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不听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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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掌柜,怎么了。干嘛眼神儿发直呀?” “没事,没事。”陈老义舒了一口气,笑一笑说:“你攀上殷家了?” “是殷家派人找得我。”白莲华洋洋得意道:“老殷家的闺女吃我的药糖吃上了瘾,吃不着,她就在家撒泼打滚,老殷头疼闺女,索性让管家老姜来找我,说好了每天我送一包药糖过去就有钱拿。一包药糖,一块大洋,这买卖,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嘿,没想到让我碰上了。哎呀,都是法宝帮了我呀……”一边得意着,一边滋滋喝着小酒,往日的穷气,这当儿竟荡然无存了。 陈老义沉了一会儿,说:“我可听说,殷家的女儿脑子不灵光,说难听点儿,是个傻子。” “她傻不傻,跟我有关系么,我只管每天送一包药糖过去,拿一块大洋回来。轻轻松松,何乐而不为。您受累,再给我拿壶酒。” 陈老义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拿了一壶酒,放在桌上,说:“小白,有句话我不当说。” “没事,咱谁跟谁呀,有话你就直说,我不挑理。” “那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总觉着,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便宜事儿,越是便宜大,越是容易中圈套,你小伙子为人不错,我不想看你吃亏。” “陈掌柜,你说话为嘛跟那个扁担常一个样儿,干嘛非把好人想得那么坏呢?你这话,我不爱听,我一个穷哈哈,有什么好骗的,有什么值得人家骗的?!” “对。”陈老义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多心了。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不再多说了。对了,我刚刚听你说了一句法宝,我能不能问问,是什么样的法宝呀?” 有了醉意的白莲华,一听这话,立时乐了,拍了拍胸脯:“法宝就在我身上带着呢,想不想开开眼?” “你要舍得给我看,我还能不看呀。” “得嘞。就看一眼,多了不给看。”说着,敞开怀,把半截尺子露了出来,“看吧,这就是法宝。” “这是法宝?”陈老义哈着腰,眯着眼,看了又看,“这不就是一把尺子吗?” “见识浅了吧。”白莲华一翻白眼,“这叫量天尺,是娘娘庙的刘半仙留下来的,专门驱邪避凶。” “刘半仙?你说刘一手?” “对啊。不是他老人家,还能是谁。” “他都作古好些年了,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个?” “隋神仙给我的。” “隋神仙?你说隋老道?” “对呀,就是他呀。” “嘿!这是谁说我舅舅的坏话呢?” 门帘一挑,进来一人。岁数不大,穿得很体面,像是富家子弟。 陈老义和白莲华同时扭脸看了过去。 “吆呵。”白莲华认出来人是谁了,“这不是袁三么。听说你小子发了财了。” 陈老义一见是袁三,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三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袁三朝陈老义作个揖:“正好路过,过来看看您。今儿怎么就一位呀?” “怎么,就我一个不行呀?”白莲华斜着眼,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 “白二哥。”袁三抱一抱拳,“有阵子没见了,您挺好的?” “我不如你。”白莲华酸溜溜地说,“你如今是德公公的人了,混得风生水起,哥哥我比不了你,还得起早贪黑穷忙活。” 袁三咯咯一笑:“话不能这么说,人都有走时运的时候,我也只不过是正好赶上了罢了。” “说得好。”陈老义笑着说,“人走时运马走膘,谁都有赶上好光景的时候。小白,你光说三儿呀,你不也走时运了么?” 白莲华爱听这样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袁三坐在白莲华的对面,对陈老义说:“二伯,借您一块宝地,我跟白二哥喝一盅。” “没得说。你俩坐会儿,我给你俩弄点儿好吃的。” “哼!”白莲华一撇嘴,“三儿来了,就有好吃的,我来了,就一锅蹄筋,你偏心呀。” “我跟他爸爸有交情,是过命的兄弟。你爸爸跟我没交情,给你吃蹄筋就不错了,正该什么也不给你吃。” “得嘞。您说得都有理,快着吧,我倒是看看你能鼓捣出什么山珍海味来。” 陈老义不理他,进了小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瓷盆来,放在炉子上加热。 袁三问白莲花:“我刚进门的时候,听你说我老舅,怎么着,我老舅得罪你了?” “我想起了。”白莲华一拍大腿,“隋神仙是你亲舅舅。