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击(大修)
听完我的话,胖子闷闷地把烟抽到底,最后低头笑了笑,往我大腿上一拍,扬长而去。 “吴邪,你现在就要去秦岭?” “是,我很快就能赶回来。误不了满月酒。” “吴邪!” 我背个包买张动车票就径直动身,不料卧铺车厢里一人拉开门往我对面一坐,满脸倔强地瞪着我。 “你来干嘛!” “我……我……吴山居没生意,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贴身助理。” 王盟的出现是我无论如何没预料到的。 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也是他陪着我像这样坐着火车四处乱跑。 “这次的事和当年不同,你赶紧回去。” “就你开的那点工资,还不许我接点外快?” “行,那我给你个任务。” 这小子脑子一根筋,立马坐过来仔细听吩咐。 “你在下一站就下车,搭飞机去广西,找到陈文雄,看看他那儿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办完这头的事马上就过去。” “行!” 看着王盟利落点头的模样,我已经清楚,这不是吴二白的命令,恐怕坎肩他们已经全部自己行动起来了。 王盟背上包很快走了出去,应该是和其他包厢的人讨论去了。过不多久,坎肩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你们知道这么干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何必呢?” “你又是何必?” “也是……那……你们这就去把解当家的接出来吧!” “霍当家呢?” “就接解雨臣。” “接出来之后呢?” “之后你们就听他的安排。” “前两日,白蛇回来了。” “不用管他。” 周围几个包厢很快安静了下来。 此前一直有闷油瓶替我看顾身体,让我错觉报告单上那些红色数字都是没有意义的,如今不过是背了些旅行常用物品走了几步路,倒在床上便是一通猛睡,醒来只觉头晕目眩。 睁开眼睛平躺了会儿,胸口便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往身体里渗,我摸出极品玉雕包裹着的定魂珠,没错,这东西在与我的身体进行交流,只有当身体虚乏到极点时,才能清晰地感受到。 清醒后的身体似乎加强了吸力,不一会儿功夫,那种渗入感变弱,我也恢复了体力。 “啧啧啧,真是个好东西。吴邪,你快要尸化了。” “尸化?” “你还觉得饿吗?” “有点。” “要不是有外面两层陨玉,你现在已经变海猴子了。” “你少唬我,陈皮阿四是因为吃过尸鳖丹才变海猴子的。” “尸鳖丹里有毒的东西早消化干净了,是陨玉物质遗留在他体内和定魂珠长期互相作用,等这些物质消耗干净,人就成了海猴子。” “那你怎么说我快要尸化?我又没吃下去。” “你的身体快死了,越来越需要靠定魂珠给你运转的动力,这就是……诈尸。”瞎子倒挺开心,还记得宽慰我,“不过普通诈尸靠的都是腌臜阴气,你这股力可精贵,是和西王母娘娘一个档次的。要说起里头那颗珠子,怕是女王的藏宝箱里也没有。” 被这家伙一说两说,说得我本来就不高涨的食欲彻底没了,烦燥地抓抓脑袋,“说事儿!” “你现在这状态逃不过那谁的眼睛,你可千万小心,别叫他把珠子给抢了去。” “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秦岭有真货?” “我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是他们跟着我跑。” “你去那儿做什么?” “那地方有个抗战前秘密建造的军事基地,废弃了,这事儿在老九门上上辈知道的人就极少。我去那儿,证明我接收了李三儿的记忆。” “证明这个,做什么?” “要让张家人相信记忆移植可行。” “那汪藏海不也知道了?” “自然是要让他相信,我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个载体,与他的野心最接近的人,他才能心甘情愿地替我铺路。” “他难道不怕自己被你消化掉?” “就是要他害怕。” “吴邪,你可别小瞧了他。” “我知道。” “来,把这个吃了。” 瞎子掏出个鸽子蛋大小的药丸子,我也不多问,张嘴便吞了下去。 “虽然不能延寿,不过这东西能让你继续透支体能,你现在每天尽量少睡,吸收珠子的力道为己用。记住,别睡太久,你现在在尸化边缘,一旦睡熟,就凉了。习惯过来,就能靠珠子活几年。” “瞎子,你说……”我嘴里回味着大药丸留下的味道,把心中最牵挂的事问了出来。 “哑巴应该没事。” “他能原谅我吗?” 