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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看着她宛若无措小女孩儿般的逃避之举,一颗本该冷硬起来的心,瞬间又软了。他极想将她搂入怀里,百般疼怜,却又怕惹出她更大的抵触,只能再次蹲到她的面前,掌心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阿弥,我不会逼你,你慢慢地想,想多久都可。便是一辈子,我都等你。”洛神抬起头,推开他的手:“你还说不逼我!你分明就是在逼迫于我!”她嚷了一声,委屈的眼泪,便跟着掉了出来。李穆再也忍不住了,将她搂入怀中,亲她沾着眼泪的面颊。洛神扭着身子,不让他亲。正挣扎间,忽然感到他停了下来,将自己一把抱起,人也迅速地站了起来。因身下骤然悬空,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双臂。反应了过来,心里又是羞,又是气恼,正要叱他,身子僵住了。她看到,就在那条浅水小河的对岸,不远之外的暗夜里,出现了一排幽幽的红色光点,仿佛悬空,点起了一盏盏的红色小灯笼。那些小灯笼密密麻麻,竟是活动的,朝着营房的方向,靠了过来。近旁那匹原本正在悠闲吃草的乌骓,此刻也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不安地刨蹄,打着响鼻。那排红色小灯笼,越来越近。借着月光,洛神终于辨认了出来,这些红色小灯笼,竟是一群虎豹的眼睛。看数量,至少有几十头。洛神惊呆。还没反应过来,李穆用足尖勾起地上长剑,一把抄住,随即抱着她朝营口奔去,啸了一声。守卫警觉,营地立刻鸣声大作。远处,随风也传来一阵细细的、若有似无的暗哨之声。兽群立刻分散开来,似要作包围之状。樊成带人奔了出来,看清那群来袭虎豹,不禁悚然。这一路行来,也曾遇到过野兽,但似如此数量的集中攻击,却是未曾有过。以他历练,第一眼便瞧了出来,这群虎豹,来袭如此有序,显是受人驱策。他虽历过战场,手下侍卫,亦皆为百选之兵,纵然面对数倍来敌,也绝不至于如此惊悚。但面对如此数量的群兽包围,却还是生平头回。他迅速定神,一声号令,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便稳了下来,分作两拨。一拨负责护卫洛神,另一拨在营房外围,布出防守之阵,上弓搭弩,严阵以待。樊成奔来:“李刺史,你可知此为何人来袭?”“阿姊!”身后亦传来一声焦急呼唤。高桓手中执剑,衣衫不整地飞奔而来。忽然看见李穆,一愣,随即睁大眼睛,目露狂喜。“姐夫!你怎在此?”李穆附耳,嘱了洛神一声勿怕,将她从怀里放下,又命高桓领人,将她迅速带回营房中央加以保护,这才道:“我来此数月,早听闻仇池侯氏有人精通驱兽,豢养猛兽作战助阵。今夜来袭者,想必便是侯氏之人了!”侯氏亦属羯人,曾追随北夏与大虞为敌。樊成看了眼营房四周,一圈幽幽红目,已能听到兽群发出的低沉咆哮之声,知今夜怕是要干一场硬仗了,脸色异常凝重。“走兽惧火,再如何听人驱策,遇火也是不敢造次。速叫人点火!”樊成被一语提醒,立刻下令,命士兵拆帐篷点火。很快,营房周围,便点起了簇簇篝火。兽群原本正在包围逼近,忽然看见前头亮起一堵火光,停在原地,不安地走动,发出阵阵吼声。那哨声似带恼怒,陡然尖利。兽群仿佛惧怕,渐渐又围拢了起来,咆哮着,朝着营房慢慢逼近。逼到只剩十来丈距之时,终究忌惮火光,任那哨声再如何驱策,亦是不敢扑入,只是愈发躁动,不断地怒吼。外围侍卫,已能闻到腥风阵阵,个个脸色凝重,如临大敌,慢慢地收拢在一起,以便在兽群扑入之时,能做出最有效的反杀。李穆转过身,眺望远处那阵幽幽哨声的来源方向,片刻后,以羯语放声啸道:“我乃义成刺史李穆!你是侯定何人?我来此后,与侯定井水不犯河水,尔等为何驱兽前来攻击?”他声线雄浑而厚重,随着夜风,远远传送而出。哨声停了。片刻后,伴着远处一阵地动般的马蹄之声,荒野尽头的暗夜里,潮水般地涌出来数百羯骑,当前一个二十五六年岁的男子,辫发皮袍,高坐马上,睁大眼睛,似在观望前方,借着火光,见虎豹包围中间的一块坡地之上,迎风立了一个汉人男子,知他便是方才喊话之人,不禁高声道:“你是李穆?真没冒充?”李穆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李穆,你何人?”此人名侯离,仇池王侯定的长子。数月之前,从李穆领两千士兵来此,奉南朝皇帝旨意,领义成刺史之职开始,侯离便派人不断地刺探。他早就想出兵,趁对手未立稳手脚,将他干翻在地。只是碍于侯定之命,不敢贸然进攻。今日得到探报,说一队数百南朝打扮的人出了义成,似要南归。士兵盔甲鲜亮,行装齐备,护着中间几辆马车,里头似是女子,他如何还忍得住,便筹谋了这个计划,打算实施夜袭,一是得战利品和俘虏,二来,想借机挑衅李穆。李穆之名,因巴郡一战,天下皆知。侯离早就想会会他了,没有想到,今夜如此凑巧,误打正着,竟叫他将李穆困在了此地。想到若是能将他捉住,或是杀死,自己必将名扬天下,不禁狂喜,哈哈大笑:“李穆!你们汉人有句话,踏破铁鞋,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夜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休怪我不客气!”说完,命身边那几个驱兽人全力驱赶虎豹入营,又命带来的数百□□手尾随兽群,将营地团团包围。一声令下,箭簇齐飞。樊成命手下排盾,再以箭阵反击。训练有素的一群精兵,齐心协力,终于遏住了羯人的攻势。只是好景不长。周围火墙火势,渐渐开始减弱,而可供燃烧的帐篷,却又拆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