我可得说说你小子了,你小子如今发了财,怎么着也该帮帮你舅舅才对,好歹他和你妈是亲姐弟,你不能不管他。” “哼哼……”袁三撇嘴冷笑着,“他是神仙,哪用得着我管。” 陈老义接茬说:“人家家里的事,轮不着外人管。” 白莲华不爱听,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看不惯的,我就要管。隋神仙是好人,要不,也不能把法宝借给我。” “法宝?”袁三乐了,“我老舅还有法宝呢?亮出来给我瞧瞧呗。” “嘁。”白莲华一撇嘴,“亮出来怕吓着你。”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为了显摆,将那条量天尺亮了出来。 袁三手快,一把将量天尺从他怀里拽了出来。 “我当什么好宝贝,原来是这么个破玩意儿呀。这东西我见过,他平时拿这个当痒痒挠。他的东西你也敢拿,你真不嫌脏。” “你还给我。没了法宝,我浑身不自在。” 他想要,袁三偏不给他。 “一根破尺子,也就你当宝贝,白给我,我都不要。陈二伯,您要不要?” “要。我要。”陈老义笑着说,“正好用来当劈柴。” “得嘞。给您吧。”说着,将量天尺递向了陈老义。 白莲华眼疾手快,一把夺了回来,赶紧揣进怀里,生怕再被夺走似的。 袁三嘎嘎坏笑:“瞧把你吓得,谁稀罕呢。” “我稀罕。”白莲华不服气地说,“有它我才能走时运。” “说说,在哪儿发财了?”袁三晃着脑袋,没正形地问着。 “他攀上南城殷家了。”陈老义说,“一天一包药糖,一天一块大洋。这好事,愣是让他给赶上了。” 这番话让白莲华乐得满脸飞眉毛,嘴巴张开合不拢。 “嘿呦喂。”袁三挑了挑大拇指,“白二哥好本事呀?” “嗐。”白莲华得意地说,“谈不上本事,不过是隋神仙给我的量天尺帮我交上好运罢了。” “的确是好运。”袁三笑着说,“过阵子,兴许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三儿,你小子真机灵。来,咱先走一个。哥哥先干为敬。”白莲华将酒盅端起,一仰脖,酒盅里一滴不剩。 袁三同样一饮而尽,笑呵呵地说:“虽说那女的多少有点儿毛病,可好歹长得不赖。” 白莲华眼珠子一下亮了,忙问:“你见过了?” “见过呀。”袁三说,“我要饭的那会子,去她家要过饭。” “也是,媚娘虽说是个寡妇,可人真是不赖。”白莲华脸上显出了欣慰神色。 “媚娘?”袁三愣住了,“哪个媚娘?” “嘿。”白莲华呲牙一笑,“你小子糊弄我呀,你刚刚不说见过么,怎么这会儿又不认识了?” “我没说见过什么媚娘,我说得是老殷家的傻姑娘。” 白莲华刚含在嘴里的一口酒一下就喷了出来:“你是说,我要跟殷家的傻姑娘成亲?” “可不是么,要不,人家干嘛买你的药糖,还一天给你一块大洋。” “呸呸呸!”白莲华一连往地上啐了好几口唾沫,“我好好的一个人,混得再不济,也不能娶个傻子当老婆。” “行了,行了。”陈老义将冒着热气的瓷瓶端上桌,对袁三说:“小白的事,我别管,你也别管,让他自己看着办。” “得嘞。”袁三耸了耸肩头,“不管,不管,我不管。嘿,真香,什么rou?” “香rou。”陈老义笑着说。 “呦喂。狗rou滚三滚,神仙站不稳。这是好东西呀,我可算赶上了。”袁三不管旁人,伸手抓起一大块rou,大口啃了起来,“香,香,真香呀。待会儿我带一块走,让老崴也尝尝。” 陈老义看着袁三吃得香,脸上露出了欣慰。 白莲华听说是狗rou,害怕抢不到似的,抓起来就啃。 还剩下两块的时候,袁三一把将瓷盆夺过来,对白莲华说:“不准吃了,我还要给老崴带回去。” 白莲华先前吃了大半锅蹄筋,再加上啃了几块狗rou,打起了饱嗝,已经吃不下去了。 袁三将瓷盆递给陈老义,让他放好了。接着,喝了口酒,漱了漱口,对白莲华说:“白二哥,问你点儿事。” “嘛事儿?” “你知道老殷家以前的事儿么?” “不知道。”白莲华摇头,“也不想知道。他家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懒得打听。” “我可听说,殷家的闺女是被活活吓疯的。” “我管她怎么疯的呢。她又不是我老婆。疯也好,死也罢,跟我无关。” “三儿,”陈老义说,“别吓唬小白了,他都说了不爱听了,你何必还说。” “好吧。”袁三呼出一口气,“不说了,不说了,天不早了,我该走了。白二哥,回见了您呐。” “回见,回见。天黑,慢着点儿走。” 袁三站起身,从腰里摸出两个大洋,硬塞给陈老义:“您留着买包茶叶。” 陈老义死活不肯要,袁三死活非要他要。 陈老义不得已,只好收下,说:“就当你存我这儿的,我不花,都给你存着。” 袁三一笑:“我现在不缺这个,您该花就花,留着也不下崽儿。我先走了,您忙着吧。” 说着,端起瓷盆,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白莲华见袁三走了,他也站了起来,打了个饱嗝,说:“我也该走了。我那小媚娘,苦苦等着我呢……”说着,yin笑了起来。 “嗯。”陈老义面无表情地说,“慢走吧。” 白莲华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外面传来他高一声、低一声的唱曲儿声。 “嗐……”陈老义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没辙呀……”大狮的九河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