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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聊着自己不喜欢的话题,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她有多久没这么肆意过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萧知忘了。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记不得,也就不必再去记。她拿起眼前的空樽,弯腰从河中舀了一樽酒,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饮下一口,虽然看不起这个里里外外都腐朽了的王家,但这条嘉鱼河里的佳酿还是值得一品的。陆承策和陆宝棠过来的时候,恰有一阵风吹过。萧知一身红衣席地而坐,手握酒樽,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放松,就靠着一棵树,敛眸饮着盏中酒。明明和旁人一样席地而坐,可她的仪态看起来就是比旁人要好上许多,就连一直以礼仪被旁人赞赏的崔妤也比不过,萧知这份仪态,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纵然席地而坐,背靠大树,也不会让人觉得丝毫粗鄙,反而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一股风雅。不同在场之人矫揉造作强撑出来的,她身上的那股风雅,仿佛与生俱来。因为这一层风雅和仪态。使得她这张并不算绝色的清丽小脸也仿佛渡了一层光似的,让人频频回顾。“看我做什么?”萧知像是终于察觉到了,移开唇边的酒樽,一双杏眼轻轻一眨,望着他们笑道:“这里有美酒美食,还不值得你们纵情一欢?”若是平日。她这样的话,肯定是要被人摘指的。但王家的茶会向来讲究风雅,讲究天性,你越这样,旁人反而越高看你一眼,反而你越拘束,旁人只会觉得你这人小性,上不了台面。那些望着她出神的人听到这话,都有些尴尬。那群贵妇人就不必说了,纷纷侧过头,不过那些世家小姐和子弟在转过头之后,还是忍不住偷偷朝萧知看过去。尤其是那些贵女,在看着这样的萧知时,竟然跟以前见到顾珍时一样。忍不住学她的说话,学她的穿衣打扮,学她的言行举止崔妤就坐在王氏的边上,离萧知的距离也不算远,眼看着萧知这番言行举止,她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她不喜欢萧知,很不喜欢,这个女人总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像顾珍,但又不像。顾珍至少还有忌讳的地方,行事也做不到那么肆意,可这个女人,仿佛天不怕、地不怕,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这样的人,比顾珍还要让她感到害怕。袖下的手微微蜷曲,崔妤抿着唇,尤其是看到陆承策望着萧知的眼神时,那里头流露出来的茫然和错愕,指尖更是忍不住狠狠掐进自己的皮rou里。好在。陆承策也没有出神很久,在众人还没有看到的时候,他便已经收回目光了。“外祖母。”他弯腰,朝人问安。王老夫人惯来是最喜欢自己这个外孙的,此时见他过来也顾不得再去计较萧知的言行举止,忙朝人挥手,等人又凑近些,便握着他的手,亲昵嗔道:“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回来这么久,怎么也不知道来家里看看我?”“公务忙,耽搁了,日后得空我会多来看您。”陆承策的声音没有起伏,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王老夫人大概也习惯了,闻言也只是笑道:“我这也就罢了”她一边说,一边朝崔妤那边看了一眼,跟着一句,“可马上崔家丫头要嫁给你了,你可不能总是忙于公务,冷落了人家。”她辈分高,年纪又大。旁人听到这话,自然跟着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崔妤本来还因为萧知沉寂的脸,此时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羞色,她半低着头,余光却还是忍不住朝陆承策的背影望去,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管他对那个女人如何念念不忘。她都会想法子让他爱上她。只有她。这样的话,陆承策这段日子并没有少听,祖母那,母亲那,就连向来严肃的父亲,以及龙椅上的那位都同他说过类似的话。以往听到的时候,他没有什么感觉。可今日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下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突然抓住了心脏似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不远处那个背靠大树的红衣女子看过去。那人仿佛并不知道这儿在说什么,又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白皙又纤细的指尖握着手中的酒盏,连看都没看过来。看到她这幅无动于衷的样子。陆承策薄唇微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甚至他根本不清楚为什么要朝那边看过去。她不是阿萝。纵使有时候言行举止再像,也不是。他的阿萝面对他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和态度。那处已经有人在喊他了,今日崔省也在,旁人,他可以不理会,但崔省是他的好友,他却是不得不过去的。等他过去之后——歌姬也已经重新换了一首曲子了,琴音铮铮,鼓声咚咚。王老夫人余光瞥见身旁半点礼教都没有的萧知,本来就对她十分不满的心,此时更是不满到了极致,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竟然如此嚣张?不过再嚣张也没用。若是陆重渊今日在,她或许还会收敛一些,可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天生胆子大,还是真的没脑子,明知道到这边不会有好果子吃,偏还一个人过来。“日常都是这些曲子,老身都有些听厌了”她开口。那边歌姬一听这话就脸色发白的跪在了地上。王老夫人却没有理会那个磕头的歌姬,反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身边萧知的身上,十分慈祥的说道:“萧丫头,不如由你和音一曲,这几个乐师都是打江南来的,曲子和你的声音都十分契合。”她虽然语气和蔼,但言语之间却是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原先说话的一些人瞧见这边的阵仗后,都纷纷停下了声音,往这边看过来,大多都是看好戏的模样,也有如陆宝棠这类不加掩饰面上的讥嘲。陆承策却皱了眉。他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他开口,就被身边的崔省按住了手,“无咎,你今日是怎么了?”身边好友发来疑问,紧跟着是一句,“你以往最不爱管闲事,何况,你外祖母是什么脾气,难道你不清楚?”陆承策起身的动作一顿。他转头朝萧知的方向看过去,恰好看到她望过来的视线,平淡无波。心下仿佛突然被针扎了下。不等他明确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那边萧知就已经收回视线,懒懒开口,“老夫人想听我唱歌吗?”萧知仍旧靠着大树坐着,手里握着酒盏,脸上挂着笑。只是她那一份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萧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