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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凤凰台上凤凰游

    凤凰台自古以来便是为人津津乐道之地,不仅是因它富丽堂皇,更因它见证了几朝的衰落兴亡。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官道上“吱吱呀呀”地行走着,想必定也是为那“凤凰台上凤凰游”一事而来。路上层出不穷的人,对这件事可谓是大为关注。也是议论纷纷不已。

    “这凤凰已出,那咱们的皇上说不定便顺天意娶位好女子做皇后了不是。”一粗布麻衣的糙汉子嘎吱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很多人又顺她的话接了下来。

    “可不是,听说那凤凰连着五日翱翔在凤凰台上不去,据说是在等有缘人呐!”另一位汉子睁着一双细小的眼睛,在圆润的脸上尤为显小。

    太阳正中路边,杂草丛生,路却是整齐平淡,林子里不时传出猿啼,鸟叫也是极其幽美的。

    马车内一玄黑色锦服男子手拿竹云墨染宝扇衬得手,白皙纤细且骨指分明,脚上一双蚕丝缕鞋,腰间系一条冷暖黑玉带,衣袖上分别绣着精致、美轮美奂的金色花纹。

    再看男子容貌——那可真是惊为天人!冷冽妖孽的凤眸,高挺笔直的鼻梁,水红色的薄唇,带着冷冷的笑意,一张完美犹如天工雕刻出来般的脸。

    且看那气质散发着森森寒意,却有冷冽如冰,宛如谪仙,却又宛若恶魔。

    “公子,您说寒姑娘她会去吗?”柔嫩的女生怯怯地响起,紫台眨着小鹿般的眼睛,低着头,大大的眸子看着那一位,一路都不言一语的男人。

    一旁的骏亚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也是担忧。任这问搁罢。

    良久,君轩冕才淡淡开口:“她定会去。”

    紫苔想问为何他会知晓,但一旁的画楼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嘴。

    外面驾着马车的是一个名为青冢的男子。为人极其冷酷,只听君轩冕一人之令。常年穿着一袭青色竹衣,清雅却又与气质不符。

    车厢内共四人,君轩冕,紫台,清晖,画楼。这马车上的人,皆为君轩冕心腹。

    且说紫台,穿着紫色纱衣,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一脸纯良无害,大大的无辜水眸,似泣似诉,个子娇小,仿若十四五岁的少女。实际年龄却是二十了。别看他一副弱女子样,可却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级杀手之一,人称“美人煞神”。

    相传她以一人之力杀了“玉煞盟”一派。从此名声大噪,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

    而清晖是以前“武林第一人”之称的绝世高手,一手拈花剑,使的出神入化,为人淡泊,琴心剑胆。

    画楼济世神一枚,为人狠心不已,精神扭曲,却只对一人痴心,却奈何黑发人早去,她却无力乏天,便只能潜心医术、扁鹊救人,人称“再华佗”。

    且说这四人为何又为君轩冕所用?那便是机缘了。

    “澜妃娘娘定回去的。”画楼心中笃定,娇美的容颜,笑脸轻绽。

    凉凉的眸光瞥了眼那些艳如烟火的红衣女子,君轩冕声音淡然如流水发出的泠泠声响:“这次她便是去了,也只作不知吧!”

    “为什么?皇上您等了娘娘那么久,此去若是找到了她,为何只做不知?”紫台气的皱眉,一面为君轩冕,一面为自己。她是费了多大的劲才从九天玄君座下圣朝无阙那里讨得浴火凤凰啊!

    君轩冕合上眸子,半张凤眸,清清泠泠地道:“她既不喜皇宫,又不喜欢孤,那又为何逼迫她呢?”

    画楼却一笑,直言不讳,“陛下,可是忘记三年前您对澜妃娘娘不也是强取豪夺,如今这般,可是想得开了?”头上的金步摇,随着马车行走发出“叮叮”地声响,车厢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忘了往车厢外的天空纤细的手挑着马车窗帘,接着放下。“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孤便也想透了,爱一个人并非是占着她这个人,而是给她她想要的自由,画楼,你爱过,定知道给她幸福和快乐,便是自己最大的幸福和快乐,孤枉费心机得到她的人,却从未得到过她的心,一如飞蛾扑火,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清晖却一笑,“皇上是要放弃娘娘了?”温柔石河的男性嗓音响起,却有着淡淡的疑惑,

    “不!孤从不会放弃任何东西,更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君玄冕垂下凤眸,长而卷密的睫毛,死气沉沉的。

    紫台咬了咬唇,思索道:“其实皇上您可以重新追求娘娘啊,娘娘心软肯定会重新接受您的!”可紫台心中也是有点打鼓的,当初君轩冕对她那样,谁会愿意原谅他?

