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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许暮洲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脸埋在了手掌中。他没法反驳严岑,因为确实在那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及其荒谬的可能性。“……严哥。”许暮洲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哑:“你说,亡者能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吗。”“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情绪。”严岑说:“执念,怨恨,这些力量是没有上限的。只要人在某个瞬间的执念足够强大,从理论上来说,可以达成任何愿望。”“当然。”严岑补充到:“达成愿望的方式和路径,就是完全不可控的了。”“怎么,我现在非常想要一千万也行?”许暮洲苦笑一声。“我不是说了吗,方式不可控。”严岑说:“当人的金钱的执念高于一切时,他甚至可以做任何事,卖肾也好,犯罪也罢,这都是所谓的达成路径。”这种故意抬杠的话题没有让许暮洲的心好受一星半点,反而令他整个人的情绪更沉地坠了下去。严岑靠在墙边,他搓了搓手指,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里,但并不点燃。他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许暮洲。”严岑咬着烟嘴,尾音有些含糊:“如果亡者真的没有消散,而是重新回到了人间,你怎么看?”“这是违背规律的。”许暮洲放下手掌,他的眼眶有点红:“无论如何,亡者回到人间,本身就是一种‘逆行’,世界既然设置了生者和亡者之间的界限,那就应该遵守……这也是对两方负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许暮洲问。“没什么,随便问问。”严岑说:“顺便看看你猜到了哪里。”这已经不需要猜了,许暮洲想。纪筠手中的和她枕下的都有了解释——那些已经失去的,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埋藏在心里那块“属于自己”的无名墓碑甚至让许暮洲觉得,纪筠从头到尾对这一切都是知情。纪筠的执念让她贯穿了不同的世界,硬生生将“纪念”拉回了她身边,她带着不肯放手的执拗,将“纪念”留了下来。——给了她名字,还将她养大了。第63章望乡(二十三)直到回程的车上,许暮洲还是觉得缓不过神来。他和严岑在半小时之前把纪筠的卧室翻了个底朝天,确认了纪筠那张中奖彩票的来源。中奖彩票在兑奖之后需要回收,许暮洲只找到了一张复印件。彩票上的售卖点跟“纪念”的治病医院离得很近,严岑用手机自带的地图搜索了一下,发现直线距离也就一百米出头。彩票上的购买日期在12月19日,跟“纪念”死亡是同一天。“实话说,纪筠的心理素质很可以。”许暮洲将这张复印件重新叠好,轻声说:“她居然没疯。”严岑安安静静地靠在窗边抽烟,等着许暮洲把这些东西一样样地归置好。“严哥。”许暮洲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将那一沓照片按照记忆里的顺序码好:“你说,纪筠对她meimei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不知道。”严岑说:“这世界上除了纪筠自己,也没人知道。”严岑这种回答在许暮洲的意料之中,他其实并不是多想获得一个答案,只是有什么情绪一直塞在他的心口,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试图释放一二。许暮洲把那些东西归置成一摞,重新塞回纪筠的大衣柜最下层。严岑之前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这些东西是被压在一床厚厚的鸭绒被底下的。许暮洲大概能理解,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的伤口被放在明面上有事儿没事儿就戳一下。或许就像“纪念”的名字一样,纪筠留下这些东西,只是留下一个“纪念”存在过的证明。许暮洲拉上大衣柜的门,站起身来取下床头的充电器和手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短信界面上,许暮洲习惯性按住屏幕滑动了一下,发现了掩藏在银行催款信息中的一条私人短信。短信的发送对象是一个备注姓名“DL”的人,短信条中会对最新的短信进行缩略信息展现,上面只有一行字。【生命为什么不能置换呢,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任何东西来换,只要——】至于只要什么,许暮洲没有点进去细看。——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该找到的答案已经找到,绣球花上的黑色液体如潮水冲刷一般落下了一半,露出了漂亮的花蕊。纪筠的执念来源已经浮出水面,许暮洲不愿意也不想再窥探她一丝一毫的伤痛。毕竟无法感同身受的过度调查跟毫无底线的八卦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满足自己窥伺欲望的冠冕之言。许暮洲退出了短信页面,纪筠这只手机的屏保是“纪念”的照片,那时候的“纪念”还很小,自己还走不利索,跌跌撞撞地扶着一只板凳,小手举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要呼唤纪筠还是什么。屏保右下角有一句用软件P上去的日期和封语。【Noodsbeforeyou,2015年2月13日】她不应该写这个,许暮洲漫无目的地想,这个不吉利,毕竟神明博爱,并不会永存于世人身边。严岑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完了烟,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许暮洲只觉得身后的地毯向下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随即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只手机。严岑看了一眼那屏保,干脆利落地按了锁屏键。“我……”许暮洲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有细微的气流从他指缝中滑过,带来空落落的彷徨感。他舔了舔唇,没有回头去看背后的严岑,而是深吸了口气说道:“这句话是化用,原句是Noodsbeforeme,是摩西十诫中的第一诫。”许暮洲的语速很快,他的眼神无意识地落在虚空之中,并不凝聚在某一点上。“这是上帝降下的启示,原本是被雕刻在石碑上的。”许暮洲继续说:“这也是圣经中的一部分。”连许暮洲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性,无意义的话题跳跃得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或他只是想说话,想让脑子一直转动而已。严岑将那只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静静地看了许暮洲一会儿。“你之前说过,她的梦境中曾经有面对神明祷告的部分,还有约翰福音作为救赎。”许暮洲继续说道:“所以这也说明她对圣经很了——”很了解。但许暮洲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被严岑抱住了。那甚至不能算得上一个拥抱,严岑只是一言不发地扳着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