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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你那些诗词歌赋、论述文章,全都崔老拿出来,拿出来……”想着郑梓睿刚才说的那个词,他硬邦邦接道:“炫耀?”郑梓睿松了一口气,“正是,炫耀,话里话外都是他收了个多么有才的弟子,我们这些人都……比不上,”他咳嗽了两声,有些难以启齿,“我们还好,崔老只是用你的文章教导我们,那些夫子们,嗯……几乎日日都要听他说你的好话。”裴寓衡对上郑梓睿一言难尽的眼神,放他出去了。而作为带给裴寓衡深深压力的崔棱,表示这才哪到哪,简直小巫见大巫。话说,他给好友和弟子们写的信应该已经到了吧。是到了的,本以为崔棱给他们写信,是想分析女帝昭他入洛阳之事,都已经在脑中打好草稿,要将最近形势说上一说。哪想打开信封,入眼所见,是他收了个关门弟子,这弟子好,这弟子妙,这弟子可以过目不忘,还拯救了他的小命,徒手使计就将贼子抓了去。这还不算完,后面跟着裴寓衡所做的各种文章,还在旁边一句句批示。内里意思是,你瞅瞅这句话,写的多棒,你肯定写不出来,你弟子都写不出来,果然是我关门弟子,哈哈哈。看信之人,慢慢合上信,表示自己不生气,转头就吩咐自己小厮,“日后崔棱的来信,一律不看。”而后被崔棱气得快要升天的朝堂重臣,在下朝后凑到一起,一张口就是:“崔棱那厮又开始写信了!”“他给我写了十张纸的信,就为了夸他关门弟子的一首诗。”“诗?他给我写了近二十张纸的信,夸的是论述!”“那首诗,是吗?”“不是啊,另外一首!”几个朝臣对视一眼,各自冷笑,好你个崔棱!崔棱的弟子本想和他们打个招呼,路过听了一耳朵后,掩面而逃,他老师这炫耀弟子的习惯,改不了了,那个,老师的关门弟子叫什么来着,裴寓衡,你自求多福吧!裴寓衡嗤笑一声,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印章,正在用刻刀在上面刻着字,细看就能发现,那是“宣玥宁”三个字。他的父亲已经再不能为他们刻印章了,他得接过这个活。崔棱喜欢炫耀又怎么样,左右不是炫耀给他看,不sao扰他的耳朵和眼睛,他就当不知道。不过再管他要文章的时候,他也存了小心思,他要五次,给他一次,至于夫子们给留的作业,恩……现今夫子已经一副见了他懒得说话的模样了,没什么好给他的。君子六艺,他唯独骑射不佳,无法让崔棱拿出去说道,虽然文章给的少了,可他一如既往的争气,写出的论述有理有据,所做诗词感人肺腑。再次收到崔棱炫耀关门弟子的信时,摒除成见,细细品味,别说,崔棱还真找了一个好苗子,就是可惜,此子乃罪臣之后。裴寓衡完成一日雕刻任务,看着手中印章在手中慢慢成形,方才满意地将东西归拢好。外面寒风呼啸,屋内烛光闪烁,这是在山上的最后一晚,明日他们即将下山,待过年之后再次相见就是在洛阳了。自打知道他成了崔棱的关门弟子,州学学子无不羡慕,本就与他亲近的寒门子弟更是在第一时间向他道贺。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大族子弟,也别别扭扭丢下一句恭喜。得知裴寓衡成了崔棱关门弟子时,那些学子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可黄州长公布的乡贡生名额上,他裴寓衡甚至排在郑梓睿的前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崔棱亲切称他为淳元,又当着学子们的面宣布裴寓衡日后就是他的关门弟子,总不会是他们所有人都眼瞎看错听错。他裴寓衡竟真的成了崔棱的弟子!房门被敲响,不是那些学子又是谁,三三两两过来同他说了些话,在以前,敲响这扇门的大多都是来寻郑梓睿的,现今,也有来寻他的了。不光是在州学上,那些学子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就连过年串门时,熟悉不熟悉的学子,都结伴来裴家,只为和裴寓衡说上一句话。崔家的门他们进不去,崔棱不在州学上课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他,可裴寓衡是崔棱的关门弟子,他们倒是可以和他拉拉关系。这些人有的会成为裴寓衡未来的同僚,宣玥宁还深怕裴寓衡一个不高兴就闹一出闭门不见,索性他是个知轻重的,面对外人时对自己情绪遮掩的十分好。甚至主动同那些学子外出,时常至深夜才归。过年几日,裴寓衡只在家中待了三天,就一直在外出拜访,宣玥宁想捉他跟他商量一下去洛阳的事情,见他满脸疲惫的回来,都不舍得跟他言。以前喜怒哀乐全在脸上,稍不顺心就会给人难堪的裴寓衡,也是一个能出席各种文会侃侃而谈,面不改色的裴郎了。“玥宁,你盯着我瞧了半天,可有看出什么花来?”裴寓衡沾湿手巾擦了擦手,侧首去看铜镜中的自己,恩,唇脂未掉,衣裳未乱,头发整齐。宣玥宁撑着腮帮子,因为怕冷,整个人都缩在椅子上,她冬天的衣裳都是宣夫人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纵使再不喜欢这充满小女儿意味的衣裳,她也认了。粉粉嫩嫩的衣裳上面,被宣夫人绣了一圈白色兔毛,领口、袖口、盘口……只要能将兔毛绣上,就没有空着的地方。让裴寓衡说,此时的她像极了大毛团。惹的他总想伸手去摸摸她头上戴着的两个毛球,是的,宣夫人还特意做了毛球头饰,非要让宣玥宁戴着。宣玥宁已经将他刚才那一番动作看了去,再次在心中感叹,她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娘子,慢吞吞从自己荷包中找出唇脂小盒,伸出手去,“喏,给你买的,和你现在用的唇脂是一样的,去洛阳少说也要走上一个月,备上一个省得半道用完没得买。”知道这人有多重视自己的外在形象,除了唇脂,还有小镜子她都买了一块,再次叹口气,卖口脂的人都认识她了,还问她怎么没见她擦那红色唇脂。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掌心将那小的还没有拇指长的唇脂挑走,目光在看见她粗粝掌心中,又是一顿,将唇脂珍重地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