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变数
姜之离把阿宁带出水面的时候，那条鸡冠蛇已经被张起灵斩断在了水潭边。 阿宁的表情还有些愣，她望着姜之离的脸，眼中恍惚。 明明计算好了速度和距离，却忘记了这里还有个不是人的姜之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她却是能做到的。 就在鸡冠蛇咬到阿宁的前一秒，姜之离抱着她落到了水潭里，避开了鸡冠蛇的攻击。 “你怎么……”阿宁还是没怎么反应过来。 姜之离将阿宁拉上岸，眉头一蹙，“收了你的钱，我自然会救你。” 阿宁看向那条断成两截的鸡冠蛇，眸中复杂的情绪化为一声叹息，“快走吧，杀了野鸡脖子，很快就会有它的同类来报复。” 众人顺着巨蟒留下来的痕迹往回走，但是还没走到他们之前的营地，在路上他们便远远地看到了盘曲在树上的巨蟒，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追着他们的那条。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再往那边走了，只得换了条路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张起灵的刀自然也是没办法倒回去找了。 “你们看！”潘子忽然指着前方出声。 闷头走路的众人放眼望去，只见前面是一片黑色的沼泽，两边是高耸的山崖，眼前一段的植被较为稀疏，在那沼泽之后又逐渐茂密起来。 而在这沼泽里，靠着右侧山崖的地方，竟然竖着几块大石。 用望远镜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大石，而是断掉的雕像，雕像上还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花纹。 在雕像后方那些冒出沼泽表面的石头虽然饱经风雨摧残，但是还是能看出是经过人工打磨过的。 “我的天，这不会就是西王母国的废墟吧？”胖子惊讶道。 吴邪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雕像上的花纹，“八九不离十，这些纹路的雕刻手法和那些人面鸟雕像非常相似。” 他们沿着沼泽的边缘走了过去，越近越能看清沼泽底下密密麻麻的黑影似乎全是断壁残垣，一直绵延到了沼泽的中心。 吴邪分析道：“当时西王母是整个西域的精神领袖，她的统治范围应该很大，看来这里是西王母国的中心位置了。” 曾经鼎盛的文明如今只留下个破碎的影子供后人拼凑，果然再强大的力量也抵抗不了时间的洪流。 人类文明伊始便在抗争，和人抗争，和自然抗争，和时间抗争。 对所谓长生的追寻，或许也是一种抗争，想要打破以死亡为终结的宿命。 在这一刻，吴邪似乎理解了什么，但是理解并不代表认同。 再冠冕堂皇的外衣也改变不了人类贪欲的本质。 “不过这都已经沉到水下的污泥里了，我们怎么进去啊？”吴邪问了个实在的问题。 潘子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们也走了很长一段路了，我看咱们先在这附近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再做打算。” “我看行！胖爷我早就累坏了！” 这一路，阿宁都非常安静，发现西王母国的遗址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激动，众人只以为她是才受了惊吓还没有缓过劲来。 虽然她的行事作风确实是个狠人，但这次再怎么说也是和死亡擦肩而过，半只脚都踏进了阎王殿，后怕也算正常。 众人在沼泽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歇了下来，天色渐暗，潘子燃起了火堆。 “这是土烟，能祛湿，”潘子从包里翻出一袋用塑料袋装着的烟，“这里这种潮湿法，一星期人就要泡坏了，抽几口顶着，免得老了连路都走不了。” 说完他就把烟分给了几人。 这烟用纸卷着，没有烟嘴，带着一股很浓的土腥味。 姜之离不需要这玩意儿。 吴邪接过来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阿宁摆手拒绝了。 张起灵接过烟，却没点燃，而是直接把烟叶放在口中嚼了起来。 胖子本来带着几包烟，都落在了他们被巨蟒追走的那个营地里，现在尝到味儿，愉悦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看到张起灵嚼烟叶，胖子忙道：“小哥，这东西不是用来吃的！” “你懂个屁，”潘子啧了一声，“吃烟草比吸带劲多了，不过小哥你怎么知道嚼叶子？你跑过船？” 毕竟张起灵看起来属实不像个老烟枪，潘子感到纳闷。 张起灵摇头没有答话。 潘子也知道张起灵就是个锯嘴葫芦，他不想说，问啥都问不出来，便没在这事儿上继续纠结。 胖子很快抽完一根，冲潘子伸手道：“潘子，再来根儿。” 