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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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非常深、非常深地叹了口气,赵平予闭上了眼睛,坐回了自己位上,头垂了下来,似在想着些什么似的,垂头丧气的活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像,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迎上了蓝洁芸关心的目光,“放心,我没事,只是…只是我避了这么久,没想到…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喔…”轻轻地应了一声,在座的众人这才猜到,为什么赵平予这般年轻气盛的人,竟是一点儿事业也不闯,躲在天山派中,整天只知享那温柔艳福,看来并不只是因为温柔乡中太过腻人,这才流连忘返,听他的话意,赵平予之所以躲着不下山,竟是为了避免和郑平亚的冲突。 其实以赵平予的性格,这倒也不难猜,郑平亚年轻气盛,又正值湘园山庄初立,最想做的就是立威,偏偏当日为了全身而退,与天门有三年不相犯之约,早憋的他一肚子气,光只靠着击毙‘yin杀千里命七天’和汉中派的文仲宣,根本不足宣泄于万一。但武林中人最重信誉,郑平亚纵使对天门再痛恨,也不敢在约期内进犯天门或各地分堂,只能再找其余的牺牲品,若赵平予继续在武林中走动,天晓得郑平亚那一天会脑子发热,干脆把这向来看不顺眼的师弟宰了出气。 本来以赵平予的武功,虽不及郑平亚精湛艺深,但他有‘九阳脉’这等天赋,加上连番遇合之下,内力进展奇速,招式上虽比不上郑平亚,内力方面郑平亚却差他不只一筹,当日联军当中两人切磋时不相伯仲,若当真交手,胜败还在未定之天。但两人之间关系复杂到无法一语蔽之,如果当真撕破了脸动手,不只是元真子,连蓝洁芸和尚光弘都要面上无光,因此赵平予才选择退让,宁可远避天山派,让郑平亚在中原呼风唤雨,只没想到他竟得寸进尺,一直打上天山派来。 “予哥放心,”想到郑平亚赶尽杀绝的作风,项明玉不禁心下有气,她伸手轻按住赵平予的肩头,轻声安慰着他,“这次是郑平亚做的太过火,欺人太甚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好生杀杀他的气焰,你放心,玉儿一定会支持你的,嗯…师父应该也是,我们就在这儿给他点颜色瞧瞧!” “郑二师兄算什么?”赵平予苦涩地笑了笑,摸了摸项明玉的秀发,面上的神色却是更形痛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平予上山前武功已不输他多少,现在又有…又有柳前辈的循循善诱,平予武功进步许多,更不会怕他…其实,平予担心的、真正要躲的…其实是另有其人。” 感觉得到柳凝霜微带怒意地望了赵平予一眼,只是当自己注意到时,柳凝霜已将眼色收了回去,蓝洁芸虽不免疑惑,不知这句话到底说错了什么,让柳凝霜对赵平予心生怨怼,可恨现在却不是向柳凝霜问清楚的时候,殿中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是一幅疑惑的表情,赵平予真正在躲的若不是郑平亚,那还会是什么人呢?“予弟…若不是为了郑…郑庄主,你…你到底为什么…” 虽她一时间有些嗫嚅着,没敢把问题说的太清楚,生怕这鲁莽的发问,会让神情低落的他更不快意,但赵平予也知道蓝洁芸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他吁了口气,似是陷入了回忆,良久良久才像提起了勇气,把话说出了口,“平予真正在躲的不是二师兄…而是…是阴京常阴堂主…” 听赵平予这句话出口,蓝洁芸登时惊的花容变色,郑平亚的威胁已在目前,怎么会是将真相说出来的时候?一旦给在殿中的众人知道赵平予和阴京常的师徒关系,别说齐心协力抗战郑平亚了,权衡轻重之下,也不知柳凝霜会不会干脆将他献出去,以保免于战祸。柳凝霜虽不是会行此下作诡计之人,但事关天山派存亡,大军压境下她更不能容许任何将天山派和天门挂勾的证据留下来,就算是平日不屑为之的下流手段,为了天山派全门,恐怕柳凝霜也得动用个一点半点了。 