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山中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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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养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从小他便和别人有着不同的长相。就连天养生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所起,意为天养天生。 从天养生记事时开始便与山中野兽为伍。 在那之前,印象中似乎也曾有人抚养他,然而当他长大些时,也许是他的异族相貌逐渐明显,抚养他的人或是弃了他,或是被他连累为人所害。他才孤零零的在野林中游荡。 后来他偶遇一位脾气古怪,隐居在深山里的老者。 他不知道老者姓甚名谁,直到现在天养生对那老人也是一概不知。 他一半的时间与野兽为伍,一半的时间在偷偷观察那老者。比起野兽,和自己长相更加相近的老者显然更能勾起他的兴趣。 老者一直都觉察到他的存在,可二人实力悬殊,老者只将视他为空气一般。 老者练武,他便学着老者的样子打坐,老者看见了,便兀自念了一段话。 后来他想明白,那段话是内功心决。然而当他提出问题,老者却置之不理,转身而去。 他追了上去,被老者一阵掌风打回林中。几次三番,他便习惯了不再问,老者允许他跟着,便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为了报恩,他会给老者拿些野味吃食,老者挑些中意的拿回院子里,当他再次出现时,便赏他几口。 然而没过多久,老者便消失了。 某天清晨老者穿上一身新衣,出了小院见到他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话。 “若是我不回来,这院子便归你了。” 后来,天养生在院子里找了底朝天,也没能知道那老者的名字。 老者常常念的武功口诀被记录在一本册子上,封皮上只有四个字——内功心法。 天养生在院子里生活了一阵,将书上的内容完全消化,老者也没再出现过。 天养生不久后便离开了那里。 没有人会容纳他。天养生深深地知道如今的汉人对异族人的成见。他走遍了许多地方,无一例外。 直到走到这里,他不想再走了,也不再尝试融入人群。 天养生在这儿建了一座小屋。 这里靠山临湖,景色十分秀丽。山中有大把的食物供他生存,偶尔他也拿些东西去镇上换些物品。 一开始人们对他比较抗拒,然而只是简单的交易,他又经常能拿出一些珍稀的玩意,这些年下来,倒是也生活的相安无事。 天养生曾经觉得他的一生便就是如此。渐渐的,习惯孤独,习惯与山林为伍。也许那个老人晚年的样子便是他最终的归途。 直到有一次,在进城交换物资回来的路上,意外地救下了苏景焉。 初遇苏景焉时,他看上去十分瘦弱,个子也不高,文文弱弱的。 他的脸被精心打扮过,涂脂抹粉,身上散发着熏香的香气,衣物用料也是华丽。 抓住衣角的手腕白皙光滑,看起来没有做过粗使。然而来追他的人个个穷凶极恶,对他的言语亦十分粗鄙。 小倌,天养生想到了这样一个词。以色侍人,所以外表光鲜亮丽,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苏景焉大概也没有想到,本是看着一个路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身粗布衣裳,以为是个孔武有力的,待看清时,才发现是一个异族人。 是以苏景焉抓着衣角的手有些瑟缩,眼中既慌乱又畏惧。 “求求你,救救我。”苏景焉颤抖着说到。 如果不是这样的出身,谁愿意以色侍人呢。如果不是被人抛弃,谁愿意成为人群中避之不及的异类呢。 天养生看着苏景焉慌乱的眼神,想到了山中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小兽。 便是片刻的心软,天养生拉着苏景焉道,“快上来。” 天养生不知来者何人,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势力,不愿正面冲突,只能运气轻功,背着苏景焉上了房顶。