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思慕于我，我亦留恋于你

    唇齿间附上同样的柔软，丝丝幽兰香无孔不入，叶流觞的眼睑不断翕动着，呼吸都忘了。不知何时，一条柔软湿滑的物什撬开了她的唇齿，僵硬的舌尖被人灵巧的勾住，柔软蠕动的触感让她浑身僵硬，大脑嗡嗡作响。

    柳无依作何亲她？她知晓，这亲吻向来是亲近之人才能做的事情，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亲吻了，早在初次行房的时候就已经亲吻过，只是那时是因着情欲，可是现在，两人头脑清醒，这亲吻也不带着任何情欲，而是带着浓郁的眷恋。这份眷念细腻又深沉，砸的她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整颗心落入肚子里变得稳稳当当。

    她迷迷糊糊的任由柳无依在她的唇齿间扫动舔舐，虽然柳无依的动作也算不上熟练，甚至好几次牙齿都磕到她了，但是那幽兰香早已刺激的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感觉不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唇齿间的那抹幽兰香抽离时她依旧是沉浸在那温柔香甜的滋味中，久久不能回神。

    “如何了？怎的直发愣呀。”柳无依笑意盈盈的说，甚至忍不住又亲了亲那微红的唇瓣，淡淡的水香让她止不住的欢喜。她知道这水香是叶流觞的信香，现在她被林宇标记，她不会因着这信香有生理反应，可是哪怕如此，她还是觉得这香气好闻。

    叶流觞本就不大像个正常的天元，天元都强势逼人，而叶流觞却温和的过分，没有半点天元的那种压迫感，却也和懦弱不搭边，反倒是像一个安静的湖泊，平静祥和，却又深不见底。而这信香也正巧如叶流觞这般，柔和，却又不似花果香的甜腻，清冷却不失温和，反倒是让她喜欢极了。

    被柳无依直勾勾的看着，那视线是那么的灼热，叶流觞总算是从迷糊中回过神来，她有点羞赧地垂下了头，良久才瓮声瓮气的说。

    “小姐方才说，心悦于我？”

    “对呀，你不是晓得的吗？我们每日都在做情投意合之事。”柳无依直白的说，她确实喜欢叶流觞，她们现在虽然一人为人妇，一人为奴，但是喜欢便是喜欢，心悦于这个天元也是真的，这与能不能修成正果无关，更与身份无关，她仅仅是喜欢上叶流觞罢了。

    “可是小姐作何会心悦于我，我只是个奴子，而且如世人所言，我是个让人蒙羞的元妓，卑贱如蝼蚁。”叶流觞一副颓废的模样，得知老叶家被逐出村子后她也不由得陷入自我怀疑，难道元妓真的如此卑贱吗？以往她认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可是现在，尚且食不饱的穷苦人竟然也因着可笑的荣辱观重伤她，甚至把她的家也给端了。这给她的感觉就像她个臭名昭著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般卑贱的她如何值得柳无依的喜欢？心中的卑微让她不断地否定自己，她觉得自己不配，区区一个贱奴，如何值得千金小姐的喜欢。她的唇瓣不断地蠕动着，话刚到嘴边唇瓣却附上来一抹温热，于此一同到来的还有那沁人心脾的幽兰香。

    “莫要妄自菲薄，你懂我便足矣。”柳无依抬手捂住叶流觞的嘴，一字一顿的道。

    “懂你？”叶流觞愣愣的眨了眨眼。

    “嗯，这大院里头只有你懂我。世道的礼法纲常就如你所言那种偏见般，时时刻刻都在规训逼迫我，周遭的人只会叫我顺应，渐渐活成他们想要的模样。久而久之，我已然连自己什么模样都忘却了。”

    “可是你呢，那晚雨露期，你并没有如大多人那般劝我顺应，你愿意与我交流，与我商讨，甚至知晓我的心中所想。你唤我小姐你可知我多欣喜，那时起我就觉得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知己的人。”说到这个，柳无依脸上都是惊喜，她一脸感慨，“我们那晚的畅谈是我今生觉得最为开心之事，那日的心境是久久不能平息，我终于有个说话之人了。”

    “从那时起，我便越发心悦于你，我不希望你成为这大院中一个可怜之人，恰逢又遇上那等事情，我便索性让你管理前院之事。这不仅是因着我心悦于你，同样是想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模样。”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不管是前院之事还是商铺对接，你都处理的很好。眼看着你变得越发得心应手，活得越发像个书生，我这心里也是在猜想，若是能及弱冠之年，那时你又该是多么风度翩翩的大好女郎。”

    “光是设想着心里头就止不住的欣喜，每日都控制不住想要与你亲近呢。”

    说到这最后一句，柳无依眼里满是欣慰，这种感觉很神奇，就像在养成般，看着这干瘪的小天元一点点开花，甚至以后结果，这人一点点向着她的预测变化，每次发现这人做的比自己的预测都要好时她都惊喜万分，惊喜过后又抑制不住的更加欢喜。那份情感在这一点点的欣喜中变味，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看着眼前显得亭亭玉立的叶流觞，她忍不住勾住叶流觞的脖子，轻声低语。

