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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去多久,便如此生分。”宋酒靠在椅上,两眼盯着桌面的纹路,沉吟道:“没有动情,又怎会念旧情?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梦醒了,就该散场。”“梦吗?你确实爱做梦。”王之焕轻轻说道,伸手取来狼毫,在纸上写下“欠债”二字。“眼下你我就将前前后后的人情算个清楚,以免日后多有牵扯。”“好。”“你在公堂和钱方对峙的时候,是我请谷老替你解围。”王之焕边写边道。宋酒眯眼,道:“这个人情在你住进宋宅的时候便两清了。”“宋清盼月前患有迟语症,我教他读书,顺便治好了他的迟语症。”宋酒闭目,慵懒的说道:“阿盼的束脩算在了你入住宋宅的租钱中,郎君不是不记得了吧?我可记得白雨当时也在呢!”“你被黑衣人追杀,我只身前去救你一命,救命之恩可不止一个人情那么简单。”王之焕抬眼,淡淡的说道。“后来你也被黑衣人追杀,我亦是救了你一命,一笔勾销了!”宋酒得意笑道:“此事娇大嫂他们可以作证的,你休想抵赖。”王之焕低头一笑,问道:“你手臂发痒的时候,我曾送你一盒药膏,你总归不能抵赖了。”“你……”宋酒摇头,既无奈又气愤地低声骂了一句:“锱铢必较,到底你是商人还是我是商人!”“宋清盼中毒,我带他去请师傅治病,此事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宋酒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这事我正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若不是你招惹来钱慕予,宋雪滢岂会借着她的势头为虎作伥?”王之焕淡然道:“宋雪滢本就与你有嫌隙,怪不得我。何况钱慕予那次并未动手,做不得数。”宋酒不再发话,窝在椅子中,一双鹿眼直勾勾地瞪着王之焕。他这副脾性,真是令人牙咬切齿,恨不得上去撕碎了他!“你不要那般看着我,总令人误会你对我余情未了。”王之焕手中的狼毫在宣纸上游走,眼未曾瞟向宋酒一眼。“我一颗真心赠给你,却被你这样糟蹋,怪不得古人常说,商人重利。”宋酒啐了一口,嗤道:“是否真心,你我心中各自清楚!”宋酒终于等不及了,起身说道:“单子罗列好了,派人送到宋宅便是。你有这个闲情逸致,我可没有闲心奉陪!”宋酒说着,便匆匆出去。走到玛瑙珠帘前,宋酒忽的止住脚步,说道:“那玉对蝶配,我会遣人送来。”王之焕看着宋酒匆匆离去的背影,搁下手中的笔,低声道了句:“果真是绝情。是否真心,你我心中各自清楚。”宣纸上,哪有什么欠下的人情,空留一句诗而已。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门外的宅老坐在阶下,低低叹了一声:“情之一字,甚是害人!月老牵错红线,害苦了一双人。”第一百八十八章:君子之义从王之焕的院子出来,宋酒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硬生生将眼眶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钱改容在院外的粗大柳树下等了许久,见她出来,问道:“你无事吧?”宋酒扭头一看,第一眼就觉得钱改容清瘦了不少。不过清瘦也有清瘦的好处,至少他如今的脸看着不如最初那般女气。棱角分明的轮廓,因清瘦而更显凌厉的眉峰,愈发凸显他的男子气概。“钱改容,你这是到王宅作客?”宋酒嫣然一笑,仿佛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钱改容一怔,随即点头。虽然宋酒笑容满面,但是他依旧能察觉到她的周身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愁意。“你和他之间,可还好?”宋酒收下钱改容关切的眼神,感激道:“无事,老样子而已。我和他斗嘴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日后不会有了。”“走吧,我送你出去。”钱改容率先走在前头,略显宽大的纱袍在凉风中轻轻鼓起,随即翻飞开来。宋酒站在他身后看着,登时觉得他此时像极了一只白鹤,展翅欲飞。快步跟上钱改容,两人在池边的柳树荫下徐徐前行。凉风拂过柳树间,发出娑娑的响声,极尽欢愉。“你快要回京复职了吧?”宋酒扭头笑问。钱改容点头,“再过几日就要动身了,本来要早些去的,因为瘟疫的事情耽搁了。好在官家并不怪罪,给了充裕的时间准备。”宋酒笑道:“如此甚好!钱改容可是要成为大理寺卿的人,怎能一直闲闲散漫?”钱改容脚步一顿,在池边的游廊下停住。宋酒见他停下,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大事,关切一问:“何事?”两人所站的位置正好是游廊中央的一处重檐亭,亭檐遮挡了大半的光线,是以钱改容的面容有一半隐在暗处。钱改容沉思片刻,双眼凝视着宋酒的眼,缓缓说道:“近日来,我一直在犹豫,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对你讲。”宋酒痴笑道:“犹豫?这可不像钱改容你的行事风格!既是要对我讲的,但说无妨。你我的交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钱改容望着宋酒挂着笑容的脸,一字一句说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啊?”宋酒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否则怎么会听见钱改容念诗给她听。钱改容见他怀疑的神色,解释道:“这便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宋酒点着头,细细品了品钱改容方才念过的诗,心中顿时一阵讶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钱改容会念情诗给她听。她和钱改容不过是君子之交,自己何时让他起了这种旖旎的心思?真是罪过啊,罪过。“这……”宋酒思忖了一番措辞,干笑道:“方才的诗念得不错,感情真挚,神韵丰满。不错,不错。”钱改容见她的神色,知道她已经猜出了诗中的意思。她如此说,不过是在逃避。可他不想在逃避了,天知道他夜夜坐于灯下,想的念的都是她巧笑倩兮的面容。“宋酒,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今日将此话说与你听,权当是随自己的心愿。”宋酒面色一凝,郑重地道:“钱改容,我一直将你视若知己。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不想让这汪水变得浑浊不堪。你我之间,最能长久的便是君子之交,不是吗?”钱改容苦笑,“果真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么?”宋酒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潇洒说道:“你是襄王,我怎么也做不成那神女。钱改容的神女当是温婉动人的闺中女子,而非整日抛头露面的女商人。今日的话,我们就当从未说过。往后,我们仍旧做称心的知己,如何?”钱改容眉心一动,释然一笑。“也好,那我们就保持着淡然如水的君子之交!”宋酒暗暗松气,觉得有些头疼,但好在事情已经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