地方太远,准备不足,谁都鞭长莫及。原本薛牧还觉得郑冶之很有先见之明,安置郑羿辰在灵州,那便是在外而安,无论铸剑谷怎么变化都能留郑家一个种子在外,他还打算怎么帮助郑羿辰一波反推,把他扶上铸剑谷主之位呢。 可现在才知道郑冶之的想法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避免兄弟相争。 以郑羿辰如今的复杂心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兄长去死,还是希望他能跑出来,好好活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种矛盾心理薛牧能理解。凡事就怕对比,只要比一比姬无忧,这郑家简直就算是兄友弟恭,和谐无双了。 见惯了各种反叛无情,郑羿辰直言自己负面想法且自罚的表现反倒算得上一股清流,让薛牧和夏侯荻心中都有些暖。薛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看你兄长也不是个短命之相,我星月宗有人在外准备救援,说不定还真能逃出来的。到时候我请你们兄弟喝酒,一波平推把叛徒们宰得干干净净,为郑公爷复仇。” 夏侯荻也道:“铸剑谷主之位有什么好的,你到时候来做交通总长,朕绝无戏言。” 郑羿辰笑笑:“陛下有心了。” 看得出来郑羿辰此时兴致不高,两人也没再打扰,告辞离去。 走到外面,夏侯荻才叹气道:“也不知道这皇帝的位子有什么好争的,自从坐了上去,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压力迎面袭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好像天下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我每个指令都关系着万千人的福祸,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错。他们还践踏一切良知来争这个位置,到底图的什么?” 薛牧哑然失笑:“你只看见责任,他们看见的是权力。” “大周皇帝,没几分权力,被各大宗门限制太多,皇命对你们一点效果都没有。像冷竹云千荒他们,一言不合,造反的造反,独立的独立,朝廷威严在云千荒眼中还不如慕剑璃一句劝。这被阉割了的权力算什么权力,值得么?” “阉割了的权力也是权力,铸剑谷那种联席制,谷主权力更小,还不是照样一群人红了眼的要争夺,照样引发了兄弟之间的问题。好在郑家兄弟人品还行……” 夏侯荻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的天际,低声道:“难道这种事情只能永远循环,永无休止?” 薛牧不答,转移话题道:“你道邪煞是什么?那从来都只是人心的折射与具现而已。越是武道之世,它的凭体就越强大,强如镇世鼎,也只能镇,而不能消。” 夏侯荻迷茫道:“你说我该怎么做?” “虽然人心之恶永无止歇,但至少还是可以教化引导的,也是可以淡化的。若是世间兴盛,人人安居,那戾气再多也有个限度。若是都像沂州那样一片废墟,那岂不就是邪煞温床?身为皇帝,至少该做到这个方面吧……你父皇和姬无忧,一直都在反方向行走,本末倒置,自然导致了如今乱象纷呈。” 薛牧说的这些是典型的转移话题,其实与夏侯荻初始问他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回事了,这是因为他也回答不了那种问题,争权夺利的事情古往今来谁能解?他见识再多也没见过那么和谐的时代。 但薛牧说的角度却更大些,这个答案对夏侯荻来说也很重要,强行上位之后导致的疲惫与迷茫在一席话中被扫清了不少。她深深吸了口气,眼神越发坚定,低声道:“我……朕会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