几个飞跃,便甩开了身后的人一大截。 随后又跳回地面,隐入了人群,仗着行人的遮掩,飞速出了城。 从那之后苏景焉便跟住了他,一起在这湖边小屋生活。 一开始他本不愿接受,然而苏景焉道自己什么都不会,除了一张脸,养他的人只教会了他如何讨好别人,取悦别人,他一个人,也许很快便会饿死。 也许到底还是怕寂寞,怕自己像那个老人一样变得古里古怪,天养生默许了苏景焉留下。 山里的日子虽然艰苦,却总比收到他人的白眼和猜忌强得多,身边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的苏景焉,也总算有个陪伴。 然而天养生的心还是孤寂的。 自己从何而来,将去向何处,苏景焉又会跟着自己多久,天养生一概不知。 直到在雪山中遇到柳玉树。 天养生的眼睛是碧水寒潭般幽冷的颜色,从小与野兽为伍,眼神亦仿佛沾染了野性。 此刻落在柳玉树的身上,仿佛一只狼盯着它的猎物,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笃定。 夜越来越深,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天养生收回落在柳玉树身上的目光,又向火中加了几根柴。这才靠着身后的木桩合上了眼。 天蒙蒙亮的时候,柳玉树醒来,正与运功完毕的天养生四目相对。 “你醒了。”天养生早已在火堆上烧了一壶水,见柳玉树醒来,便将一碗热水送到了手边。 柳玉树道了声谢,刚刚睡醒的声音略微低沉。接过水,热度透过瓷碗达到掌心,又一口水灌了下去,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这时苏景焉刚刚睡醒。 清晨湿气重,山里更是如此。苏景焉整个人缩成一团,跑到火堆旁坐下,端起地上天养生之前用过的碗给自己盛了些水才暖和起来。 天养生看了看角落里快要见底的柴火堆到,“我去砍些柴来。” 苏景焉捧着热乎乎的碗连连点头,又将蒲垫向火源处拉近了些。 柳玉树见着二人的互动,忽然想起在华山的众师弟们。 他们的师父神剑师太身为女人多有不便,师叔无相真人时常云游四海,偶尔留在华山也大半在闭关修行,一众弟子多半要靠他这个大师兄照顾。 虽然也有几位师弟年长过他,但是年幼的也多爱黏着柳玉树。柳玉树没有兄弟,自幼便觉得孤零零的,有了师弟们的依赖反而更加开心。 最小的师弟展鹰尤其依赖他,像是自己亲弟弟一般。 某天他结束练剑回房,那日天寒地冻,师弟们都早早地进了被窝睡下,他轻手轻脚的放下剑,一回身,便看见自己的床铺上一个圆圆的脑袋瓜。 “大师兄,我已经给你暖好床了。”展鹰奶声奶气的低声说,脸上满是邀功的表情。 展鹰早将自己的被子拖来,两张被子叠在一起。原本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位师弟占去了大半。 柳玉树无奈只得和展鹰盖着两层被子睡在一处。钻进被窝的时候,被子里热腾腾的,展鹰又贴了上来。 自那之后,展鹰时常闹着要和他同眠,他闹不过展鹰,只能由他。 然而,柳玉树悲伤的想,他再也回不去华山了。 见柳玉树怔怔地,又忽然看起来有几分悲伤,苏景焉想起之前问柳玉树的问题,“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景焉犹豫了片刻又道,“之前你昏迷时,一直在喊你爹……”他一边小心翼翼观察柳玉树的神色一边问到,“是不是你的家人出事,剩下你一个人在雪山里迷路了?” 柳玉树知道苏景焉是好心,也知道苏景焉会错了意,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去处了。” 见柳玉树不愿提及,苏景焉便没有再问,只是心里知道柳玉树和他们一样,如今已经孑然一身,孤苦无依了。 苏景焉见柳玉树如此,有心将他留下。这里只有他和天养生二人,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好过在外面受人白眼。 然而苏景焉摸不透天养生的心思。 当初天养生救自己脱离困境后,若不是自己坚持,天养生并未打算让自己入伙。想到这一点,苏景焉便按下了要说的话。 二人陷入了沉默,不久天养生抱着一堆柴火走了进来。将柴火码在床尾,就带着苏景焉出了屋子。 