看出了蓝洁芸的惊意,赵平予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似在告诉蓝洁芸不用惊骇,他自有分寸,等到蓝洁芸的神情回复了些,他这才出声,“当日在天门对峙的时候,不知怎么着,阴堂主就似看出了平予与二师兄…郑庄主不合,话语中隐有挑拨之意,刻意地不将郑庄主放在眼内,言谈中把平予端出来放在台面上。从那时平予就隐隐有个想头,这或许是阴堂主的挑拨离间之计,所以从天门撤退的时候,平予就在想,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以避免当真和郑庄主冲突…” “你的意思是说,”白欣玉冷冷地打断了赵平予的话,咬着牙的她全身都在发颤,话语当中有着冷冷的怒意,虽是拚命压抑,却仍忍不住那即将爆发的冲动,泛着红意的眼中似有怒火随时可能爆发,“欣玉此来暗伏诡计,是为了在赵少侠与郑庄主之间挑拨离间,暗伏分裂种子吗?” 听也听得出来白欣玉怒火中烧,从和两位姐妹一同进湘园山庄开始,这流言就一直缠着她不放,逼的白欣玉在湘园山庄全无立足之地,才打打逃逃地冲到天山派来,没想到人到了此地,这流言竟还是缠着她不放,连好心上天山派来报讯,都会被误以为是阴京常早已安排好的行动,为的就是要制造赵平予和郑平亚之间的冲突,便是白欣玉脾性再好,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困扰着她,弄的自己好心没好报,连简简单单报讯也为人所疑,真的教白欣玉不怒也难。 只见白欣玉浑身上下气的发颤,连案上的茶水也在杯中轻声作响,一脸强抑的怒气,只要赵平予一个应对不好,立时就要将她气走。这也难怪她敏感,这样的事困扰了她这么久,连现在离开中原,到了关外,还得为同样的谣言所困,白欣玉自气的浑身是刺,一触着就忍不住跳起来。 “不是这样的,”似很疲惫地摆了摆手,赵平予摇了摇头,“平予相信白女侠与阴堂主之间绝无联络,也相信白女侠此来,绝非阴堂主所命。如果白女侠当真是阴堂主所委的细作,事情还好收拾一点…就因为白女侠未受阴堂主之命,完全靠自己的心意前来,问题才变得无法解决…” “可…可是…” “先让平予说完,”举起了手,制住了蓝洁芸的话,赵平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明,“那一次巧合之下,正好碰上阴堂主为白女侠的两位姐妹…嗯…这个…运功逼出异物,那时躲在林中的平予心想,这正是个救人的好机会,阴堂主就算再厉害,总比从天门里头救人来的方便吧…” 听到这儿,白欣玉俏脸一红,那日的景象她也是历历在目,黄彩兰与范婉香一身轻纱,原就不比赤身裸体好生多少,阴京常运功为她们迫出体内杨逖的jingye时,又为了不沾染衣物,让两女罗衫半解,景色之香艳旖旎,连她身为含苞未破的女儿家,想着都要脸红,更何况是赵平予这左拥右抱,妻子尽是美女的汉子呢?那日之事是为了黄范二女好,是以白欣玉不好出面阻止,但若让黄范二女知道,除了阴京常和她以外,还有人躲在林中饱餐秀色…那种后果她可真不敢想呢! 羞虽是很羞,但白欣玉的小耳仍竖了起来,她知道接下来赵平予就要进入正题了。方才话中她虽没有明说,但赵平予也不笨,光从她言谈之中些许的吞吐之貌,也该知道自己对他当日从幻影邪尊手上‘毫发无伤’地救出三女心中存疑,接下来就是赵平予的解释了,“没想到运功完后,阴堂主便点了白女侠xue道,把平予从林中唤了出去。平予本来心下叫糟,以他的武功之高,平予要暗中救人都是千辛万苦了,这下又被他揭破形迹,别说救人,恐怕连要逃都难,没想到…” 见白欣玉的注意力全集到了自己身上,赵平予苦涩地笑了笑,接了下去,“没想到阴堂主二话不说,平予甚至连话题都还没挑起来呢,他就要平予平平安安地将三位姑娘送回郑庄主那边。本来平予也想,天底下那里有这么好的事,但平予本来就为了救人而去,既能不动手就达到目的,又何必跟幻影邪尊过不去?反正当真打平予也绝无胜机,乖乖照他的话做或许还会好一点…” “后来平予虽然在心中苦思,不晓得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黄范两位姑娘虽说形貌委顿,但白女侠清醒之后,并无异状,依她们体内脉象,也不像被暗下了毒手,是以平予心中虽是疑惑,仍然将三位姑娘送到了郑庄主那边。”赵平予笑中更苦,“教平予怎么想得到?阴堂主的诡计竟就在其中!两位姑娘白璧蒙垢,仅白女侠全身而退,就因为他什么话都没说,连伤都没有地送回三位,才更启人疑窦,虚实之间,反而让湘园山庄内部分裂,好给他挑拨离间的机会…” 本来还没有想到这么深刻,赵平予这话对白欣玉来说,直是醍醐灌顶!