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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太小,脑海中的记忆更迭的很快,已经基本记不住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可他隐约能感知到,爸爸不喜欢过去的生活,也不愿回忆从前的事情。有时候他早上睡醒了,就会看到爸爸坐在书桌旁发呆,看着那张两个人的旧照片,没有哭,可也没有笑。顾俊艾把这一大一小送回了住处。这栋楼是他买下来的,美其名曰员工宿舍,其实就是看不下去郑飞翰带着郑小懂住苍蝇屋。郑飞翰是个大老粗,小懂又是个小不点团子,俩人的行李还没全拆开,阳台上挂的都是郑小懂的小衣服和小袜子。郑飞翰拖着半身不遂的下肢去厨房弄吃的,郑小懂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顾俊艾在屋里随便转了转。楼是他买的,里面装修格局都差不多,顾俊艾转悠着也没意思,想要走,又舍不得郑小懂。转了两圈,顾俊艾忽然发现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他怔了怔,走过去拿起来,竟是他和郑飞翰大学时的合影。第166章郑飞翰端着两盘猪食似的蛋炒饭从厨房里出来,看着秦少爷拿着他的照片,沉默着停顿了一下,粗声粗气地说:“郑小懂,过来吃饭。”郑小懂从沙发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去端碗。顾俊艾还在出神地看着照片。郑飞翰走到顾俊艾身后,有点不高兴地抢过照片,重新放在了桌子上。顾俊艾嗤笑一声:“小气。”郑飞翰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小声说:“这是我老婆。”顾俊艾脸色苍白了一些,觉得有些可笑,心底却泛着尖锐的生疼。从前郑飞翰总是有些排斥他们的新关系,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对婚姻束缚的不满,也从来不叫他老婆。每每称呼,都是顾俊艾,顾俊艾。生气了或者来兴致了,会阴阳怪气地叫他顾少爷。于是,顾俊艾只能故作轻松地嘲讽道:“你老婆?看着不像O啊。”郑飞翰更加沉默了。他从前总嫌弃顾俊艾不像个O。顾俊艾身形高挑削瘦,模样清俊淡雅,脾性过于温柔,唇rou咬着都觉得不够绵软香甜。他费尽全力挑剔着顾俊艾身上的一切,以此来表达对这场婚姻的不满。挑到最后,仿佛连年少的情谊都消失殆尽了,只剩下无聊,疲惫的,被安排的,看不见尽头的人生。直到那样无趣的人生崩塌在他面前,他才恍惚中明白,他挥霍,糟蹋的,不屑一顾的,是多么好的人生,多么爱他的人。郑飞翰捧着照片,带着些已不敢再说出口的眷恋,低喃着:“这是我老婆。”顾俊艾没有留在郑家吃晚饭,他几乎是再郑小懂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狼狈逃走。可笑,郑飞翰这个蠢货可笑死了!他活着的时候,郑飞翰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后来他死了,姓郑的却把他们的照片天天摆在眼前看着。看什么呢?是盼着死人复活,还是粉碎的情谊还能重来。手下开着车在门外等着:“少爷,回去吗?”顾俊艾提起风衣的长衣摆坐进车里,冷冷地说:“给郑家传消息,告诉他们郑飞翰在哪儿。”手下说:“是,少爷。”顾俊艾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问:“陶鸽呢?”第167章陶鸽被人带着在秦家的别墅里闲逛。走到射击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演习弹的枪声,陶鸽微微怔了怔,停在了那里。那一年,他从陶家逃走了,带着偷来的一管大哥的信息素,修改身份进了军校。一天过去两天,三天,大哥没有来抓他。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出租屋里休息。联盟行政区的治安很好,不必心惊胆战地活着,不会在半夜惊醒,抬头迎上大哥阴沉可怖的目光。军校里总是四处响着演习弹的枪声,陶鸽握过那些枪,冰冷的,沉甸甸的坠在他手里,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人一样。下人见陶鸽不走了,也停在了那里。陶鸽指着射击室,小声说:“我能进去吗?”他很久没有摸过枪了,打的不稳。右手指骨在他做妓的时候被客人踩断过三根,没有好好治,于是使不上力气。一枪,两枪,三枪,四枪……每一颗子弹飞出去,都歪歪斜斜地擦过靶圈。一环,三环,脱靶,脱靶,脱靶……或许他本就不该逃走,不该去军校,不该奢望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该奢望着……有人会爱他。泪水从空洞的眼眶里落下。如果从一开始就做个听话的废物,不要挣扎,不要抬头,会不会,他现在会快乐的多……顾俊艾下车进门,脱下外套递给手下,大步往射击室走:“他去射击室干什么?”手下边走边说:“回少爷,陶鸽在射击室打靶。”顾俊艾漫不经心地问:“打的怎么样?”手下克制地忍笑了一下,委婉地说:“嗯……不是特别好……”顾俊艾走进射击室的时候,陶鸽已经打空了那一匣子弹,举着枪对着靶子,呆呆地看着那空荡荡的靶面。顾俊艾伸手。手下立刻递上一个装满子弹的新弹匣。顾俊艾拿起弹匣走到陶鸽身后,握着陶鸽的手,熟练地换上了新弹匣,带着淡淡的松木信息素味,若无其事地低声说:“射击的时候,眼要凝,手要稳,别看枪口,让子弹自己瞄准。”陶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靶面。顾俊艾捏着陶鸽的手指扣动了扳机。“砰!”十环。陶鸽被后坐力撞得微微后仰,他抬头看向顾俊艾,挂着泪的脸顷刻间笑得眉眼弯弯:“秦少爷,您真厉害。”第168章顾俊艾沉默着,没有低头看陶鸽的脸,而是紧紧握着陶鸽冰冷的手,说:“我这儿有钢琴室,有画室,有书房和茶间,为什么选择来射击?”陶鸽被顾俊艾捏得指节有些痛了,却依旧笑着,小声说:“我以前打枪很准的,秦少爷。”顾俊艾摸到了陶鸽被打断的指骨,断裂又愈合的骨头有些不自然地微微曲折着,被包裹在白皙柔软的皮肤下,很难看出痕迹。陶鸽还在笑,让顾俊艾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那个莽撞的少年闯进了一场阴谋中,握住他的手,带他逃离了陷阱。顾俊艾看不透陶鸽,他无法判断陶鸽的目的,也猜不到陶鸽的情绪。陶鸽眨眨眼:“秦少爷?”顾俊艾慢慢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对手下说:“找个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