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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帝对话。沈谦慎小时候也跟着做一做,可有一回不知是谁趁他闭着眼睛摸走了他很喜欢的弹弓,后来上帝也没督促这小偷还回来,于是,每次大家闭上眼睛他都睁着眼睛,别有一种“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意思。郭恩望跟上帝结识的时间不长,因而不能热络地聊起来,他闭眼了一会儿就睁开,发现周围的人还在同上帝忘情交谈,他只得赶紧又闭上,加入静默的聊天大军。这局促的样子落入了沈谦慎眼中,他不由轻笑。这郭恩望就是沈谦言的男朋友。沈谦言去宁市游玩,宁市的姨夫派了侍从班几个人贴身跟着。郭恩望就是这几人中的一个。他父亲以前是大舞厅的鼓手,所以,他于跳舞上熟练地很;再加上他生的一表人才,仪表非凡,在舞池里,连那几家留过洋的贵公子也只能望其项背。沈谦言是摩登女子,非常热爱跳舞,在学校里就连任“舞会女皇”,这样一个优质舞伴,她心里就先喜欢上了三分。那两个月里郭恩望天天陪着,他比其余几个侍卫都殷切。早起睁开眼是郭侍卫屋外恭恭敬敬问“沈小姐,厨房请来老店的厨子做了你昨天说着要吃的鸭血粉丝汤,现在吃还是等中午再做一份?”,晚上是郭侍卫带着温柔一抹笑意温温柔柔道“沈小姐,晚安,明天见。”,这感情就培养到了八分。郭恩望胆大地很,沈谦言说一句好奇,他就俏摸儿地带她去了秦淮河边的娼妓馆子,最后被小姨夫他们知道了,罚郭恩望马厩里做事去了。沈谦言马棚里见到他,刷马刷的分不清他身上的是水还是汗,那马还没驯服,撅蹄子刨地他一身是土,他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她破泣为笑“郭恩望,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然而郭恩望没有得到沈家人的认可。沈家是在帮沈谦言张罗着,但候选人里最差的也是飞行大队的学员,这么个舞场边长大的穷小子,沈家实在看不上。沈家都是一般的犟性子,沈谦言自己认定了郭恩望,眼白都不瞧别人一下。有介绍的男士订了桌面请她,她也痛痛快快去去吃,但是,本来三分的大小姐做派,她发挥到了十成十。刀叉居然不是纯银的?她冷笑;男伴的西装用的是普通木扣不是骨扣,她嘲笑;牛排虽是八分熟但略过了那个正好的度,她抱怨;饭后甜点的奶油栗子蛋糕栗子味道太淡,还不如自家甜点师傅做的好吃,她嫌弃;介绍来的男子在婚姻界中都算条件极好的,谁都不愁娶。沈谦言这么一番使劲作,那些男子都受不了,一个一个都退缩了。于是,她开开心心拉着穿了军队旧常服的郭恩望开开心心吃路边买的萝卜丝饼。无法,没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积积黏黏半年多,沈夫人只得同意让郭恩望上门拜访。中饭是在沈家吃。餐厅装潢是西式风格,以白色为主体,白墙,白色蹲柜,白色靠背椅子;一面墙中间有个壁炉,墙上挂的也是西方水彩画;但还是有中国味道,旁边一个镂草纹样的半圆梨花木小几,上面碧色瓷瓶里放着鲜花,那是郭恩望昨天送沈谦言的。朝北的窗子打开,阳光透进来,整个房间更为明亮,檀香木的西式长条桌边条也似镀了浅浅油光。上面铺了白色蕾丝花边的桌布,再压了层玻璃桌板——郭恩望暗猜这是没把自己当贵客,桌上面只摆了简简单单四菜一汤。一个黑椒牛rou,一个蛤蜊炖蛋,一个清炒的菜心,一道山药木耳,一盅鸡汤;哦,另还有一盘甜酱浇的叶子菜。自己家对于贵客上门都是九大碗的。唉,还在考验期啊。他却是想错了。沈家不尚浪费,尤崇节俭。沈部长忙的很,中午不在家吃;沈家大姐沈谦谨也回了自家;沈谦慎说要向朋友借东西,出去吃饭去了;统共上桌的也就他,沈夫人,沈二小姐三个,四菜一汤就是沈家对于三个人的标配了。这不是没把郭恩望当贵客,而是沈谦言不肯把他当客。沈谦言看郭恩望只吃那几盘素菜,心下犹疑,便伸出筷子尝了牛rou、蛤蜊并鸡,味道都可以啊,便动手给郭恩望夹菜:“这几道菜都是我家厨子的拿手好菜,你尝尝!”郭恩望抬头看看上首的沈夫人,正在吃牛rou,便放了心,开始用荤菜。他母亲笃定的佛教徒,初一十五拜菩萨后就要茹素的,他以为天主教也是这规矩,又看沈谦言和沈夫人都是先用那甜酱拌的叶子,还觉得那几道荤菜是对自己的考验。他若是在侍卫一班,贴身侍奉沈谦言姨夫小姨的话,对天主教就会熟悉些;可他是侍卫二班的,哪里知道这些。郭恩望一边数着数一边吃完这顿中饭。他是行伍出身,军队里吃饭都是饿狼出笼的,那老兵油子还总结出经验,第一碗饭只浅浅盛个碗底,几口扒拉完,第二碗就实打实压着盛,再放缓些盛。你若第一碗盛多了,待你想吃第二碗,哼哼,锅底照镜子去吧!于是为了掩藏自己那惊人食速,他每口都是默默嚼了二十下才下咽。沈夫人待郭恩望的态度么,淡淡的,不热络,也不是完全的冷淡。她饭桌上招呼郭恩望,饭后也同他闲谈,家庭信仰职务都做了询问,并没有问什么尖锐问题——是有个开头的意思,沈谦言马上就打断了,娇声说郭恩望请假来的,下午就要回宁市,要带他看自己养的鸽子。沈夫人无奈地笑了笑,看着郭恩望惶恐又松口气地去了庭院。晚上,沈家人都坐到了一起,沈谦言吃了几口蔬菜水果沙拉,她怕胖,又属羊,晚上只吃草,又给沈部长剥了一只虾,这才撒娇道:“爸爸,我们感恩节邀请郭恩望来吧,您都没见过他。”沈夫人一顿,她本来想冷着沈谦言,再让妹夫把郭恩望调远一点,让两人断了联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是要严肃认真地谈这个问题了。于是,她开口道:“谦言,他不适合你。”沈谦言生气了:“哪里不合适了?他是男的,我是女的。无非就是他家穷了,哼,圣经里说了‘欺压贫寒的,是辱没造他的主,怜悯穷乏的,乃是尊敬主’。”沈夫人叹口气,不在他穷,而在你富。他穷所以举止拘谨,只怕气度也狭隘;你富所以别人知道一攀上你就是富贵满门,万事都肯先匍匐。若摊开了说,只怕沈谦言越是别苗头:“郭恩望在宁市,距离太远。”沈谦言见招拆招:“你跟爸爸分别时,还在不同的国家呢。再说了,我和小姨夫说过了,把他调淞海军备区来。”她还暗示是沈夫人的意思。沈夫人也知道距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