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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现居院落的小书房中。能否移步逐一指给我看?”他想看一看这个年龄的她,观察入微到了何等地步。怡君又惊又喜“解元是说”“我将那一幅赠予了叶先生。”怡君明眸潋滟生辉唇角上扬好心情不言而喻“若解元不怪我唐突,自然乐得再次一饱眼福。”“乐意之至。”程询对她做个请的手势,转身向外走。怡君和夏荷随他来到叶先生住的东跨院,进到布置为书房的东耳房。在这院中服侍的丫鬟行礼之后,奉上茶点随后与夏荷一样垂首侍立一旁。枫林图悬挂在北墙上。程询走近一些对怡君偏一偏头,笑微微地静待下文。怡君走上前去,言明出自他手的两幅画的不同之处:“两棵树的树干上,共有五个字的刻痕小河岸上,藤椅后方,有觅食的鸟儿远山上空,隐约可见翱翔的大鸟。这些,在新作中,都不见了踪迹。”她一面说,一面以素手指明,末了侧身看向他,“只看出了这些,不知是否有遗漏之处。”“没有,说的对。”程询没掩饰意外之情,“只是没想到,你对这幅画了如指掌。”怡君笑一笑,转头望向那幅画,轻声道,“我只是特别喜欢这幅画,画中的离殇、寂寥,对人心绪无益,却真的让我动容。在我感觉,做这幅画的人,该是正值春秋鼎盛,却走到了生涯尽头,不应如此,但是从容接受。”停一停,语声更轻,“绝妙的画,与诗词歌赋一样,是有魂的。”程询负手凝视她片刻。怡君察觉到了,并不忐忑,仍是望着画,说着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飘落的红叶、波光粼粼的河流,该是能让你记起或想见到一些欢悦之事。不然,不会出现这般的灵动、美丽。看起来心绪矛盾的一幅画,其实正是人真情实感的写照。”两日过去,这幅画并没在她脑海中模糊,反倒更清晰,让她加深了对作画人的理解。她了解他,原是这般轻易的事。其实,他与她,都有着过人的优点,也都有着寻常人的小缺点。他不知是出身还是年少时诸事过于顺遂的缘故,不少时候,遇事确有跋扈霸道之嫌,只是手段与出色的武官不同而已都是一回事,人太自信了,便不自觉的自负了。她呢,为人处世不走寻常路,眼界、心胸不输男子,遇事最有主心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让别人插手。另外,心细如发,小事上却爱犯迷糊,要么让人笑得捧腹,要么气得人晕头转向。情路逆转之前,他们并不全然是顺风顺水花好月圆的光景。吵过架的,还不是吵过一次两次。但那些带来的,是对彼此更深的了解: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了解对方不能踩的线都有哪些。而且,便是吵架,每每到最后也会变成乐事见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不再揪着不放闹脾气,脑筋会转到别的事情上,一来二去就跑题了,到末了,都要想一会儿才记起是为何事生了分歧,好一阵笑。她说过,相知至此的人,就算经过多少次轮回,也只得这一个。他故意说,只怕你迷迷糊糊的把我忘了,缘分要是断了,连相识都难。她笑说怎么会,不会的。若人身死之后的传言都属实,那么,我不要过忘川河,不走奈何桥,更不要喝孟婆汤没了心有灵犀的人,投生转世有什么好?魂魄就留在这一世,等不到你,迟早也能看到你。类似的话,修衡也说过:“若可能,我会留在这一世,等您过得诸事遂心。别笑我癫狂,万事皆有可能。”恰如怡君所言,画中飘零的红叶、河流跳脱出来的灵动,是因他在画着的时候,想到了一些趣事与修衡相关。离京后的那几年,修衡一直命唐府最精良的人手远远跟随,为的是能及时知晓他在何处,更保障他安稳无虞。住进落叶山庄后,修衡写信给他:快搬走,那地方跟您八字不合。实际指的是那里的水土跟他的身体相克,没法儿保养,还少不得添新病。他回信,说我不论在哪儿住,都不是长寿的人,活不过命里第四轮。你这活成精的人,该知道。修衡没复信,过了大半年,跟皇帝讨了两个月的假,到落叶山庄找他,说您这可不成啊,哪儿有好好儿地咒自己短命的人?我可是给您卜过一卦,起码得到古来稀的年纪。得,您咒就咒吧,横竖是越咒越长寿。那样寡言清冷的孩子,满脸拧巴地道出这样一番话,着实把他笑得不轻,说你这是睁着眼跟我扯瞎话,真是出息了。修衡笑了,说您要不就挪挪步,换个地儿,要不就留下我带来的名医,这名医是薇珑和孩子一口一个神医叫了好几年的。他倒是没被神医这名讳烧得生灾难,定有些真本事。而且他比我还敬重您,您赏个脸,让他时时照看着。他说也行,但你知道,我有几年心力交瘁,真落下病根儿了,别说神医,活神仙都救不了。回头神医要是治不好我,你不准跟人发脾气。修衡蹙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说我跟薇珑是有心疾,您呢,是有心结。眼下倒好,俩有心疾的都没心没肺了,您这心结还没打开。没天理。不怪总有人骂老天爷不开眼可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老天爷根本就是个瞎子。他被惹得哈哈大笑。修衡住下之后,每日跟他对弈,或是跟他一起钓鱼。小河的水清可见底,悠然游动的大小鱼儿清晰可见,倒让修衡这种最沉得住气的人失去耐心:眼力太好,眼看着鱼儿围着鱼饵打转却不上钩,久了就会心急,唤护卫下水给他把鱼捞上来。闹腾得他也别想安心垂钓。修衡启程到山庄之前,薇珑要他带些样子完整的红叶回去,要镶嵌在玻璃、琉璃槅扇中。所谓样子完整,是叶尖居中,不能向左斜。别的就更不需说了,不可有半点瑕疵。那时候,修衡宠妻儿已经是天下皆知,全然照着薇珑的心意挑选枫叶。落在地上的不行,修衡说不新鲜护卫说上树去摘,修衡也否了,说那叫落叶么?随行的人没法子,只能跟着自家侯爷一片一片接住凋零的红叶,细心筛选。时间久了,一名护卫苦着脸跟修衡说:“侯爷,我得蹲地上闭着眼歇会儿。真不行了,这大半天都盯着红彤彤的叶尖,眼晕,就要左中右不分了。”有这种趣事垫底,他在画枫林图的时候,心境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影响。他送给南廖家的那幅图,最初目的只是练练手,看能否通过调色改变氛围,刻痕、飞鸟之类的细节,嫌费时间,敷衍了过去。这些,怡君全看到并揣摩到了。他再度侧头凝视着她,温柔的,久久的。原来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