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醉鬼
“你是不是也怀疑我交给你的盒子里面也是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姜之离一步步走到吴邪身前，“那你说说，我是想做什么呢？” 吴邪的心脏开始狂跳，“我……我不知道。” “真巧，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姜之离歪了歪头，“不如等我找到我哥哥的时候，帮你问问他。” “你也不知道你哥哥去哪里了？”吴邪觉得自己的猜测正在被一一推翻。 “我没有骗你，我也希望你不要认为我哥哥是个坏人。” 姜之离一直认为只有坏人才会撒谎，但是张起灵撒谎了，可是他不是坏人，几十年，她并没有学懂人世的全部。 “现在，可以把钱借给我了吗？”要不是为了借钱，她一点也不想和吴邪说这么多。 虽然她的话条理有据逻辑清晰，但是吴邪并不敢就这样直接相信，人的潜意识里总会选择自己更相信的人，他相信吴三省胜过姜之离。 “你是要买什么东西吗？”吴邪觉得他不能让姜之离有机会就这样溜走。 姜之离点点头。 “是去古玩市场对吧？正好我把玉嵌套拿去出手了，我和你一起去吧。”他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姜之离看了眼那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古玩这东西，讲究缘分时机，晚了不一定还买得到，吴邪要跟着一起去她没办法拒绝，毕竟还要靠他付钱。 这玉嵌棺套是个大件玩意儿，一般人买不起，得找个大点的门面，大店必然和一些比较大的客人有联系，吴邪对这一套很熟悉，并不担心被人蒙骗。 他先去给姜之离买了那两个玉璜，心里略微有些疑惑。 这东西虽是真的，但只是年头比较久，不是什么上好的玉质，成色也不好看，转手卖出去必然亏本，拿来摆着当装饰估计都会嫌丑，他搞不懂为什么姜之离会买。 可是这一路姜之离甚至都没看他一眼，更别提和他讲话了，他自然也没上赶着去受她的冷眼。 又转了一段路，吴邪忽然瞄见了一间铺子里放着的青铜香炉，那上面的人一个个都大着肚子，和吴三省前不久提到的海底墓里的壁画很像。 吴邪凑到前面去，俯下头想看仔细点，那老板就出来了，“哟嘿，您挺识货，我这铺子就这东西值钱。” “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怪，看样子该不是海南来的吧？”吴邪问道。 老板一听，表情就是一变，忙将吴邪往铺子里让，笑道：“今天真碰到行家了，这东西放在这里好几年了，您是第一个看出苗头来的，不错，这的确是海南的。” 姜之离本来一看这炉子就移开了目光，分明就是个假货，这下见吴邪进了铺子，只好皱着眉跟了进去。 还以为他是个多厉害的行家，这别东西还没卖出去就被人骗了。 听老板说，上面这东西叫做禁婆，算是一类恶鬼的统称，里面那散发着特殊香气的黑色固体，就是禁婆的骨头。 吴邪借口不要海货，只要里面的骨香，那老板却是赔笑道：“那怎么成，你把这骨香买走了，我找谁买这香炉去啊？” “那行，咱先不谈这个，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他就把玉嵌套拿了上来，露出一个角给他看。 那老板一看脸色就变了，二话不说又把那玉嵌套塞了回去，然后起身把铺子的卷帘门给拉了下来，还给他们换了两杯茶。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知道这位手艺人怎么称呼啊？” 看来这老板也不是普通人，看明白了这东西的来路，吴邪和他客气了一番，报了个价，老板到帘子后面打了个电话，出来后给出个一百二十万，比吴邪报的多出了二十万。 老板正要去准备钱，吴邪叫住他：“等等，这禁婆炉？您要不给我也折个价格？我一并就拿了去。” “嘿，这个您喜欢就拿去，算我送您的，不瞒您说，这东西我收来就五块钱，刚才扯那么多那是套您呢。” 很快，吴邪怀揣巨款走出了铺子，心情变得不是一般的好，甚至主动和姜之离搭起了话：“你哥哥的钱，我一并给你？” 姜之离朝他的包看了一眼，“嗯。”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那其实就是块人骨头。 听到姜之离出声回应，吴邪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要不，先去吃个晚饭？” “好。”她还是想告诉他那是人骨头。 吴邪先去银行存了钱，姜之离报了黑瞎子的卡号。 在姜之离的“随便、都可以”之下，吴邪选择了一家烤鸭店，然后，他就发现姜之离根本没有动筷子，只是在小口小口地抿着啤酒。 “你不喜欢吃这个？” “没有呀。”姜之离的音调软了很多。 吴邪愣了愣，发现她的脸已经泛起了粉色，眼神也有些迷蒙，看了眼她手里不过少了半杯的啤酒，一时颇为难以置信：“你喝醉了？” “啊？”