潘子打掉他的手，但耐不住胖子磨人，只好又给了一根，“你他娘的别抽多了头晕。” 胖子一脸笑嘻嘻的，“不会，不会。” 阿宁看向身侧的姜之离，终于开了口：“不是说只救我一次？”她以为尸蟞王那遭就已经算救过了，算上后来顺带的，已经不止一次了。 “之前不是救你。”姜之离看了一眼还在那儿咳嗽的吴邪，她主要是救他。 当初是她把吴邪带到了格尔木，也是她最先松口让吴邪跟着一起来塔木陀，如果她不松口，在疗养院里张起灵恐怕会直接把吴邪打晕。 遇到这些情况，她就有必要保证吴邪的安全。 姜之离又看了看其他人，这些人应该也能保证他的安全。 现在找到了西王母国，差不多也到了和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 阿宁垂下眼没再说话，她清楚，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哪怕是姜之离也改变不了。 命这种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半夜，吴邪突然惊醒，他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爬过，连忙坐起身四处看。 火堆已经熄灭了，他打气手电，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泥脚印。 吴邪吓了一跳，连忙拍醒了身旁的潘子。 潘子先是疑惑地看了吴邪一眼，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个泥脚印。 他皱起眉起身过去看，发现竟然是一串从沼泽里蔓延上来的脚印。 “沼泽里有东西！”吴邪低声惊道。 潘子摆摆手让他去把其他人叫醒，自己拿起那把从蛇骨里掏出的枪，顺着脚印走到了沼泽边，用手电往沼泽里照。 “那东西还在。”张起灵说道。 他们这才发现那脚印只有从沼泽里上来的，却没有返回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然而胖子睡得很死，吴邪怎么都叫不醒他，正想着要不要直接甩他两巴掌，就看到胖子的脖子上滑过了一条野鸡脖子。 “！”吴邪举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别动。”阿宁的声音响起。 她缓缓靠过去蹲在了胖子身边，又一条野鸡脖子从胖子的身下钻了出来，飞快地爬走了。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好几声像是青蛙入水的扑通声，回头一看却只看到沼泽上有几条水痕。 离得最近的潘子惊讶不已，这些跳下水的东西，好像是蛇！ 确定了没有蛇了之后，阿宁拍了拍胖子，“好了。” 胖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还好胖爷我一动没动，我就感觉有东西在我身上爬！” 潘子在沼泽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东西，便走了回来，这时阿宁说道：“这是人的脚印。” 闻言，潘子脚步一顿，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动，然后指指自己手上的枪，沿着脚印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身后的草丛靠近。 说是草丛，但那草足有一米多高，黑暗中完全能够隐藏人的身形。 周遭非常安静，众人便清楚地听到了草丛中似乎有着窸窸窣窣的动静。 潘子握紧了手里的枪，离草丛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草丛里冒了出来，随即飞快地向后跑去。 潘子还没来得及开枪，张起灵就迅速追了过去。 “追！”潘子大喊一声，抬脚便跟了上去，其余人也连忙跟上。 跑了好一段路，吴邪突然停住，后知后觉：“之之呢？” 几人齐齐定在原地，终于意识到似乎自他们醒来就没有看到姜之离的身影。 “要不咱们先回去？反正小哥这边咱也追不上，要是小祖宗回来没见着我们又走散了怎么办？”胖子以为姜之离是因为什么私事暂时离开。 吴邪心头猛地一跳，冥冥中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却还是开口道：“那我们回去等他们。” 一夜过去，天光破晓，雨林里弥漫起蒙蒙的白雾，然而无论是姜之离还是张起灵都没有再次出现。 几人沉默地围着火堆坐着，脸色都不太好看。 半晌，阿宁站起身说道：“如果你们还要继续等，时间恐怕要来不及了。” “怎么，你要一个人去找西王母宫啊？”胖子语气有些冲。 阿宁抿着唇没答话。 吴邪说道：“潘子，你再给三叔发个信号，我们在这儿等一等。”他看向阿宁，“你也说了，最重要的是在雨林里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