本来白欣玉武功虽是不弱,但湘园山庄这些日子以来招兵买马,收罗了不少好手,以她的武功其实根本走不到这儿,但中伤白欣玉的流言流传虽盛,却仍有些人不愿轻信,千里逃亡之中她颇受人暗中松手之惠,才能勉力撑持至此。那时白欣玉还在心中感激,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天下总还有几个人脑筋清楚的,却没想到阴京常竟然连这点都计算在内!除了一句老谋深算之外,她还真找不出第二句形容。 “那…那赵少侠所说欣玉此来,就代表着阴堂主的威胁来到,又是什么意思?”听赵平予这番话,知道自己为阴京常所算,偏这‘算计’又算的她全无感觉,若非听赵平予深入剖析,光靠自己根本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方才胸中的气火虽已慢慢平息,但白欣玉心中却难免仍有疑惑。 “其实…无论白女侠来不来都一样。”赵平予言谈之中,颇有些意兴萧索,再怎么逃也逃不过阴京常所算的天罗地网,也难怪他有这神情,蓝洁芸见赵平予如此消沉,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希望带给他些许温暖,“白女侠若久留湘园山庄,可以让湘园山庄内部纷争;若白女侠离开了,郑庄主便会把目标摆到平予身上。阴堂主从开始设的就是连环套,便郑庄主不怀疑白女侠为何能独善其身,不为杨逖所污,也会怀疑平予是如何毫发无伤地从幻影邪尊的手中救人,便是湘园山庄不因此而乱,战祸也迟早会延烧到平予身上来,正好给天门重建战力的时间。” “这…这倒是很有可能…”本来对赵平予的分析,或还有三分疑意,但才刚刚听到赵平予对阴京常‘心狠手辣’的评语,在情在理均无话可说,柳凝霜不得不承认,阴京常确实是这种为了帮天门争取片刻的喘息时间,不惜牺牲一切的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也没办法…” 见柳凝霜闭目沉思,似是在考虑着什么,白欣玉正想发问,突然之间两个天山派的女弟子冲了进来,满脸是汗,紧张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一进殿便瘫了下来,“不…不好了,掌门,湘园山庄在山前只是佯攻,他们的真正精锐由…由郑平亚率领,已从后山的小路杀上来了!” 听这消息,不由柳凝霜脸上不变色,这一声东击西之策确实狠辣,要论实力天山派确实不如湘园山庄,既受突袭,必是倾力以赴,便难防另一支队伍的突袭。郑平亚本身武功也不弱,光从他当日武功与赵平予各有短长来看,若光这人面对自己,自己虽是必胜,怕也要花上不少功夫,无法应援柳傲霜的战线;若郑平亚这一队人马中有尚光弘之类的高手,光靠自己恐怕还未必挡得住这波奇袭呢!到时候柳傲霜所部前后受袭,那里还挡得住湘园山庄高手如狼似虎的攻势? “柳前辈,”咬了咬牙,赵平予站了起来,该来的终归要来,自己终是躲不掉,既然如此就上场吧!总不能打都不打就先认输,“情势已急,平予请令到后山去,先挡郑庄主一阵再说。” “只好这样了,”望向赵平予的目光极为复杂,其间也不知掺了多少难以明白的情绪,柳凝霜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赵少侠去吧!千万小心,挡不住就先回来,千万不可恋战。” 怎…怎么会这样?看着面前赵平予和郑平亚身影纷飞,正自斗的热烈,两边项家姐妹和湘园山庄的高手各自为己方加油,呼声不断,连向来平静的天山一带也弄的声嘶力竭,活像市场一样,冷眼旁观的蓝洁芸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手心捏着一把冷汗,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当看到了对方的阵容时,蓝洁芸心中就不由得一跳,湘园山庄这边由郑平亚亲自领军,她和赵平予都是知道的,但蓝洁芸本想前边既是湘园山庄的佯攻,敌方的主力该放在这边,向来善待赵平予的尚光弘应该也在郑平亚身边,没有想到在郑平亚身后押阵的,却是风云录中的‘铁臂神’骆飞鹰,另外两位前辈梁虹琦与尚光弘竟是不见影迹,恐怕是到了前阵去做佯攻吧? 这样下去可就不妙了,蓝洁芸一边在心中筹思因应之道,一边听着赵平予和郑平亚一言不合,立即便大打出手。