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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五点半了才想起晚上还有约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岑嘉钰接完阮云裳的电话,又在装订室里做了些修补书、贴标签的活,看到天色渐渐晚了,才又回到阅览室,把梯子挪到一边,又用抹布抹了抹旁边的灰尘。洗手时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因而上学时也有过男生示好,可她自幼是订了亲的,并借着这门亲在岑家过得比别几位姐妹好,所以她从来都漠视那些搭讪,包括今天这个钱胜。不过,平心而论,他长得······又想起那天售货员的话,这般好脸,在太太小姐那里应该很吃的开。岑嘉钰暗骂自己想太多,拿上饭盒去搭伙的刘老师家吃饭。作者有话要说:自己喜欢的作者已经开了新书,而且那么好看,写作热情被打击。第4章第四章岑嘉钰在电话里和阮云裳约好了两天后中午在红房子里吃西餐,算是提前庆祝生日。阮云裳同场子的另个歌女家里爹死了,她得自个儿生日那天替上场子。阮云裳戳着蛋糕:“她跟她爹能有什么感情?才6岁就把她发卖了做丫鬟,后来主家自己都散了才出来讨生活,不过人死为大,既然老板能准假,就正好抓空休息几天。我哥哥哪天去了,也不知我能不能请上三四天假。你看我是不是越来越冷漠无情了?”岑嘉钰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别这么说,大家都身不由己,这样儿世道,指不定仗就打起来,能保住自己就不错。哎呀,先好好过个生日,你看看我给你买的新裙子,我可是选了好久。”再大的难事,在新裙子前面都不是事。岑嘉钰的眼光一向都好,果然,阮云裳一见裙子眼睛都亮了。她这几年自个儿当家,性子比以前急了不少,忙忙儿跟店里借了间房间去换。换了出来,几个服务员都夸好看,阮云裳自得一笑,并不害羞,施施然坐下,让服务员再上两客冰淇淋。岑嘉钰叹道:“你脖子真修长,就是那里形容的天鹅颈子呢!”阮云裳笑说:“唱歌唱出来的。开始时候那麦克风是按着妃霞的身量调的,我新人么,只能接她的场插空唱。我没她高,她又霸道地很,只要那天她是主唱,麦克风的位置啊高度啊朝向啊都是不让动的,我只好伸着脖子唱,天天这么着,脖子能不变长嘛?”岑嘉钰捂嘴笑个不住,眼神瞟向窗外,不由神色一凝,跟阮云裳悄声道:“你看窗外那个男人,他总是时不时地看向你。”在歌厅里唱歌,看起来赚钱容易,风光无限,却也容易遭劫遭挟。岑嘉钰不免担忧阮云裳的人身安全。“我请的跟班,叫阿佐。老家那边的。他娘以为海市遍地是钱,过来捡就行了,巴巴地想把家里几个都送过来;实在拗不过,先让他家里把大儿子送了过来,”阮云裳不紧不慢喝了口咖啡:“这地儿,富人多,穷人更多。事也不是那么好找,所以我就先雇着当个跟班,家里农活做过,姓氏里打架也出过手,身子壮实,我晚上回家晚,好歹有个人保着;我那哥哥,要钱手儿伸得长,让他接送下我,呵!就是一副有大生意要做耽误了时间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可不敢指望他赚钱!”岑嘉钰劝道:“要我说,你可是得手紧点。其实你赚钱不算少,但是你不管住花头是攒不下什么的。”阮云裳一阵凄苦,自个儿的确在歌厅里大小也算个角,一家老小却都指望着她过日子,哥哥又是个爱充大的,算下来赚的却还比不上花的,前几个月因为哥哥折了本还向岑嘉钰借了钱。岑嘉钰想了想,还是慢慢儿说着:“你mama呢,太把你哥看得重,总说你哥是要给她养老以后给你也做依靠的,只一味儿让你贴补他。你哥这样子你可得拎拎清楚,靠他是靠不住的,必须要多考虑考虑自己,你这行又不是能长长久久做下去。”阮云裳的刀划偏,在磁盘子上划出一道尖响“总是想着我小时候我哥也会分我几颗糖,狠不下心。嘉钰,要是你是个男人多好?”岑嘉钰也面有几分向往:“要是我是男的,就离了我家,自己外面闯闯去,好过现在一辈子的事情就是等着嫁给苏家少爷;哈哈哈,要是我是个男人,一定娶你。”阮云裳还想得认真:“也难说,你们家,会准你娶个歌女吗?”岑嘉钰也认真:“切!你靠自己吃饭的,也不知道他们这群坐吃等山空的哪里来的底气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她又开心起来“有反对还和你在一起,这才是真爱呀。里不都这么写嘛?”一餐饭吃罢,两人分手作别。阮云裳本想黄包车一道送岑嘉钰到圣华翰大学门口,但是岑嘉钰摇摇头:“我家老太太说是气病了,她这方面一直遵着古礼,所有人都要侍疾。”阮云裳不由好奇:“哎,那怎么个伺候法?你们又不是医生,啊不,郎中。难道请的娘姨丫头都不做事的?”岑嘉钰无奈道:“不过是难为着媳妇孙女,她几个儿子仍然是每天请个安问问好,该看戏抽烟都没耽误。”阮云裳叹了声气拍拍她手以示安慰。岑嘉钰到了老太太房里时只觉得憋闷异常。窗关着,帘子也给拉上了,中药味混着nongnong的檀香混成奇怪的味道涌进鼻口。岑嘉钰上去问了声好,老太太鼻子里哼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又重重地“咳”一声,岑嘉钰忙从床底下拿了痰盂凑到她嘴边。老太太吐了痰之后攒了几分力气,开始训人了:“来的这么晚!怎么?不愿意伺候我这老太太?”岑嘉钰端过大红木桌子上的参茶,说道“您抿上一口润润喉。”老太太继续教育:“别以为上了几天学就忘了本,我还没死,老祖宗的规矩就给我遵着。一个个忘了本的,看我要是不在,你们靠什么过活!”岑嘉钰隐忍着给她拍拍背:“这一大家子可都靠着您,您寿长着呢。”老太太斜眼睛看了她:“一个个给我安分点,别仗着自个模样好点就先轻贱了骨头,你们那姑姑在前头就是个现成的样子。”这话却不明不白,让岑嘉钰委屈又窝火,又思量不出个究竟,只好抿着嘴且听着。岑嘉钰的亲姑姑学着新潮,拒了家里的婚事跟着个教书先生订了终身,结果教书先生家里也有着婚约,只好外面住着,日子过得可是拮据,偏偏还在海市里头让人能传到大家耳朵里来,老太太深以为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