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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响亮的酒嗝。外面吹起一阵风,他拢了拢衣衫扶着墙根慢慢地走。他酒量一向不错,可今夜却是真的有些醉了。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脸上还挂着女人的唇印,地上的影子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渐渐地他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他迷迷糊糊地往前走着,风吹得他身体有些发冷。直到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竖起了一身的汗毛。影子——这影子不对劲!他的酒有点醒了,脑子里莫名地浮现出白天和同伴吃饭时的对话。——听说了没?昨个儿可是第三桩了!——东街钱寡妇的儿子,夜里喝了酒一宿没回来!不、不是吧……他一边走,一边惊悚地望着地上的影子。那本该是他一个人的影子,竟重叠着一个更大的黑影。该死!他开始慌了,脚步也开始虚浮起来。他不敢回头,只是一味地在街巷中乱转,企图摆脱那黑影。他迎面撞见一个挑着扁担卖宵夜的小贩,那小贩看见他也是一愣,接而腿一软扁担竟落到了地上。“公、公子,你你你身后……”小周少爷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顶着一头冷汗,缓慢地、僵硬地转过头去……——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得!——狼?蛇?‘大虫’?——说不定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也没准儿呢!不……我看到了。小周少爷在被撕碎成碎片前最后一刻,魔怔了似的喃喃自语。……夜巷中,血淋淋的一幕在此上演。卖宵夜的小贩连跑了三条街依然没有逃脱魔掌,最终他的脑浆涂满了地面,好似他扁担中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脑儿。“啊啊啊——”街边女人的尖叫声响彻街巷,涂抹了脂粉的脸蛋此刻花容失色,无力地瘫倒在地被扼住喉咙。“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女人的头和断肢滚落到准备打烊的馄钝铺前。“救命啊!!!”收摊的妻子回过头,看见便是丈夫的尸体。几个付了饭钱正准备离去的客人,目睹了整个过程,他们的双脚钉在原地竟是动弹不得。“怪物……”在场的人喃喃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爹爹——”充斥着血腥味的小巷静谧无声,唯有小女孩的哭喊声。……夜幕的环绕之中,罗笙提着灯笼走进这静谧的小巷。那凶案的现场已有了七八具尸体,说他们是尸体或许已不再恰当——那仅剩下白骨和残余的rou块。饥饿的‘怪物’专心啃食着一具尚且完整的尸体,而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构成这荒诞又和谐的一幕。“不要……过去。”那失去丈夫的女人本能的捂着女儿的双眼,冰冷的手拉住了罗笙的袖子。她已神志不清,却还不忘出声提醒。罗笙径直走了过去。月亮从云雾中露了出来,那一束光照清了所谓‘怪物’。楚元仲的侧脸在映在月光下,他正用沾满血的双手将一块扯出来的肝脏塞进嘴里,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去。他贪婪地吮吸着手指,姿势放荡地享受着一顿不可多得的大餐。比豺狼猛虎更可怕的,是吃人的妖怪;而比吃人的妖怪更可怕的是什么?答案是,会吃人的人。黑雾的笼罩中,一半是人,一半是兽。“找到你了,饕餮——”罗笙放下灯笼,口气轻松地像面对一个在玩捉迷藏的小孩。他蹲下身子,用衣袖擦去了楚元仲脸颊上的脑浆,神情十分平静。“又在外面乱吃东西了呢。”第10章玖无法充分承受饕餮力量的凡人躯壳,使楚元仲的意识陷入短暂的混乱。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那个噩梦了。“有杀身以成仁,毋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毋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毋求生以害仁!!!”父亲抱着金殿的楠木柱声嘶力竭,直到锋利的刀刃捅入口中,将口腔搅得稀烂。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上悬无极之高,下垂不测之渊。口中的刀子从面颊的另一侧出来,伤口直裂到耳根。那曾经严苛中带着一丝慈和的面孔,竟在瞬息之间四分五裂面目全非。不……爹!求你……不要再说了!父亲的舌头被灼热的火钳连根拔出盛在铜盘里,他依然愤怒不甘地用喉咙发出呜呜的声讨。这一生口诛笔伐的男人,至死也不肯沉默。他们剜去了母亲的双眼,黑洞洞的眼眶淌着血。那双挖出来的眼球在地上滚来滚去,被人踩在了脚下。“啊啊啊!!!”jiejie和meimei被剥去衣物丢进滚水中,惨叫着哀嚎着,她们被捞出来扔在地上用铁刷刮去皮rou,直到露出铮铮白骨。惊愕,恐惧,悲恸,痛苦,仇恨,绝望。滚落的人头堆积成山,黏稠的鲜血渗透地毯。父亲斩成两半的身体,母亲淌着血黑洞洞的眼眶,jiejiemeimei们血rou模糊的脊背,叔伯婶母们没有头的身体;这些早已死去的人,接二连三地从血池中蠕动着爬出,每一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住了他。堂姐枯骨似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几个meimei们抱住了他的大腿;父亲的嗓子发出呜呜的声音,扭动着上半身阻止他前进;母亲黑洞洞的眼眶血已流干,抚摸着他的脸颊呼唤着他的乳名。无头的尸体一哄而上抓住他的衣领袖口,无数双手推搡着企图将他拉入身后的血池之中。他的双脚再也无法前进,无数声音不停地呼唤着那个他早已被他所抛弃的名字,他不停地后退直到跌进深渊。他将被拽入那深不见底的血池,拽入那个永不见天日的世界。楚元仲感到狂躁,他用手扒开身上挂着的尸体却未能摆脱。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刀,挣扎中刀砍进了某具尸体的肩膀,刀刃卡在了骨头的关节之间竟拔不出来。愤怒的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不似人类的嘶吼。那尸体的臂膀随之落地,楚元仲高举起刀砍断了母亲的喉管,从此再也没有女人会唤起他的乳名;他抬脚狠狠地踩在堂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