本来‘流云剑圣’尚光弘与赵平予向来处的不错,如果他在这儿,虽不致于两边罢兵修好,但总归有说话的空间;但换了‘铁臂神’骆飞鹰便大为不妙,他力大无穷,所用是其重无比的‘百斤定山戟’,为人也是粗犷豪迈,对心思深重之人向来最不喜欢,连和尚光弘都是不打不相识。赵平予深沉多虑的性子,在尚光弘的义兄弟当中,最不合他脾胃,将他放在这儿,明摆着尚光弘打算让郑平亚放手施为,对赵平予再不留手,这用心岂不令蓝洁芸为之惊惧? 更教蓝洁芸担心的是,当年两边分别之际,一个内力深厚、一个招式灵活,赵平予和郑平亚的武功原还可以互别苗头;上了天山派之后,赵平予获柳凝霜藉切磋武功之名授艺,天山派的雪梅剑法,在赵平予手中已有七八分火候,再加上他修练秘籍,内力运使方面更加得心应手,武功较当日上天山时进步可谓不少,这回再战郑平亚,便是不胜也该在伯仲之间。 没想到两边当真动手之际,情形却是大出蓝洁芸意料之外,郑平亚手中长剑运使如飞,‘羽翼剑法’的诸般巧技绝学如臂使指,运用的炉火纯青,逼的赵平予处处缚手缚脚,光是接下郑平亚长剑的诸般杀招就已经耗尽全力;加上‘雪梅剑法’虽是轻灵巧妙,但在招式灵动方面‘羽翼剑法’却要更胜一筹,郑平亚手中用的虽非羽翼剑这神器,但对上赵平予却是招招凌厉巧妙,迫的赵平予毫无招架之力,没过四十招战况已变成了一面倒,赵平予只余苦苦支撑的份儿了。 眼见赵平予在招式上棋差一着,被郑平亚克的手忙脚乱,根本发挥不出内力悠长的优势,蓝洁芸心中暗自担心。其实这也非意料外事,在赵平予给柳凝霜倾囊相授的时候,郑平亚也不会闲着发慌,身负血海深仇的他,在练功方面比之赵平予只勤不惰,武功进步自是一日千里。加上两边的师父虽都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但两边虽都名列风云录上,可原本尚光弘武功就胜柳凝霜一筹,郑平亚受尚光弘传艺的时间又早于赵平予,双方相较之下,郑平亚自占着较多的优势。 再加上…想到此处,蓝洁芸脸儿不由一红。从参加完郑平亚的婚礼回山之后,赵平予整日沉醉温柔乡中,以修练体会的诸般技巧,夜夜弄的几位美娇娘神魂颠倒,甚至连和柳凝霜都上过床。靠着秘籍奇诀之助,这般纵情云雨声色,虽没把赵平予淘虚,内力方面反而更有补益,但相较之下,练武的时间却比郑平亚要少得多,加上他与柳凝霜发生关系之后,两下颇有些相互回避的味道,这段时间更不可能好好练功,郑平亚却是毫不懈怠,两边差距自然就更大。 想到这儿,蓝洁芸这才弄清楚,方才在殿中柳凝霜为何对赵平予神色微带嗔怒之意,她原还以为柳凝霜突地想到两人的云雨之事,这才没有好脸色对他;但现在仔细想想,那时柳凝霜面上并无羞意,只是纯粹的嗔怒,又时值柳凝霜出殿外擒下白欣玉的当儿,蓝洁芸这才了然,原来柳凝霜气的是赵平予的武功竟不进反退-原本以他的修为,就算反应不像柳凝霜那般迅快,但赵平予功力深厚,白欣玉在外窥探,照理说该瞒不过他的耳目的,赵平予竟连白欣玉摸到了近处都一无所觉!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注意,而是因为武功上的修练疏懒了,以致耳目也没以往那般灵动。 眼见郑平亚招式愈递愈快,身影犹如青龙入海,灵动已极,只余防守之力的赵平予躲闪之间渐渐避不开他的猛攻,身上已出现了好几条伤口,只是没伤到要害罢了。其实赵平予也知道要比招式灵活,自己恐怕差郑平亚一截,是以出手之间拚命在寻找内力硬拚的机会,这才是赵平予的致胜之机;无奈郑平亚也似知道此事,招式身法愈来愈快,竟是一点硬拚的机会都不给他,虽是占了上风,却仍保持着小心谨慎,宁可收招重来也不硬接硬架。也幸好如此,赵平予才能撑到这个时候,若郑平亚不是这般小心谨慎,错过了不少致胜的机会,怕赵平予早在他剑下重伤了。 眼见赵平予败势已成,郑平亚一声欢啸,长剑径走偏门,一招‘江湖沉浮’刺向赵平予左臂。这一招若是得手,赵平予虽不致断臂重伤,也要他血溅五步,两边胜负立判,眼看着这讨人厌的家伙已是再无胜算,郑平亚心花怒放,不由得喜上眉梢,差点得意得要当场大笑出来。 被郑平亚前面的几剑逼的眼花缭乱,身不由己地退了两步,等到赵平予来得及反应时,郑平亚手中长剑幻发数个剑花,距他左臂已不足半尺。眼看着要避也没法完全避开,便是竭尽所能,也只能让臂上伤口浅短些,赵平予把牙一咬,竟是不躲不闪,手中长剑运力硬磕,竟硬生生地破入郑平亚的剑风之中,长剑毫不带花巧地直击郑平亚胸前,一幅打算硬拚个生死的格局。 