    “甚至现在每次你过来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你做我的天元～”

    ！！！

    叶流觞震惊的双眼瞪大，虽然她也猜想过柳无依为何心悦于她。以前柳无依说她奇怪，不像个大龙朝之人，她也就觉得柳无依心悦于她是因着她的奇怪，新鲜感在做崇。可是这迟早都有厌倦的那么一天，现在喜欢，或许以后便不喜欢了。所以她一直试图去忽视这种落差，只满足于现在。

    可是现在，柳无依却这般说，并不是因着那新鲜感，而是一直观察着她吗？还说要她做她的天元，这是否说明柳无依是真的心悦于她，要与她白头偕老那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情。

    “小姐，你，你这般说我会认为你是真心钟意于我的。”叶流觞小声说，声音低柔，显得底气不足。这人分明是在给她告白对吗？可是她却不敢相信这是在告白。

    “又在犯傻了，就是钟意于你，想与你与子偕老，白首不分离。”柳无依轻笑着说，她想了想，又捏住叶流觞的下巴，佯装正经的端详着女郎的脸，故作为难道，“所谓窈窕淑女，女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每日与女郎拜别过后，这夜间属实是寂寞难过的很呀。”

    叶流觞的脸腾的一下赤红了，这人还要不要脸呀，居然这样的话都敢说，只是她听着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异常羞赧。

    良久，她才堪堪止住脸上的燥热，羞恼道，“本以为小姐性行温敏，没想到泯然与世上纨绔无异也。”

    “纨绔？噗！”柳无依笑的都顾不上嘴上露出几颗皓齿了，自己作为一个坤泽，还是千金小姐，居然被人称之为纨绔，真是让人开怀大笑，她笑道，“这可真是个新鲜的称呼，世人皆说柳家小姐温良贤惠，大度稳重，没成想这纨绔也能用在我身上。”

    “难道不是吗？小姐总是像个登徒浪子般逗弄于我。”叶流觞怒了努嘴，不满道，只是心头那沉重无助到底是消散在柳无依这孟浪的举动中，独留下害羞脸红了。

    “嘻嘻，登徒浪子呀，那你可知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那么我心悦于你，你……”柳无依故意顿了顿，她再次贴上叶流觞的身子，因着叶流觞比她高一些，她的下腹正正好对着叶流觞胯下，她故意顶了顶那处，狡黠道，“你可是要与我有五子吗？”

    ……

    叶流觞腾的一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看起来就像是打水漂般，她远远的瞪着柳无依，这样的话怎可以出自一个坤泽之口，还五子，这人怎的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况且，她明明不可能有后嗣的。

    “你作何？”柳无依无奈的说，这人要不要这么害羞呀。

    “小姐，莫要孟浪了，这不成体统。”

    “这又是哪个体哪个统呀？”柳无依古灵精怪的翻了个白眼，道，“有时候觉得你不像个大龙朝的人，可每当涉及到这周公之事却又像极了大龙朝之人。算了，不逗你了。”

    她走过去牵起叶流觞的手，认真道，“现在心里头可是好些了，不要妄自菲薄，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在意你的，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意你。而我钟意于你的心也是真的，我确确实实喜欢极了你。”

    “小姐……”看着突然正经深情起来的柳无依，叶流觞的脑子差点就要转不过来了，原来开这般多玩笑只是想让她开心吗？她心里暖暖的，不知怎的眼眶就热热的，真好，她有人在意。

    “唉，虽然我现在是为人妇，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也不能与你双宿双飞，但是至少在这大院里头，我能力范围内，我尽量给你最好的东西。以后私下里，你要是希望的话你可以唤我无依，我唤你流觞可好？”

    “嗯嗯。”叶流觞已经不会说话了，她哽咽的不断点头，看起来可怜极了。现在的她真的只有柳无依了，孑然一身，她太孤单了。

    “唉，莫要太难过了。”柳无依不忍的再次抱着叶流觞，柔声说，“这人自有天命，虽然老叶家被逐出村子了，现在还没到隆冬，或许还存活于世，你可以到处打探一番。我不是给了你月银了吗？若是他们还活着你接济一下他们，若是不够银子你可以与我说，我就当这银子是商铺亏了。”

    “不行不行，不能用小姐的银子，若是他们活着，我便用我的银子接济好了，人命自有天注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们得自己找到出路，总不能一直用小姐的银子的。”叶流觞连忙拒绝，柳无依待她这般好她已经不知道如何还了，哪里还能用柳无依的银子，虽说商铺是柳无依管理，但是说白了这进账属于东厢的，东厢不属于柳无依，若是账错了柳无依会受到牵连。

    “你果然是……”柳无依叹了口气，这人真是让她欣慰又自豪，总能出其不意的打动她。她轻柔的拭去叶流觞眼角的泪珠，轻声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过来告知于我，现在我们算是结成连理，没有少夫人也没有元妓，只有我与你。我知晓你该是思慕于我，但你亦要知晓，我同样留恋于你的。”

