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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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两界千年再未爆发过大规模冲突，魔域进犯皆由冥夜领兵，千年下来，战神天昊座下蛟龙冥夜威名远扬战功累累。

    而冥夜也逐渐习惯了焸的存在，甚至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只是令人惊叹的是，千年时光，焸竟还是那副少年模样，而冥夜自己已经长成了青年样貌。

    人长大了，性格也变得有些沉闷，焸发现自己再逗他他眼皮都不会掀一下，不禁失了些许乐趣。

    他时不时随冥夜上战场，但并不出手，更像是看戏一般，目光所及唯有银甲加身所向披靡的小战神。他也算是一步步看着冥夜成长至今，骨子里沉寂的杀戮因子让他有些忍不住想跟小蛟龙交交手。

    可惜他顶着这具捏出来的弱不禁风貌美少年的身体，冥夜看他的眼神总带着若有似无的怜惜与宠溺，更别提与他交手，他便只能暗戳戳地等着以后真身上阵。

    在上清待了千年，焸渐渐又感到无趣了。他想回魔域继续完成同悲道阵法，可每每瞧见自兵营归来一身疲累却在看见他时露出安然笑意的冥夜时，又不那么想了。

    从未有人教过他人情世故，他接近冥夜的一切基准来源于兴趣。在东海能耗费时日陪着一条胸怀大志的小蛟龙，仅仅是因为兴趣罢了，捏了个凡人之躯混入上清亦然。

    他不知道那种矛盾的心情，原来叫不舍。

    这日冥夜自兵营归来，夜色寂寥。

    上清神域有一座观星桥，在回玉倾宫的必经之路上。冥夜每日从这里经过都会驻足片刻，却不仰头观星，而是遥遥望着那棵仙萘树。

    那棵树受上清灵气滋养，一年四季都结着灵果，本是无人会去光临，可自从焸来了之后，这树结果子的速度都赶不上被消灭的速度。尽管如此，无事可做的少年常常枕在枝头，瞧着二郎腿，姿态散漫。

    本以为仍会看到悠哉悠哉的少年，入目却是空荡荡的枝干。

    冥夜短暂愣了一下，随后没有多做停留，抬脚往下走去。

    “不看看星星吗？”

    一道清亮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冥夜蓦然回首，少年斜坐在阑干上，似是不解他停一下又毫不留恋离开的情态。

    上清永远晴朗，夜里自然也是繁星点点。光线不算晦暗，冥夜轻易就能看清对方莹白的肌肤和鸦羽长睫。

    他那双不同凡响的红瞳总是玩味漫不经心的，更深层的却是与他样貌不符的沉着冷寂。

    冥夜时常觉得奇怪，这个打着寻妻名号出现在上清的诡异少年让人觉得割裂极了。

    他不该长这么一张脸。冥夜想。

    “你很累吗。”

    冥夜倏忽回神，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太近了。

    他知道焸的修为一定很高，却不知他能强到什么地步，能做到即使在如今已臻半神之境的他分神的一瞬间轻松近身。

    他轻呼出一口气，笑容温良：“不累。”

    “那发什么呆。”焸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冥夜笑笑，又听见他嘟囔道：“不过一群喽啰，至于你没日没夜费尽心思cao练神兵么。”

    他无奈道：“师父将担子交给我，我总要做好。”

    焸在心中轻嗤，这老腾蛇还真会使唤蛟，对上吾还不是一击就垮。

    他看了冥夜两眼，忽然想起前两日稷泽寻来的人间话本，当即灵光一闪，一把抓住冥夜的手臂：“准你半日假，陪我去玩玩。”

    冥夜：“？去哪儿——”还有假是你准就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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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界某国王都。

    凡人惯会享受，确实如此。夜色浓重，凡间仍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冥夜一身蓝白道袍站在人堆里突兀极了，更别提他额间金色神纹璀璨夺目，姿容俊美，甫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他颇有些狼狈地挤出人堆，四处张望寻一眨眼就不见了的美艳少年，想动用法力又不得不按捺住。

    焸坐在一处高楼上，俯瞰着这盛世图景，并不觉得高兴。

    作为魔神，他是这世间灾厄的化身，这些美好繁华的东西不仅让他觉得索然无味，还感到深深的厌恶。

    太想亲手毁掉了。

    “焸——”

    被不知多少姑娘扔了花和手帕的冥夜实在不堪其扰，礼法矜持在这一刻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他有些焦急地唤了两声。

    焸沉冷倦怠的眸子闪了闪，精准无误地落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神明身上。

    分明是天上谪仙，却在这俗世凡尘里那般鲜活明媚。

    魔神空寂的胸腔里忽然一下一下地振动起来，若有他在，这凡尘，好像也没有这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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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夜被人拉进巷子里时身上落满了脂粉气。

    他眼疾手快挥手落下一道结界，重重松了口气。

    面前容貌昳丽的少年揣着手满脸漫不经心，冥夜满腔急切都化作了无可奈何，不由嗔怪：“你可是故意的？”

    焸无辜摊手：“哪里，不小心走散了。我也在找你呢。”

    冥夜便摇头：“一言不合就下凡界来，颇有些不讲道理了。”

    “上清太闷了。”

    焸无所谓道，似是被他身上脂粉味熏到，嫌弃地扇了扇。

    其实他觉得不止上清神域，这人世也太闷了。

    冥夜施法掩去衣上的气味，盯着他的侧脸，难得没立刻答话。

    那股割裂感又来了，这样厌弃的神情不该出现在这张精致的脸上。

    这一方天地忽地安静下来，焸侧目看来，有些困惑地同他对视。

    现在这具身体个子只到冥夜耳侧，从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魔神莫名觉得不爽起来。他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的审视他，相反他更愿意做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于是他想也不想地伸手拽了一下冥夜刻着金纹的衣襟，让视线平齐。

    动作太突然，冥夜险些没站稳，身形晃了晃。近距离观赏这张女娲神迹一般的面容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冥夜放轻了呼吸，眼神流露出一瞬的不自然。

    焸歪了下脑袋，轻眯起眼：“你在想什么。”

    形状分明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冥夜的呼吸沉了沉，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没什么。”

    魔神不懂感情但不代表他傻，而且他看了不少话本子，早就对凡间你来我往的男女情爱烂熟于心。

    冥夜听见一声狡黠的哼笑，下一刻整个人彻底僵住。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空白一片的脑子里涌出一个惊骇的事实。

    他被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