眼看胜券在握,没想到赵平予竟来这么一手,摆明了是想牺牲左臂,与自己分个生死,郑平亚不由得一惊,他武功虽是高明,日夜练习从不间断,又受尚光弘这等明师授艺,武功已称得上是一流高手,但终究欠缺交手经验,这般狠命打法前所未见,一惊之下方寸大乱,竟顾不得继续深入伤他左臂,捏着剑诀的左手戟指点向赵平予剑脊。这一招他使来虽快,旁观的骆飞鹰却看得不由皱眉,这招下去郑平亚虽能暂解眼前之危,却已攻守易势,若赵平予趁此机会大举反攻,主客易势之下,只怕郑平亚至少要有一段时间手忙脚乱,至少要十来招后才能重组攻势。 只是连骆飞鹰这般高手也没想到,赵平予眼见招式变化是拚不过郑平亚了,他若非一时得意忘形,自己也未必找得到这硬拚的机会,再到后头郑平亚可未必会再给自己扳回来的机会,良机稍纵即逝,他又怎可能放过?只听得场中一声哼,郑平亚身影飞退数步,跌回了己方阵中。 方才那下交手快如兔起鹊落,除骆飞鹰外场中还真没几个人看得清楚,眼见郑平亚变招相迎,赵平予竟干脆弃下长剑,一指弹向郑平亚左手。本来两人都是右优左劣,郑平亚以左手对赵平予右手,已算吃亏,加上赵平予内力修为还在郑平亚之上,这一下相击郑平亚自占不了优势,若非赵平予自己也是临时变招,蓄力未足,怕这一下交击郑平亚还不只是被击的踉跄跌退而已。 眼见场中人影分开,就在双方都还来不及反应的当儿,蓝洁芸一声娇叱,纤手在项家姐妹身上推了一把,流云双袖齐出,已在纤手中捏的生热的几支袖箭直袭向身形飞退、眼见再无还手之力的郑平亚,同时她已滑到了赵平予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带着赵平予向后飞退,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是事先习练过好几遍的模样。等到反应过来的骆飞鹰一伸手,手中长戟将袭向郑平亚的几支袖箭拂落在地的时候,蓝洁芸、赵平予和项家姐妹的身影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一头雾水地随着引路的柳凝霜迅速前进,白欣玉边走边注意着四周,只见众人愈走愈是偏僻,一语不发的柳凝霜愈走愈快,原本想发问的项明玉连口都还没开,已被蓝洁芸飞去的眼光阻住了说话;而另外一边赵平予和项明雪推着满载着干粮清水的小车,也是一语不发,只是紧跟着前头的柳凝霜,甚至连问都没问要到那里去。赵平予刚在郑平亚手下吃了场败仗,心上颇受打击,一脸阴霾,一时无话可说倒是可以想见,连那天真可爱的项明玉都瑟缩着不敢随便向他撩话,可蓝洁芸这些人却是二话不说地便随柳凝霜走,连问都不问一句,这就教白欣玉有些无法认可了。 尤其更教白欣玉无法想象的是,她才和赵平予等人一同入殿,便见柳凝霜和另一位白衣女子等在那儿,身旁还备着小车,车上满载干粮清水,便众人一起使用,节省着用也可撑得一两月,光看柳凝霜的神情,就好像正准备着等赵平予一回来,立时便要远行般,对于现下的战况连句话也不说,甚至没问赵平予和郑平亚一战的结果。虽说光看赵平予进来时一脸寒霜,完全看不出一丝振奋的模样,也可看出必是吃了亏,但他终究是为天山派出战,身上还带着好几道伤口,身为掌门柳凝霜竟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一幅赶时间的样儿转身便走,这美女掌门也太忍人了吧? 见柳凝霜领着众人转入了一个山洞之中,走着走着竟是柳暗花明,一个转弯后众人原已习惯洞中阴暗的眼儿都不由得瞇了起来,好久才恢复正常。一恢复正常的白欣玉立刻发现,随她而来的众人或是揉眼、或是瞇目,除了赵平予和柳凝霜两人之外,竟似没一个人曾来过这儿。 柳凝霜也不打话,娉娉袅袅地走到了一方石壁之前,伸手咬破了指尖,将一缕血丝抹在石壁当中那嵌的严严实实的石碗上头,随即听得一阵轻响,那石壁竟轻缓地滑了开来,带起的声音是那般细小,若非白欣玉早感觉到其中必有机关,特别用心去听,怕还听不出石门开启的声音哩! 领着众人走入了石门,门中真可谓别有洞天,虽是久未开启的秘室,却是一点无气闷之感,四周洞壁上嵌着的夜明珠,正在洞中大放光明,映的此处纤毫毕现;这石室当中无甚摆设,只当中一块足可供两三人躺卧其上的大石较惹眼些,但光看除进来那一面外,其余三面壁上均有门扉,便可知其中必有隐情,此处也不知是天山派隐藏不为人知道秘道还是宝库什么的呢! 见众人都走了进来,本来领先在最前头的柳凝霜转回了头,缓步走到了洞门旁边,在一块隐蔽之处按了几按,只听得那若不可闻的机关声再起,原本已隐入洞壁的石门又缓缓滑出,慢慢地将来处的门户封闭了起来。