    “嗯，小姐，我知晓了。”叶流觞感动的再次红了眼眶。

    “唉，说了你该唤我无依了，流觞。”柳无依似笑非笑的纠正叶流觞的说辞。

    亲昵的一声流觞带着眷念，叶流觞只觉浑身都酥麻了，她的脸红的彻底，甚至头都不敢抬。流觞二字是老夫子给她取的，平时只有老夫子会唤她这个名字，后来老夫人离去，她回到叶家村，别人都叫她叶家女郎，叶流觞三个字早已淡忘在世人眼中，只有她自个儿还记得这个名字。现在却不想这名字让柳无依叫出来，女子轻柔的嗓音硬是把流觞二字唤的柔情似水，她光是听着就害羞至极。

    她害臊的回了句，“嗯，无依，我先去忙了。”说罢，她就磕磕巴巴的逃离这处。

    看着叶流觞慌里慌张的逃跑背影，柳无依唇角的笑意越发大了，这人要不要这般害羞呀，只是叫个名字，至于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往前院走去。

    叶流觞稀里糊涂的走到库房开始整理今日采买回来的东西，心中再次像是有了一只小鹿般，撞的她是胸口都发疼，她总觉得每次和柳无依这般调戏，总有一日她要因着这心悸猝死，这就太丢人了。

    有了柳无依的告白，叶流觞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更为充实起来，她不再需要猜想柳无依会不会厌倦她的情况，每日出了日常的伙计以外都会偷偷摸摸的和柳无依做一些亲近之事，顺带打听老叶家的去处，日子一时可谓是脸红心跳的。

    轻快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距离林少爷进京赶考已然过去大半月，该是不久后就要回府了，少二夫人也早已出了月子，但是由于上回林府喜宴的事情，少二夫人基本上是被限制在自己的院落内，和打入冷宫差不了多少。

    作为府中的妾，少二夫人从嫁入林府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命运，林府给予少二夫人家族利益，按这里的家国观念，少二夫人已经算是尽了这个人这条命该尽的职责，为家族带来了利益那么她也就没用了。不同于作为主母的柳无依，作为妾的少二夫人基本上等同于府中一个多余的人，若是少爷厚待在这府中安然度过余生，若是运气不好，送到别人房内或者卖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所谓的礼法纲常制度下，不是所有人的命都值钱。

    此时，少二夫人的厢房。

    少二夫人在自己的房内来回踱步，因着现在被禁足，她每日都烦透了。这夫君不管她了，孩儿也没了，那曾经设想的主母位置也离她而去，她几乎每日都生活在梦魇中。每天夜里她都会梦见自己要成为主母了，可是刚刚坐上那位置后都会出现柳无依的身影，梦境中的柳无依标志性的冷着脸，看她就像看个小丑般，就这般蔑视的把她从主母的位置踹下来。而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儿叫柳无依娘亲，根本不认识她，她几欲癫狂，每夜都会从这梦魇中惊醒，孤寂的度过后半夜。

    现在的她恨不得让柳无依也体会下此等难过绝望的心情，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探，她知道柳无依和那元妓似乎关系匪浅，若是自己能搓破她们的jian情，又或者陷害元妓是否就能伤害柳无依呢。只是现在她空口无凭，那两人防备意识极强，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春花回来了。

    “如何了？”

    “今日元妓采买回来就在后厨帮着处理食材，和周小丫有说有笑，看着似乎关系很不错。”

    “周小丫？”少二夫人愣了愣，半天都想不出来这是谁。

    “嗯，就元妓进府那日少爷一同带回来的坤泽，带回来后少爷没有临幸过她，她就一直都是奴仆的身份，在后厨帮忙。”春花轻声说，今日她去厨房领取食物时就看到元妓和周小丫有说有笑，虽说这府中奴仆们是可以聊聊天的，但是那表情神态看着十分开心，这定是关系不错。在元妓离开后，她又找着机会和周小丫寒暄了一会儿，事实证明她猜对了，那人确实和叶流觞关系不错，而且生性单纯没有心机。

    “哦？那么说来那周小丫算是元妓一个关系不错的人。”少二夫人顿时来了兴致。

    “嗯。奴婢今日和她寒暄了几句，性子单纯善良，是个傻的。”春花一连鄙视的说，这样的傻子在大院居然活了这么久，看起来还活的挺不错，这肯定少不了叶流觞的关照了，这关系能不好吗？

    “这倒是个能入手的人。”少二夫人双眼露出一抹阴险的，她走到身后的柜子里，不一会儿便拿着什么过来。她把手心的东西放在春花手上，只见那是一个完整的银子，上面印着什么字体。

    “夫人？”春花有点颤抖的拿着这个银子，生怕弄坏了，这是一个官银，这银子分为官银和市银，官银是不能在市面流通的，只能在府中放着，自家夫人给她官银她顿时就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你在府外找个人冒充奴仆去周小丫那买点膳食罢。”

    少二夫人一副狡诈的模样，撬不动柳无依和叶流觞，可是这一个没见识的奴子可就太容易拿捏了。叶流觞不是和这奴子关系好吗？她便赌一赌这叶流觞会不会护这个奴子，若是不护，她就弄死这个奴子，若是护嘛，那就最好不过了。

    柳无依，叶流觞，林宇，林府，这遮羞布也该掀一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