姜之离眨了眨眼，“醉？这是酒吗？我不能喝酒的。” 很早之前，她喝过一次白酒，是和黑瞎子在一起的时候，黑瞎子发现她一沾酒就醉，便再也没让她喝过酒，她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啤酒这种东西。 山鬼不像人类那样依靠食物和水才能生存，水对于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只不过喝水会让她感到舒服，然而她是没有办法代谢酒精的，只能靠灵气慢慢消解掉。 “……那你为什么要喝？”吴邪指着她手里的酒杯。 姜之离把杯子举在眼前晃了晃，似是后知后觉，“这也是酒啊。” 吴邪一下子就被她可爱到了，但很快心里就浮现出了一个缺德的想法。 “你和你哥哥真的没有调换那张丝帛？” 姜之离皱了皱眉，“什么哥哥？我没有哥哥。” 青眼狐狸幻术中的场景再现，吴邪骤然紧张，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确定了眼前的不是幻觉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情。 “闷油瓶不是你哥哥？” “他不叫闷油瓶，他叫张起灵。”姜之离的表情很认真。 “张起灵……”吴邪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愈渐迷糊起来，“那你叫什么啊？” “我叫姜之离。”她简直是有问必答。 “那张起灵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吴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双手都攥紧了。 姜之离在思考，她又端起杯子想要喝，吴邪连忙把杯子抢了过去，这要再喝，直接醉倒过去怎么办。 “你干嘛啊！”姜之离瞪他。 “这是酒啊之之，不能再喝了……”说完这句话，吴邪自己都惊住了，之之？他怎么就这么顺口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他只知道姜之离被称作小离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喊过她的名字，好像就是在等着叫出这声“之之”一样。 吴邪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难道他居然是这种奇怪的人吗？ 不过姜之离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不喝了。” 吴邪第一次遇见这么听话的醉鬼，不禁涌起了些许负罪感，不打算再问下去了，然而姜之离却开始回答起了他方才的问题。 “张起灵就是张起灵啊，我……我不是人哦，我是山鬼！” “啪！”吴邪刚拿起的筷子掉到了桌上，他听见什么了？ “等等，你、你说什么？山鬼？”他不确定这是姜之离的醉话还是足以颠覆他世界观的事实。 “对呀，山鬼，哎呀就是山鬼，我也不知道山鬼是什么东西，反正就是山鬼……跟你们人类是不一样的。” 姜之离双手撑着脸看他，“我醒来之后就只知道我是山鬼，其他的都忘掉啦，但是我想记起来，我就找啊找啊找……”她皱了皱眉，“可是我找了几十年都还没找回我的记忆……” 吴邪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起身时腿猛地磕到桌角痛得他五官扭曲，“这、这些话不能乱说！” 他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或许常人只会以为姜之离喝醉了在胡说八道，但是见过二十年都没有老的张起灵的吴邪对她的话已经信了十之八九。 吴邪松开她，“之……我们回去了。”他又差点不过脑地喊出那两个字。 “好啊。”姜之离点点头，但是没有动，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吴邪。 “？”吴邪不明所以。 姜之离有些不开心，觉得他很笨，“要抱抱。”她张开手。 “！”吴邪看着她像是盈着水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他看到自己的脸瞬间变得比姜之离这个喝醉酒了的人还要红。 “这这这，这不好吧。”吴邪僵着不敢动。 “抱。”姜之离开始生气。 “好好好，抱抱抱……”吴邪俯身隔着些距离环住了她的腰。 姜之离搭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吴邪立马就放开了手，开始浑身发烫，紧接着，姜之离就把自己的手放进的了他的掌心，“牵。” 分明是和当初在墓里一样极冷的触感，吴邪却觉得像是握着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