那石门滑出的动作极慢,远不如开启时隐入洞壁那般迅快,柳凝霜立在门口,直到那巨大的石门已滑过半,将外头的光线遮掉了大半,这才转回身子,面对着众人。 看到柳凝霜的行动,但白欣玉心中却不得不暗自有气。柳凝霜将他们带到此处,无非是要他们暂时隐藏于此,再不去管外头的战斗,连粮食清水都带了不少,一幅准备在这儿待上好长一段时间,一直等到风头过去,再无危险时才出来。无论如何妳柳凝霜也是一派掌门,还是名列风云录的绝代高手,自己的门派遇上危险的时候,头一个想到的竟不是如何御敌,而是带着他们钻进密道逃生!虽说事不关己,但想到被柳凝霜丢在外头不管的门人弟子,真教白欣玉不怒也难。 眼儿一飘,旁边的项家姐妹轻扶着赵平予,似是整颗心都光顾着照顾刚吃了败仗的他,而蓝洁芸则是神色复杂,白欣玉可以打赌她心中必也想到自己的想法,只是蓝洁芸为人较为厚道,没有将心中所想形之于色而已。不过自己可不像赵平予、项家姐妹和蓝洁芸等人一般,曾受过柳凝霜的照顾,以她这般只顾自身,一遇危难便连门人弟子都丢在一边的作风,要白欣玉对她有好脸色,可说比登天还难!若非感觉到蓝洁芸飘过来目光中的求恳之色,白欣玉还真想当场爆发呢! “大伙儿在这儿好好待着,那边壁上有经秘道下山的详细图解,此处门户仅掌门人晓得,等门户封闭之后,郑庄主他们再大本领也不可能进得来。”她指了指那小车,“这些…原本是凝霜准备着那一天有了空,再进来闭关静心钻研师门武功之用,没想到现在却…刚好派上用场。等到风声小些,大伙儿再从秘道下山,就可以不引起湘园山庄那些人的注意,平安离开此处。” “可是…” 微微摇头,打断了蓝洁芸的说话,“时刻无多,先听凝霜说完吧!雪儿、玉儿,你们都已经是平予的人了,要乖乖地跟着他,千万别淘气,尤其是妳玉儿,都已经嫁人了,别还像以前那般小孩子样儿;她们两个都还是孩子,雪儿向来内向,不大爱理人,玉儿则是稚气,完全不像为人妻子的样子,尔后还得请洁芸妳多加照拂她们了。” “至于雪jiejie嘛…对不住,凝霜原希望能让妳安居于此的,没想到现在却…”眼看柳凝霜的目光飘向那白衣女子,白欣玉这才注意到,那女子神态之美,和柳凝霜竟可说是各擅胜场,自己一路上光顾着在心中怨怪柳凝霜,竟是一点儿也没注意到。那白衣女虽是一身粗布麻衣,衣着上头全没半分装饰,但光看她容貌神色,美若天仙、艳如桃李不说,神态之中自有一股令人不敢轻亵的高贵意态,犹似下凡仙女般圣洁无匹,“对不起,平予他们…得要拜托妳多加照顾了。” 突然之间,原本神气委顿,似是软的再也站不直的赵平予猛地弹起身子,扑向前去,这一下发难之快,令心中全没准备的白欣玉吓了好大一跳,旁边的项家姐妹也惊呼出声。但他动作虽快,柳凝霜的动作却是更快,赵平予还没扑到她身前,柳凝霜纤腰一扭,整个人已从那将近关闭石门的微隙中滑了出去。在她说话的当儿,石门已将近合拢,连柳凝霜的绝世轻功,又是早有准备,覤准了时机,也差一点就难逃被石门夹伤之厄,现在才赶上前去的赵平予更不可能冲出洞外,只能看着那石门一分一寸地慢慢合拢,无论他怎么伸手去推,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石门分毫。 “前辈…”不只是赵平予,连蓝洁芸也扑了过去,只是石门虽尚未完全关闭,留下的空隙却是连手臂也再难伸出去了,只能看着柳凝霜那苦涩的笑意,在门缝中缓缓消失。她那轻柔的声音缓缓传了进来,却像是表明了石门的阻隔一般,声音愈来愈低、愈来愈轻,“凝霜是天山派掌门,天山派有难凝霜自当以身殉派。白女侠,妳千里上山报讯,凝霜在此多谢妳了。至于你,平予…”柳凝霜的声音低了下去,再入众人耳中时,那声音已是极勉强才能从缝隙中钻入,“凝霜武功原就不如尚光弘,所以你便是练功不辍,也难敌受艺于他的郑平亚,这…并不是你的错…听我一句话,平予…若这回天山派当真难免灭派之厄,除非你武功突发猛进,已突破雪梅剑法的瓶颈,直到能够胜过雪jiejie,否则千万别起报仇之念,这件事…凝霜就请雪jiejie多多费心了…” “前辈,前辈!回来啊,前辈,不可以…妳不能一个人去…”握拳猛搥着那石门,奈何石门实在太厚太重,赵平予内力虽修为深厚,在这大石门前却如蚍蜉撼树一般,任他如何努力也全然不为所动,只能任得石门无情地将他和柳凝霜分隔两地,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形影,满石室中只听得赵平予边喊边出力搥门,声音中渐渐冒出了哭声,一直到蓝洁芸和项家姐妹硬是将他从石门前拉开,按住了他血流不止的双手时,赵平予带哭的声音仍在石室当中回荡着。