我似乎问到了他的认知盲区,这家伙笑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就这宝贝,换作瞎子,绝不会送仇人。”这货指着定魂珠,“不过哑巴这人大方,也不好说。” “你上回说的那个事儿……我想过了,要不……还是让他忘了一切吧……” “对嘛对嘛,就应该这样,咯咯咯……” “不是我不敢面对,我自己做那事儿我不后悔,我就是……真活不了那么久了……既然如此,不如最后推他一把……” 瞎子倒也仗义,见我找了一大堆借口,只静静听着。 “你回去替我看着点儿,别让他真出什么事,我始终觉得不安心。” “好。” 秦岭腹地有大片的保护区,这地儿虽有护林员,但都是世代在这里居住的山民充当,而当年建造基地时张家便留人驻守在此,因此所谓的山民,其实就是张大佛爷的人。 随着军事计划的搁浅,这个秘密工事的存在已经无人知晓。 “老乡,你好啊!” 我冲着一户砖瓦小屋走去,外头的精干老头看我一眼,转头又朝屋里看一眼,很快,里面出来的人便将我围了起来。 我气喘如牛,来人见状很快放松下来,只剩一个不远不近跟着我,其他人都回了屋。 “你们这儿,最近还有生人上山来没有?” 身后的酷哥歪头朝山下一努嘴,我眯眼细看,老远处还有个气喘如牛的家伙正一步一歇地吃力跟着。 虽然闯入了他们世代守护的地盘,可我俩属实太弱,在他们眼中怕是连山猫野狗的威胁都赶不上。 “呀!他也来了。那我在这儿等等他吧。” 小伙被我的自来熟整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儿。 “你别紧张,你们族里马上会有消息下来的。” “什么?” “哦,你们这一支前不久已经回归张家本家了,你们还不知道这事儿?” 见我一张嘴便将他们的来历说清楚,这人不由得歪头打量起我来。 “我来这儿,是见你们首领的,有事儿要谈。放心,不进工事里去。” 这地方机密,怕是张大佛爷私藏了些东西在里头。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就像我也不问你知道多少,总之,咱们各有各的使命,不是吗?” 这人又被我说中了真相,闭嘴陪我坐了下来。 “再往里走,你最好就别跟了。” “再往里走,我就不能放你过去了。” 汪藏海的rou身比我这身板儿还要弱,毕竟是从血尸毒中硬抗生还下来的,人还没走到面前,那拉风箱似的破败呼吸声先传了过来。 “怎么称呼?” “老,老六。” “六爷,幸会幸会。” 老头儿贪婪地望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走失多年的亲儿子。 “要不,今天先在这儿歇一晚?” “好。” 我们两个老弱病残人士丝毫不顾身边那对炯炯有神的目光带上了几分鄙夷,一屁股瘫在原地喝水吃东西。 我拿出包里的帐篷开始拼搭,六爷则掏出些瓶瓶罐罐,在四周一撒,又点了根手掌长的香,往帐篷角上一插。 很快,地表就有了动静,土里蚯蚓知了蚂蚁等虫类纷纷拱土而出四散退去。 “您这是干嘛,它们也不碍着咱。” “不是为我,老头子虽然体弱,但人气儿比你高。你现在走在山里,可要小心呐!” 还真被瞎子说着了,我身体的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 “晚上别睡死了。” 我对尸化这事儿一无所知,这让行家越发地满意,越发地有了把握,倒是对我十分照顾。 第二日,我俩收拾了东西继续往里走。那人倒也友善,一路跟着,直到一块画着叉的木牌前,才终于掏出刀子拦在了前面:“到此为止了。” “来!给你。” 我拿出纸笔,画了个符号递给他。 “进去吧。” 一旁的六爷眼中精光大放,毫不掩饰地瞪了我许久。 “你……” “没错。” 我俩一前一后地继续往里头走,我似乎能听见背后越来越兴奋的心跳声,任谁看见自己百年前埋下的种子真正开了花结了果,也会是如此。 同样兴奋的,还有早已等在工事门口的人。 “你!” “小佛爷,别来无恙啊!” “你没死!” “是,也不是。” 我不确定眼前的张岳鹏是不是新族群中人假扮的,但他的麒麟血一样的稀薄,这一点令我震惊。 “可我看见你的人都被……” “非也非也,小佛爷,这是我们张家的事,比较复杂,你不必知道。” “就你一个人过来的?” “还有几人。你基本上都见过。” 从工事中陆续走出几人,果然很眼熟,只不过他们也是头一次到此,正忙着四下打量。一阵风起,浓纯的麒麟血气味便为我扫清了迷雾。这些是李代桃僵的新族人。全部易容成了原来那些本家宗族。 “你们是要一直这样顶替下去?” “最多二十年。”张岳鹏还是那样和蔼地凑近我,给我详细介绍起来,“这些身份陆续老死病死,便可以结束了。” “那你们是想要与我联手,进行记忆移植实验?” “小佛爷能解读黑毛蛇毒液携带费洛蒙中的信息,此事与基因变异有关,我等断无仿造的可能。不过尸鳖毒性直击大脑,能够突破张家人的血液抗性,确实是很有开发前景的。” “只是关于尸鳖丹的制作工艺,咱还得向行家讨教一二。” 