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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啊?”其实不是害怕,是耳朵里的声音令她难受,令她想起当时击杀白头佬的他。他沉默,过去好一会,于黑暗中,他伸手摸向她的耳朵。“什么都没有。”——对唔住,有说谎。他闻到血腥气,俯身靠近她,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盏灯,只有窗户上碎裂的玻璃缝隙勉强溢进来的灯火,才够他看清她的眉眼。双眸通红,本该有泪,坚决不肯掉下。他勾着她冰凉的手指,喉结滚动,扣住她后脑勺同时,离开凳子,单膝跪地,以吻揩掉她耳朵上的血迹。“……阿霓,什么都不会有了。”他吻着她的耳廓。比黑暗更黑暗的,是站在最明亮、最干净的地方朝他伸出手的那个人。什么都不会有了,那个人不会再令他惊慌失措、厌恶憎恨、十分羡慕而自惭形秽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浑身是血,穿过狭窄漆黑的巷道,避开要他死的那些人,躲进善良凤姐的衣柜里。他闭着眼睛,等待危险过去。他咬住胳膊,闷声痛哭。那种孤独、无助、害怕的感受,深刻地烙在十七八岁的陆钦南心里、胳膊上,烙了很久很久,也留了很久很久,后来不再有了,是因某一日,黑暗中他惊慌地睁开湿漉漉的眼,转过脸,看到了她。黑暗中,昔日种下的恶果吸足养分,阒然花开。他转过身,往回走,不再看那刺眼的、干净的、明亮的地方,心甘只于黑暗中拥住他所爱之人。钟霓抓紧他衣襟,脸埋进他怀里,由得他吻着她的耳朵。“……阿霓,什么都不会有了。”耳朵里那些要撕裂她的声音会消失,可心里无处安放的躁动要怎么消失?她可以丢弃最基本的文明道德法律么?她病态汲取此刻安心,他好坏好坏,毁了她的防空洞,她受到惊动的感情无处可藏,手足无措,只可以这样靠近他,就暂时丢弃基本文明道德法律,好唔好?暂时而已。可惜,还未病态地得够,她就失去此刻。他的唇离开她的耳朵,转过脸,望住放在桌上的行动电话,突兀的电话铃声在此刻十分的不配。太扫兴了。陆钦南轻轻推开她,起身要去拿桌上的行动电话,干脆一点,选择就此中断这一刻。他垂眸望了眼钟霓,无形觉得自己是真的亲自走上了棋盘,要cao纵一切。是他握着她的手,引导她去执行,引导她双手沾满血迹,却克制地限制在她人生的道德法律之内。他心软了,有私心了,便更需谨慎,一步都错不得。他渴望活着。活就有机会。真可怜啊。她钟意傅时津,于是连他也舍不了?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同他一样?一场见不得光的邂逅、关系,乃至每一个细节,都见不得光,只要傅时津这个人存在,只要名义上她是傅时津的太太,他曾经制造的回忆、经历、细节都见不得光。警队容不下他这个见不得光的“错误”。陆钦南握紧行动电话,扯了扯裤子,单膝缓缓蹲下,望着她,伸手去摸她的耳朵,“还有声音咩?”血迹已被他抹掉,抹得不完全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她的耳廓摸至耳垂、下颌骨,流连至她的唇角边上。钟霓紧攥着他的衣服,眉头蹙起,嘴唇微张着,令凝视她的人挪不走目光与手指。陆钦南盯着她微张的嘴唇,咬肌绷紧、放松,“Madam,我可以充当傅时津安慰你。”钟霓攥着他衣襟的手慢慢失去力气,目光静住,嘴唇闭紧。眼前人不是傅时津,却比傅时津更了解她。“今日,多谢Madam帮我除掉韩定,当是我感谢你。”他淡淡笑着,欲要起身,却被她紧紧捉住手腕,四目相对,迎上的是她困惑、不甘的眼神。她本想问他,今日她若出现偏差,死的人是她,他会是什么感受,话到了嘴边,却变成:“韩定的罪证呢?”他拉开她的手,“我会联系你,放心,Madam,你帮我,我一定会守信。”门开了,灯光照进昏暗的房间内,所有被暂时丢弃的基本的文明道德法律都要回归原位。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2820:57:03~2020-03-0123:2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凡、高桥凉枼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ankoo10瓶;波特阔阔5瓶;15787256、果子压果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091(重写)不需多久,韩定因挟持差人而被击杀、陆钦南被重案组差佬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惹几多人怀疑,背后忍不住叫好,义合几位叔伯、后生仔早对陆生不满,会赚钱又独占财权,谁满意?除了侯爷、话事人宣文汀满意,无人钟意陆生。表面同你笑嘻嘻的人,其实背后恨不得一把刀送你去见关公。几位叔伯坐在一起食云吞火锅,有后生仔讲丧龙没被差佬带走,出现在油尖旺。身形偏瘦的叔伯眯眯眼,木质筷子在火锅里捣弄了几下,同其他叔伯讲二五仔无好下场的,宾个能解决二五仔,扎职咯。(二五仔:背叛者;扎职:晋升)话传出去,当然有无知无畏的后生仔出头,要翻遍整个油尖旺,扬言一定搞定油尖旺飞仔龙啊。几位叔伯坐在一起端杯碰酒,只等后生仔消息。陆良死后,陆钦南就是一条狗都不如的烂仔,靠狠爬到今日地位,比旁人多些心眼,懂的东西多,就可以不把他们这些老辈叔伯放在眼里?讲笑!叔伯走过的路比个后生仔还少?不是有话讲姜还是老的辣咩。*丧龙本想回正月茶楼,可生怕给荣叔带来麻烦,正当他两难时,一顶渔夫帽戴到他头上,他惊到,转过脸,见是江月才松了口气。江月拉住他的手,朝弥敦道方向跑过去。跑过几条街,穿过寂静的楼与楼间的缝隙,走过拐角,暂时找到藏身处。天色破晓,终得见今日晨曦。丧龙瘫坐在堆满杂货纸箱的走道里,只稍稍抬眼,便望见越过楼房建筑、电线的晨曦光线,哽咽一声,好久后,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仍和江月手握着手。真是不可思议。江月气喘吁吁,靠住灰蒙蒙的墙面。她的人生行驶方向一直都很正确,文明道德之外的事情,警察指责是教她要公事公办,而今日,她竟然同阿霓一样冒险发疯,拉着飞仔龙的手,穿过香港六点钟冬日清晨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