屋外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没一会儿柳玉树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食物依旧是盛在碗中由苏景焉端来,热乎乎的汤里泡着饼子,还有一些蛋花和绿油油的菜。 在柳玉树坚持下,苏景焉将碗放在柳玉树怀里,看到他已经能抬起勺子进食才安心离开。 今日阳光很好,积雪也开始融化。 白日里苏景焉还需要练功,吃了饭后,苏景焉便站在屋前的空地上一如既往的开始扎马步。 天养生所学并不适用于十几岁才开始练功的人,因此苏景焉也不过是按照习武之人的基础修炼下盘的功夫和普通的剑招。 苏景焉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和平日里狩猎不拖天养生的后腿,他们二人食物来源多半靠打猎些野味和鱼鲜,既要留着自用也要靠猎物去换口粮,光靠天养生一人显然是不够的。 天养生见苏景焉扎下马步,便取了盆子进屋为柳玉树擦身。 因为柳玉树坚持,天养生便将水热好放在床边。 柳玉树用沾湿的布一点点擦掉已经干涸的药泥,下面的皮肤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这石萝草竟然有如此奇效。”柳玉树惊到,难怪今早自己就已经可以行动自如。“这样的奇药,你们用在我身上这样多。也不知这药有多难得。” “倒不是什么珍稀物。此物喜暖,向阳而生,就生长在寻到你的那山中的峭壁之上。若是没有点子轻功是万万摘不到的。” “既然如此,等过几日我伤势痊愈,便去摘些回来,也好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听景焉说他刚开始习武不久,有了这药他也能少受些苦头。” 因柳玉树赤着身子,天养生本是背对而坐,闻言天养生转过身来,微微挑了挑眉,“石萝草生于夏季,你若是想摘,怕是要等上大半年。” 他目光直视着柳玉树,幽暗的眸子中映着身侧躁动的火光,亦映着半身赤裸的柳玉树的胴体。 四目相对,柳玉树凝视着天养生,“那便等石萝草开时,我再去寻来。” 天养生淡淡的笑了起来。 “好。” 空气一时有些燥热,柳玉树低下头去专心的擦起了身子。 “我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内伤未愈,真气阻滞而无法凝聚。” 天养生道,“不如我试试用真气替你引导。只是不知你练的什么功夫,会不会二者相冲。” 柳玉树想了想,还是不愿说出自己的来历,“我练的是家传的功夫,主修剑道,内功主中正之道,大抵不会相冲。不过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此时我还太虚弱,若是内劲相冲,反而会加重伤势。还是再等几日罢。” 顿了顿又说道,“我想今日多走动走动,闷了几日,实在无趣得很,剑招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天养生起身从架子上的竹筐中翻出一套干净衣裳。“衣物已经一早备好了,你若是嫌闷,不如出去看看景焉练剑。你说你是修剑道的,正好指点指点。他十几岁才开始学武,内劲不足,我也只能教他用剑防身。” 见柳玉树拿着衣服看着自己,天养生了然的退出屋子在门外等侯。 待柳玉树穿好衣裳才又重走了进去,手上拿着一袭厚厚的裘衣。 裘衣看起来是几块动物毛皮缝制的,手艺很是粗陋,却十分保暖。天养生处理了动物毛皮的异味,是二人现有的物品中最实用最值钱的一件玩意。 将裘衣披在柳玉树瘦的几乎成了纸片的身上,“吃了几日粥水,你也应该适应了,今晚做些好的给你补一补。” 柳玉树奇道,“咦?那些饭菜难道不是景焉做的?” “那是自然。我自幼时起便在野外生存,若没有好的手艺怕是早就饿死了。”天养生突然话多了起来,柳玉树只觉得此时的天养生较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听他说自己年幼之事,对天养生倒也越发的好奇起来。只是天养生不说的,柳玉树也不便过问。 天养生扶着柳玉树走出小屋,苏景焉已经扎过马步,手中正执着一根粗重木棍代替剑开始练习身法。 小屋外有一木桌,桌边摆着两条长木凳。雪早就被扫的干干净净,桌面上摆着一些木制的玩意。 柳玉树在长凳下坐好,将身上的裘衣裹得严实。 苏景焉见柳玉树难得的下了床,刚想开口说话,一想到天养生严厉的样子,便紧紧的抿了嘴,专心在剑招之上。 