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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也不知道才见过几面呢,就已经时二哥时二哥地喊起来了。善桐一边咽着口里的面一边应声,就要起身安排时,屋外又传来望江的声音,接着众人陆续醒来,夜幕降临时,王时已经被安顿去歇着了,小五房上上下下也不分主仆,一律都端了面在吃。善桐倒是偷了个空,便交待榆哥一句,“我出去看看。”说着就溜达出了屋子,一面消消食,一面也是想看看村里的情况。村里虽然不说张灯结彩,但气氛也要比前些时候欢快得多了,正是饭点时候,处处人家都起了炊烟,倒还能隐约看见村墙的影子投在巷角。善桐一见村墙,兴奋心情倒是渐渐冷却下来,她一下回到了现实:那伙胡子没准只是暂时退走,是否会卷土重来,尚未可知。西北军事依然紧张,除了自己村子是百年望族,毕竟根基要深厚得多之外,外头百姓依然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善桐一边想,一边溜达到了村墙附近,寨门倒依然还开着,隔着门看过去,隐约还能见到原本马贼宿营的那一片空地里也是灯火点点。只是这灯火如今却让人心安得多了:这都是来送粮的精锐军人。她才要往回溜达过去时,却见桂含沁站在村墙附近,和王队长不知低声商议着什么,面上神色颇有几分凝重,善桐看了,倒是好奇起来,便站在当地没走。过了一会,桂含沁也看到她了,他又同王队长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分了手,含沁走过来问她,“不去歇着,到这儿来干嘛?”“我不是才醒来?也消消食儿。”善桐笑道,“表哥不去睡,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呀?”桂含沁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押寨夫人,我说的是你的山大王呢。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胆子也真大!”只是几句话,已经透出不少信息:显然含沁不但对马贼头子的身份心底有数,更是已经知道了善桐和他的一段渊源。89、不舍桂含沁的活络,即使以善桐的聪明,亦不禁要自愧不如,她转了转眼珠子,不期然想要和桂含沁斗斗嘴,不过借着月色瞥了桂含沁一眼,见他面上虽然看不出多么疲惫,但眼底分明已经有了深深的青黑,善桐心中一动,便爽快地道,“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劫过我们的道呀?”虽说听卫麒山的口气,这一支运粮的队伍已经一日一夜没有休息了,远处村墙外头,军营内也几乎是鸦雀无声,很显然一营人都已经熟睡,但桂含沁除了挂着两个俏皮的黑眼圈之外,居然殊无疲惫之色,他四处张望了一会,道,“我送你回去吧?一边走一边说。”善桐却一时还不想回去,这一阵子她已经在家里呆得够久了,这粮食一到,真是觉得村里的空气都多了几分新鲜,她摇了摇头道,“你快去歇着吧,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不碍事,我可不比麒山那样兴奋,听说有仗打,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桂含沁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我昨晚迷糊了两个来时辰呢,现在也不敢早睡,要错过了困点,往后几天都睡不好了。”他一边说,一边就带着善桐信步踱进了巷子里,一脸的胸有成竹,善桐虽然纳闷,但想到桂含沁在地理上甚有天分,便也随他带路,一边走,一边听他说。“也是你们时运低,也是没有想到,那是北戎那边的大人物,是他们可汗的小弟弟,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大那颜。我一见他们手上拿着的火铳就知道,除了罗春之外,再没人有这样精良的装备……他和他哥哥帖木儿多年不和,没想到这一次北戎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不肯出手帮忙,反而拿黑布缠了头面,进关落草来了。”这样惊心动魄的秘闻,被桂含沁讲起来倒好像是床边故事一样轻松,善桐听得倒很是入神,她虽然也猜到了这蒙面人的来历必定非同小可,但当含沁揭盅的时候,小姑娘依然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鬼王弟罗春的名声,在边关虽说不如平国公许衡一样威名赫赫。但身为边民,善桐自然也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他是如今北戎可汗帖木儿的小弟弟,也就是北戎人口中的“斡赤斤”,先代可汗去世之后,按理来说应当是由他来继承汗位,可是帖木儿兵雄势大,虽然没有对这个弟弟赶尽杀绝,但王庭易主之后,双方部落极少往来,这一点西北诸人却都是一清二楚。几次大秦边防虚弱时,鬼王弟往往领兵南下打一场大草谷,所到之处死伤无算,血流漂橹,可说是北戎一等一凶名赫赫的大人物。善桐倒是不知道他还会有黑布蒙面,过来行马贼行径的时候,饶是如此,想到自己曾经和这样的人物狭路相逢正面对峙,她依然感到了一丝寒意。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祠堂附近,这里背靠岐山,依山势倒是建了有两三个亭子,还有一条小路逶迤上山,因岐山山势险要,从这条小路出去,得走上一整天的路才能到官道左近,并且路窄难行,因此倒没有多少人在这里防守,只是牵起了铁丝门,上头又挂了不少铜铃。桂含沁若有所思地看了铃铛一眼,忽然扯开话题说了一句,“他还是把你们村子看得小了,也是因为鞑靼人不擅走山路,不然从这里进来,直接就是腹地,进来二十个人,已经可以带来很大的破坏……”没等善桐接话,他又道,“你不必问啦,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我凭什么这么肯定那个人就是罗春。又怎么从火铳上判断出来的……嘿嘿,你要知道他们两个王庭之间,可以说是有着深仇大恨,虽然是骨rou至亲,但帖木儿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想吞并了罗春手中的草场。罗春手底下的战士又比较少些,没有精良的火器,他凭什么和帖木儿斗呢?”善桐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她压低了声音轻声道,“难道这火铳,是我们卖给他的?”“肯定不是走的明面。”桂含沁也多了几分沉吟,“要我说,应当是走的晋商的路子,这群山西老抠儿做的是羊毛马匹的生意,又往西北贩茶叶,卖给帖木儿他们是不敢的,但罗春嘛……背后那位大贵人发话,cao办这样的事,这是易如反掌。”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了一条清晰无比的走私路线,且用的还是善桐习以为常的事实作为论据:西北几家惯常卖毛料呢绒、种马牲口的老商号都是山西人的本钱,这是她所熟知的,可她就是没有静下心来想想内中的关联……一时间,她不禁又想到了王氏对含沁的考语,“你这个表哥,小小年纪就这样老于世道,手段娴熟,十个你都不是他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