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会这样的…为什么…” 见赵平予如此悲伤,犹似小儿般的哭闹不休,蓝洁芸虽也心下震撼,彷佛心中空了好大一块,一时间那难以言喻的悲伤,险些令蓝洁芸整个人都茫了。柳凝霜在她心目中的份量,绝不比赵平予少上多少,但她曾是威震一方的蓝家之主,遇事经历远胜赵平予许多,心中虽痛却深知现在绝非哭闹不休的时候,这秘门的开启方法虽是天山派不传之秘,但也难保柳凝霜以外的人知道这秘门的确实位置,加上湘园山庄收罗许多高手,其中难保没有善于开启机关秘门的奇人异士,如果由着赵平予继续在石门前呼天抢地,给人循声发觉了此处,那柳凝霜的牺牲岂非白费? 轻轻地按住了赵平予的手,蓝洁芸拚着全力,才能保着声音平静,不至于让心中的颤抖从声音中浮现出来,“门已经封死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从里头打开,你先安静下来好吗,予弟?” “不,妳骗我!一定可以…一定有路可以出去的…”狠狠地把蓝洁芸的手推开,气急攻心之下,完全不像以往将蓝洁芸珍重如宝,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坏的样儿,赵平予发狂一般地想找出破门而出的办法,他内力深厚犹胜三女,疯狂之下力气更是奇大,项家姐妹和蓝洁芸三人合力,也要拚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将他架了开来,“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帮柳前辈一把…” “来不及了,”一身白衣的雪青仪在那块大石上坐了下来,低首垂目,娴静的宛如打坐入定一般,声音却显得平静无波,彷佛并不是在劝解一个气急攻心、十分情绪化的孩子,而是平常说话一般。也不知是否‘慈航诀’的影响,她原本意态便圣洁无瑕,这一端坐更有如仙子下凡般,圣洁清皎,令人不敢亵渎,“凝霜已去得远了,何况…若是有你在旁,事态反而更不好收拾。” “妳…”雪青仪平静的话声,似有股平静的力量,勉强震住了洞中众人心中的激荡,令原本惶急不下于赵平予的项家姐妹心中一惊,那在胸中挣扎不休的诸般情绪,暂时是遏止了下来;但赵平予给那平静无波的话一激,怒火非但没平息半分,反而怒焰更炽,气的差点要扑向石上端坐的雪青仪,蓝洁芸吓得赶忙抓住了他。虽说项家姐妹听得一头雾水,但蓝洁芸的江湖经历比她们合起来都多,此刻强抑住心头的震颤,半复清明的神智立时便猜到了雪青仪话中之意。 这回天山派的对手不是黑道强徒,而是湘园山庄这等以名门正派自居的一方豪杰,虽已兵戎相见,仍有讲理的空间。何况湘园山庄此次来攻天山派,能找出的理由也不外数端:不是说要追捕白欣玉这天门细作,才千里迢迢杀到关外来,就是硬栽赵平予也是天门驻在外头,由阴京常亲自联络的眼线,而白欣玉在两位美jiejie都失身于杨逖这好色yin贼的情况之下,仍能保冰清玉洁之躯,赵平予不费吹灰之力,就从阴京常手中救出三女,这嫌疑确实也不是口舌可以辩清的。 本来郑平亚的如意算盘,就是明说赵平予和阴京常之间有条件交换,是以要抓他出来辩个明白,白欣玉留书出走,虽是坐实了天门细作的嫌疑,却无人敢保证她会那么刚巧地上天山派来,若非湘园山庄先行进驻兰州的人员发现了她的行踪,怕郑平亚还没想到她也会在此哩!不过两人既会在了一起,对郑平亚而言却是天上掉下来的收获,若抓到两人在天山派会面,这次出击可就名正言顺了,怪不得他赶这么急,白欣玉前脚才上天山派,他带领的人立刻就打到了天山脚下! 在这种情况下,若赵平予和白欣玉如蒸发一般从天山派中消失,柳凝霜自然就有和郑平亚等人论辩的空间,郑平亚等人格于武林规矩,想要胡来也有个限度;即便郑平亚等人以武自恃,连听都不听柳凝霜的辩解,便竭力狂攻,硬是要让天山派就此覆灭,也不过是和原有的状况一样而已,照这么看来,赵平予和白欣玉等人躲入秘室,对柳凝霜而言是福非祸,至少有转寰的空间。 但现在再怎么有理有据的论辩,都入不了赵平予的耳朵了。在他脑中现在只回荡着一个想法:若非自己练武不够努力,以致于技不如人,挡不住郑平亚等人的进侵,使得原就势弱的天山派两面受敌下再难抗拒湘园山庄的攻势,柳凝霜也不用拚命为自己等人安排退路,等到把他们都送入安全之所后,才回到同门身边抗敌。在她拚命对抗郑平亚的时候,自己竟躲在安全的地方,等着风声过后才逃走,这样的自己岂对得住当日倾囊相授,简直将自己当成了徒儿的柳凝霜? 