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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杨家村里耽误了时光,可含沁这一年来肯定没有闲着,要说他本来就厉害的话,现在肯定是更厉害了十分……随口剖析出来都是这样精辟简洁,恐怕在玩弄手段权衡局势上,自己这辈子都是拍马也赶不上他了。“那他看上我们村子……”善桐又一想,更是汗流浃背,“除了我们村子的确也富之外,是不是……和朝廷中的那位大贵人,也有一定的关系呢?”这话问得其实已经相当大胆,换作是卫麒山或者王时在这里,恐怕善桐都不会问出口的,一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样的事,不是她的身份可以随意议论的;二来,很多事即使是以他们的身份,也都不可能有资格与闻,其实都还是靠猜,而卫麒山先且不说了,王时那闲云野鹤的性格,却是对这些政治勾当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然,家里人又何尝会放任他读书治学,只是不肯入仕呢?含沁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默然片刻,才低声道,“我看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天水那边,慕容家和我们桂家联手,单单是乡勇就有千多人,他们肯定是啃不动这块骨头的,紧接着就是你们村子了。罗春和那位大贵人之间——我看就算有联系,大贵人也不能如臂使指一般地指挥他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有了粮食之后,大军肯定不会安于如今局面,攘外必先安内,西北很快就会安宁下来,宝鸡这一块,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善桐嗯了一声,本来还想再追问他如何就肯定那人就是罗春本人,但是想到这样的军火走私交易,其实就等于是在桂家眼皮底下进行。桂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说出来是很不光彩的,更别提罗春扫荡了几个村子,连杨家都险险要吃了他的亏,她怀疑前几年诸家遇到的那伙马贼也是他们一群人,却怎么都不动桂家……含沁闪烁其词,也是人之常情……她便若无其事地问,“那你这一年都做了什么?怎么都不来杨家村看看?”“忙!”桂含沁叹了口气,“想过来看姑婆来着,西安局势太紧张了,一步都走不开。反正和你们也差不多,有粮食的不肯卖,没粮食的有钱没地方买,到末了真的要乱起来了,婶婶大怒之下,抄了一户晋商的宅子,硬是挤出了五万石粮食,这才勉强支持下来。后来皇上病了,太子出阁做事,好家伙,没到两三个月粮食就来了,这不是就赶着给你们送来了?含芳送粮食回天水老家去,紧跟着就要一道去定西了。”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一长串,倒好像是在交待着什么,语气虽然平淡,但善桐也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喜悦,她不禁一笑,也为含沁高兴,“西安城乱,倒是显出你了。这一下,恐怕你就不愁没有差事了吧,就算你婶婶——”话到了一半,见含沁面露尴尬,她又住了口,两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相对一笑,善桐欢喜道,“总之家里人都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常见我大舅吗?我大舅好吗?大舅母好吗?我想问二表哥的,又怕二表哥不说实话。”“常常见面,我在西安住的时候,还经常到你大舅家蹭吃蹭喝呢。”含沁扮了个鬼脸,又站起身来,领着善桐东绕西弯的,善桐都险些要被他绕迷糊了,“都挺好的,就是担心你们。现在知道你们也没事,那就更好了。”“我们虽然没事,但柳妹……”善桐的声音不禁就低沉了下来。“还有三婶、四婶、柏哥、桂哥、楠哥……”含沁看了她一眼,不禁就站住了脚步,“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心事这样重!你瞎担心什么?就是担心了也没用,真担心,还不如担心担心明年的收成,担心担心皇上的病……他们进关后一路去京城,路上能出什么事?到了京城,你们杨家也是有族人的,不论是在京城住,还是去江南,都安稳着呢。更别说江南一带有你们杨家的顶梁柱一品总督在,还能让自家人委屈了去?——瞎cao心!”他话语虽然粗鲁,但善桐倒是被他骂得挺高兴的,不禁微微一笑,又走了一段路,小姑娘忍不住轻声问,“那,还有……还有那谁……”“那谁是谁?”含沁故意反问了一句,见善桐吃吃艾艾地答不上话来,才捧腹道,“我二哥好着呢,打了两场小胜仗,现在就在定西。你想他了,和我一起去定西看他?”善桐白了含沁一眼,难得地面红耳赤,却并不答话。心下想到桂含春平安无事,终究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含沁倒奇道,“吃哑药了?往常那么多话,一提到那谁,就变了个人?”一面说,一面夸张地偷窥善桐的面容,倒是闹得善桐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灿笑起来。“沁表哥你讨厌——”含沁倒是看得呆了,过了一会,才清了清嗓子,轻声道,“唉,一年没见,我们三妮也是大姑娘了,长大了,长大了。”他就停下了脚步,示意善桐,“进去吧。”善桐这才发觉含沁不知不觉间,已经带她绕了一圈,绕回了小五房所在的巷口。走了一圈下来,她也担心家人醒来寻找,且又松散了筋骨,便问含沁,“祖母应该醒了,你不进来吗?”含沁摇头道,“我也要睡了,明儿就得走了,耽搁太迟也不好。下回再和姑婆好生说话吧。”善桐一怔之下,不禁道,“怎么这样赶……”竟大有依依不舍之情。桂含沁虽然和她血缘关系极为疏远,但在她心底,却委实要比檀哥、榆哥,更像是她的哥哥。“军情不等人嘛。”含沁挠了挠头,又是一脸的迷糊,语气却终于含了一丝兴奋。“就是不为我,为了麒山,咱也得赶着去不是?晚了可就没好差事了。”话中半真半假,到底还是带了一份患得患失。虽说含沁口中不肯带出一句桂太太的不是,但看他行事,再对比桂含春十三四岁,已经是个实权将领,为家里办了几件大事的待遇,多少心酸,真是不言而喻。善桐心下也不禁为他一酸,就不提留他的话,只道,“要不是你送我火铳,现在我说不定真做了大那颜的女奴啦,沁表哥,大恩不言谢,要是上了战场,你要保重!”含沁微笑道,“那是你自己的本事,要是我婶婶知道,少不得也要夸你一句女中豪杰的……好啦,和我你还客气什么?进去吧!”善桐便回身走了几步,回头看时,只见桂含沁还站在巷口,手中提着灯笼望着自己,见自己站住了脚,又冲她摆摆手,意思让她快走。她便知道含沁是要看着她进了家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