我转头将大锅甩给身后的六爷。 “你不是已经获得了他人脑中信息了吗?” “可我是将人的脑袋砍下来,现腌现取的活尸鳖。若要取得自己的脑中记忆,总不能把自己脑袋给砍了吧?即便我能砍下自己的脑袋,这记忆如何长久地保存,也是个难题。” 如果我没猜错,汪大师当初便是这般制作的尸鳖丹,而我为自己设想的制作方案,也如出一辙。只不过现在有了无法rou体转生的张家人在,他必须给出个旁的法子来。 “之所以取脑制尸鳖丹,只是因为rou身已死,留着也毫无用处。其实制丹的方法还有许多。” 尸鳖剧毒,导致了即便是张家这种势力族群也寸步难行,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将这东西放到人体身上去实验,既不能砍下谁的脑袋试着制作,也不能服下一只尸鳖尝尝记忆的味道。直到在我身上目睹到切实的成功,才能煽起他们真正的野心。 六爷秒懂了我的心思,立马接茬给出了对方想听的答案。 我无法想象不通过脑内物质如何能够制作尸鳖丹,不过我真正担忧的是记忆保存问题,这一点,汪藏海的复活才是最好的佐证,证明了他做的尸鳖丹保质期还真他娘的能够长达几百年! 而一旁的张家众人也都已经对他五体投地,起码在记忆搬迁方面,对他的能力是绝对笃信。 “小佛爷,此事若是能成,需要什么,你们尽管开口!” “眼下,秀秀肚子里有了……我的地位比较尴尬。” “吴二白不会认霍秀秀的儿子当你吴家的孙子吧!终究是要帮着你做成尸鳖丹的。” “那还真不一定!毕竟这孩子若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他抢了去抚养,将来只说是吴家后人,谁又会不相信?” “那也简单,我帮你把霍秀秀保护起来。” “成!那就有劳了。” 坎肩救出解雨臣应该不困难,如今吴二白只需牢牢握着秀秀,秀秀月份大了,他笃定我不敢去抢人。 “老头子时间不多了,你们若想做尸鳖丹,最好现在就跟我去个地方。” 我的筹码一谈妥,六爷也紧跟着发话了。 对于他,大家伙儿居然心照不宣地全部沉默了下来。 “嘿嘿嘿,只敢做梦,那便这么活下去罢!”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我很快跟了上去,两个人又牛喘着开始在山里走了起来。 “既然他们都没跟来,不如咱们先去办点儿别的事?” “好,都听你的。” 身边时不时投来充满父爱般的满意眼神。瞎子终究没能跟上我们的思路,居然认为汪藏海会来抢我的定魂珠。事实上此刻我的东西便是他的,他只会将最好的东西都赋予给我。 “我将来要世世代代复活下去,便需要一个信仰,这事儿,您熟,您觉得,怎么做最好?” “我听说你已经持证上岗了?” “是。” “那就难办了。放眼如今,唯一还能算得上未知之地的,只有秦皇陵。你老九门的人便是有证,也轻易进不去。” “可秦皇陵,我们现在也进不去呀!” “倒不用真的进去,放出风去就行。” “那这尸鳖丹如何放进去?” “用疑冢,疑冢中布下藏有线索的尸鳖丹,一步步把人引向秦皇陵。真正的尸鳖丹就放在疑冢中,成功苏醒的人便谎称自己服了秦皇陵中的尸鳖丹,得到了老九门所有财富。” “好主意!” 论起布置疑冢,没有谁能比得过眼前这个惯犯,老头很快便得意洋洋地掏出张大纸,将他当年布下的疑冢一一画了下来。 他已经掌握了我的研发进度,知道我并不懂得如何制作超长保质期的尸鳖丹,因此只要等我一死,他就能给秀秀儿子服下他自己的尸鳖丹成功复活。 “这些疑冢中有些放了丹,有些没放,你们从汪家记载中起出的只有一小部分,那里面全是血尸丹,剩下这些,足够几代人用了。” 我瞧着图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第二日清晨,我便蹑手蹑脚地背上包,开溜了。 “怎么样,陈家寨的人都还在吗?” “寨子里没人了,只有陈文雄和几个当地子侄。” “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概半个月前,忽,忽然全走了。” 我在秦岭逗留了一周多,巴乃的人是在闷油瓶被抓后离开的,这些人算是忠于闷油瓶的势力,估计是被张海客调走了。 “过些天有个老头……也可能是中年人……总之有个人会过去,他要是找上陈文雄,你便告诉他你是我的人,他需要什么你都帮他置办好。有什么困难,你就去当地文化厅找一个姓符的人,他的电话我发给你。” 王盟最擅长上下打点跑关系,他看起来结结巴巴老实巴交,很能让对方放心。 “他要是想去张张家古楼,我我也陪他去啊?” “我又不是失联了,有什么情况,你再跟我联系。若是联系不上,你就随他自己去折腾,危险的事儿,你别掺和。” 六爷兴奋起来,他的那些分身也跟着四下活动。