然而心已经乱了,乱了那么一瞬,剑招变得胡乱无章,整个人歪歪扭扭的,好不容易才正了身形。 柳玉树难得被苏景焉的手忙脚乱逗得开心起来,眉眼都明媚了起来。 天养生余光扫视着柳玉树的笑颜,整颗心像是烧了一把烈火,像是喝了一口最烈的美酒。 这个小木屋搭建的十分漂亮,背靠着大山,前方不远便是一条河。今日阳光正好,河面上的冰也开始消融。 木屋有两间屋子,一间是柳玉树待了几日的卧室,里面摆着两张床和一个木架,中间留着生火的地方。 另一间便是白日里活动的屋子,摆着桌椅灶台柜子和一张竹席。 看起来天养生他们在这住了许久。 这样的生活,和柳玉树生长的环境有着天差地别,就算是在华山修行,条件也比这里好上许多。 然而现在的柳玉树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栖身之地。 苏景焉待他十分热情。而天养生……柳玉树沉吟,这个男人让他说不清道不明。他本能的觉得天养生危险,可是他却不想逃,反而带着好奇一点点的想要走近这个男人。 他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又给予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 看上去不愿与自己过多的接触,却隐晦的邀请自己留下。他的神色总是冷的,柳玉树却觉得他的眼神炙热的惊人。 柳玉树能听懂天养生的寂寞,虽然他们是不同的人,然而寂寞的人,大抵都是一样的寂寞。 苏景焉练完了一整套剑招,气喘吁吁地跑到柳玉树身旁道,“你已经能出来活动了?” 见到天养生搀着柳玉树走出来,苏景焉便觉得,大概柳玉树将会留下和他们一起生活。没有缘由,大概是出于自己的直觉。 此时苏景焉并不知道,以后他也许会后悔遇见柳玉树,后悔心中为柳玉树即将成为他和天养生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欣喜。 此时的苏景焉,只是一心觉得多了一个人,生活会更加热闹一些。他打心里喜欢柳玉树,希望他留下。 柳玉树巴掌大的小脸一半埋在裘衣里,一半则被冻得微微发红。 尽管柳玉树嫌闷希望在外面待着,天养生和苏景焉却还是极力劝阻,最后柳玉树只好在外屋的竹床上坐着,看着天养生起火烧饭。 苏景焉在流星阁并未干过粗活,下厨的事情还是跟着天养生之后学的,然而只是在一旁打打下手。 柳玉树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庄主,神剑师太也照顾他,从未叫他做过粗使。 简简单单的食材,进了锅里就能变成香喷喷的食物,对于柳玉树来说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天龙山庄的食材考究,华山派以茹素为主,但是也花样繁多,用材精细。 天养生和苏景焉二人在这大山里,能做出这样的美味已是难得。 却不知天养生和苏景焉在夏秋两季十分繁忙,打渝狩猎,采摘草药,手工雕刻,缝制皮物,都是天养生赖以生存的手段。不只是拿出去与人交换贩卖,更是要为冬季做好准备。 后山的一处山洞便是他们的贮藏地,晒干的河鲜与腊rou需从秋季开始准备,饼子干粮更是需要长期储备。 正是如此,苏景焉才决心学武,不给天养生扯后腿。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自从他赖上天养生后,天养生干的活计翻了一倍。 且往年冬日,天养生靠着精纯内力便可以御寒,而苏景焉则无法顶住酷寒,因而加大了对木柴的需求。 柳玉树听着苏景焉讲述二人在这山中的生活,对天养生的好奇与钦佩更是加深不少。 他虽然已经孤苦无依,比起从小便自生自灭的天养生已经好了许多。然而苏景焉讲了许多,却没有讲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 天养生本就话不多,苏景焉不提,他自是不会揭人疮疤,将他身为小倌之事将给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听。 每个人都有秘密,见苏景焉避而不谈,想到自己也有一样的困扰,柳玉树也并不多问。 三人坐下吃饭,默认了柳玉树加入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