掺杂着愤怒、悲哀、拒绝接受和自我厌恶的叫声,冲破了雪青仪平静的语音,在洞中继续回荡着,声音当中的力道虽大,却显得如此无力,“不…不可能是这样的,她…根本不能单独去应付他们…差距实在太大了…我们都应该留在她身边的,不是吗?就算…就算帮不了她挡住他们,至少也…至少也可以对付几个虾兵蟹将,解决得一个是一个,是不是?洁芸,妳回答我啊!” “他还在那儿吗?” “嗯…”将手上的食盘放了下来,上头的食物饮水都还满满的,完全不像动过的样儿,蓝洁芸叹了一口气,眼儿忍不住已转向了赵平予躲在其中的那个石室,此时的她真不知该怎么面对面前的雪青仪才是,“都已经第三天了,他再这样滴水不入口…怎么可能撑持得住?哎…” 见蓝洁芸满面忧心,雪青仪微微一笑,“让他去吧!该难过的时候就不该强颜欢笑,要痛就要痛到极点,再狠狠的清醒过来,没尝过痛苦滋味的人,永远不知道这世间是怎么回事。赵夫人妳放心好了,只有靠他自己的力量,从深深谷底爬将上来,他的武功才能更进一步,这是凝霜留给他的考验,她就是因为知道赵少侠一定撑得下来,才会选择独自面对湘园山庄。湘园山庄远征关外,势不能久,更不可能在天山附近详细搜查,妳现在该做的不是为他担心受怕,而是想个办法,看要怎么走出此地,凝霜留下来的食水,未必能撑得了多久,毕竟我们有六个人啊!” 虽知雪青仪所言切中窍要,但无论如何,蓝洁芸总是没法放心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她的一颗心总悬在赵平予和柳凝霜身上,率领势孤力弱的天山派力抗湘园山庄,不知道柳凝霜现在究竟如何了?再加上赵平予从被迫与柳凝霜分离开始,便一直身处于与以往大大不同的状态中,相较现在的情形,蓝洁芸甚至还希望他像刚和柳凝霜分开时那般痛楚嚎叫呢!现在的他一个人躲在石室当中,动也不动、一语不发,简直像变成了个石雕像,那冷澈的空气,在他四周筑起了一道冷漠的墙,连向来娇痴天真的项明玉,到了赵平予身边也忍不住打着寒噤,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来。 虽说师徒情深,但女子遇上了这种事,反而会比没用的男人更快回复理智,项家姐妹一开始虽也难受,一整日食不下咽,除了没有哀叫哭泣外,并不比赵平予好上多少,但到了第二天,两人已慢慢开始回复正常,倒是蓝洁芸一方面心系赵平予,又放不掉对柳凝霜的思念,另一方面她又是赵平予的正室,论见识甚至远过赵平予,众人中除雪青仪外,就数她阅历最深,所有的责任一瞬间全落到了她的肩上,这般强烈的压力,让蓝洁芸一时没法儿适应,这几天真的颇有些手足无措,倒是给雪青仪看了笑话去。另一边那向来直率的白欣玉,从进洞之后却是反常的沉默,神态甚至看来还有些哀伤和自责,默默地协助蓝洁芸处理一些事情,倒还算是个好帮手。 见蓝洁芸虽在口头上应和着自己,也当真强打精神,和项家姐妹与白欣玉研究着洞中石壁上所绘的秘洞路径图,但言谈之间,眼神总情不自禁地滑向赵平予所在的石室当中,完全无法专心,项家姐妹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到那儿去,再加上白欣玉的沉默是金,这四个身负研究情况重任的人,往往研究研究就研究到了没有声音,直到也不知那个人不小心动了一动,弄出了点声响,才把其余人从恍神当中拉了回来,继续研究,雪青仪不由得暗叹,这样下去什么都做不了啊! “赵夫人,”看蓝洁芸等人芳心都关注着石室内的赵平予,始终没法子专心研究图形,惟一没有那么关心赵平予的白欣玉又太过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有一种居于听话跑腿地位的气氛,根本不怎么发言,雪青仪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不叫研究,只是浪费时间。在蓝洁芸也不知第几次走神之后,她才将她招了过来,“赵少侠那边,让青仪去想办法…虽然强自振作一定要靠自己,但青仪想…该可以推他一把。只是…只是青仪所想的办法,或许让赵夫人妳难以接受…” “这…”听雪青仪轻声在耳边说明她想采取的方法,蓝洁芸微微一怔,她望了望雪青仪那平静如水的面孔,思索良久,一咬牙,“没错,看来…只有这办法…只是…只是委屈前辈了…” 开门的机关有记忆功能,之前因为柳凝霜开了门,所以只要用柳凝霜的血,就可以再开,不用再来开苞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