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儿就是抢在我前头去把疑冢里的尸鳖丹腾空,让我变成他,只需要一粒丹,其余的,他要用来安放载有现代记忆的新丹。 几天的相处中我假意套话问他尸鳖丹的制作关键,“不小心”告诉了他我读取李三儿记忆的详细经过,他知道我是生吞尸鳖后,费洛蒙透出愉悦和安心。这一点使我确信了陨玉对记忆储存和替代具有重要作用。 在与这个人的相处中,我一再地明白了闷油瓶的坚持,为什么千方百计地阻拦我与他见面,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因为这个人与我,是一种互相替代的关系。只要我想利用他,便很容易在自己与他之间模糊了界线。我无法拒绝这个人的记忆,他脑子里有太多太多我想知道的答案,这是一条无与伦比的捷径!一切秘密,都在那里。 我无所谓他愿不愿意告诉我什么,无所谓他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因为我已经在等着吸食他真正的记忆。胖子和闷油瓶,他们都清楚我一定会这样做。 夜晚,我靠坐在墓道的土墙上,手握着被体温捂热的定魂珠,尽管对吞食汪藏海记忆依旧矢志不渝,但一想起他的坚持,却也能令我的冲动被压抑下来。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彻底违背他的意愿,无视他的警告,于情于理,都不愿。 我的这具身体让六爷有些踌躇不定,现在所有人都确信霍秀秀肚子里已经是下一任吴邪,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一届的吴邪把未来的路铺得更平坦,而不是冒着毒死我的风险将一个朝不保夕的我复活成他。 因此我俩竟然互相扯了个对头,不上也不下。我假装游走于他的疑冢,他则忙不迭地派分身在回收自己的尸鳖丹。 很快广西来了消息,他果然派了分身去自己辛苦打造的天坑附近构建工事,想要在山上做些土木工程。我让王盟全力配合,出钱出力。如此一来,我们彼此对未来的角力彻底达到了平衡。 “吴邪!” 许久没有与人来往,在幽暗的地底冷不丁被人喊了姓名,我一时不敢回答。 “你怎么还在这里!族长快死了!” “什么?” “我叔父让我来告诉你,快回去救他!” “是你?你不是失忆了吗?你叔父是谁?” “我上次被黑瞎子打到头才失忆的,现在已经恢复了。哎呀你快跟我走!” 我一脸疑问地被张月山拽着胳膊拖出地底,塞进一辆吉普车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疾驰。 “马上到了,今天中午肯定能到!是吴邪本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我已经派黑瞎子前去,既然没有任何消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可随着车子奔向北京城,一想到要见他,我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的儿子怎么成了我们族长的儿子了?你们合起伙来冤枉我们族长!” “那你还拖着我去救他?” “那家伙说了,只有你答应他一个条件,才能放了族长。” “你怎么就相信我会答应?” “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家伙智商不高,但还能与新生张家高层往来,还有司机相随,可见身份不一般。 “你叔父叫什么?” “张岳江。” “那你们不是一辈儿的吗?” “他是山岳的岳,我是日月的月。” “这辈分乍一听分不清呀!” “本来宗族排辈里没有山岳的岳这个字的,这个字势头太大,用来起名字不合适。但是到我叔父这儿,忽然有长老给添了这个字进去。”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张岳鹏的来历也就清楚了。他本就是宗族认可的新势力,早早潜入了张大佛爷门下,或许当初并不叫这个名字,在张大佛爷死后才自己改回了原名,以至于老九门中无人能说得清楚他的来历。 “吴邪,要不是那家伙说一定要带你回去,我真的想杀了你!” 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直白的生命威胁,只是望着这一脸幼稚的狠意,我也笑不出来。 他对世事最是不懂,却正中靶心。 那个所谓非要见我的人并未出现,张月山的车按指示将我丢在市郊一家报废车处理厂门口,本来凌乱破败的场地此刻周围停满了豪车,两边呈对峙之势,被围在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只有一个大号拉杆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