    “难啊难!难于上青天,生生情劫,生生死劫,不死不休,就算是皇上,您想放弃,恐也不能逃开呀!”调笑的语气,甚是轻巧,画楼眨了眨氤氲着水汽的眸子。

    “画楼说的未免严重了些,最后结局定是归之若水。”清晖笑了笑,如此道。

    “清晖所言,又与我相差何几?”画楼一笑。

    “好了,都闭上嘴,青冢,可快到了?”君轩冕眉宇间有些煞气,车厢内几人呐呐不言。

    正说此,后面跟上一凤撵,琉璃瓦做的车身,凤嘴吐着流苏,粉红清帐垂下,里面的曼妙人儿若隐若现。

    凤撵是四位男子抬着的,只见走了许久的路,仍不见流汗,反倒步伐轻盈,走得极快,生生快过了马车,男人们穿着黑衣青领的统一服饰,胸前绣着紫色曼陀罗花。

    画楼掀起窗帘,抬眼望去,美目微睁,连连惊叹,放下帘,惊道:“圣朝无阙手下曲阑斜竟也来此!”

    “哦?”君轩冕椅在车厢内,淡淡的勾起唇角,水红色的唇泛着妖娆,邪佞的气息与他不相符,其他人冷汗一滴。“黑”君轩冕又出来了。

    “哼,想必曲阑斜定是为了讨那凤凰而来,真是太小气了吧!”紫台精莹的眸子染上些许薄怒,粉黛皱了皱,小脸鼓的包子似的。

    “若非如此,那位一向以懒出名的星君曲阑斜,怎么可能会出来呢?”清晖粉色的薄唇挑了挑,露出脸颊上的两只梨窝,眉眼弯弯,温柔似诉,极是含情。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听闻便是无阙圣君读了这首诗时,为她取了名曲阑斜,这一典故到为人津津乐道了许久,”画楼“呵呵”一笑,眸中甚嘲讽,连名儿都是别的不相干的人取得,实是可悲。

    “画jiejie,你似是……”极不喜那个曲阑斜星君。紫台怯生生地望了她一眼,又赶忙垂下眼睛,画楼是医者,但所医之人从未比所杀之人多多少。

    江湖人说她心狠手辣,可画楼比他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心里明镜似的,却也不敢在这些个人面前多说什么,从来人与人之间便是互相利用,若是没了这层关系,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我怎么了?”画楼似笑非笑,唇角挑着,眼底凉薄一片。“没有,你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能怎样?”清晖收了笑意,冷冷反问。

    君轩冕冷笑,“这是要窝里反么?此次回去向青冢领罚。”呵斥的声音令人发颤,那宛如从地狱传出的恶魔般的嗓音。

    “是!”几人冷汗夹背,跪在地上,齐声领命。

    再看那凤撵中的人,原来并非“鬼见愁”曲阑斜,而是失踪三年的寒水月。

    只见女子深蓝衣衫,青丝尽散,后脑勺处挂着钻石流苏,眉眼下贴着点点钻石,一个个小小的呈直线斜上,红唇似血,漆黑的眸子泛着冷冷的亮光,个子瘦削身材凸凹有致。斜躺在榻上,旁边的粉衣婢子扇着美人扇为她驱走焦人的热意。

    纤细的皓腕上挂着紫色的玉镯,上面黑金色的凤纹若隐若现,柔荑托着脑袋,闭眼假寐。“刚才那辆马车可是君轩冕的?”清漠的女声突得响起,扇扇的小婢,倒也镇静地回答:“是的,小姐可是要与他相见?”

    似是一声低叹传来,寒水月睁开眸子,冷淡的说道:“既选择不见,又为何相见?”小婢一个冷颤,低着头:“小姐说的极是。”想起以前对寒水月照顾不周或顶撞她的仙婢,都被无阙圣君责罚,不仅害怕起来。

    “也罢,剪不断理还乱。解决这件事后与他再见最后一面,做个了断。”有些无奈,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离开君轩冕的代价便是被无阙圣君收取所有表情,不能哭,不能笑,像一个木偶,被刻上了一个表情,便永远是那种表情。

    凤撵在凤凰台前停下,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喧闹地厉害。

    凤凰台上金红色的凤凰一直在上面盘旋不去,发出阵阵凤鸣。金黄色的眸子尽是执着,她定要等到那个人来!宽大的翅膀扑扇着,极艳丽的羽尾,浑身散发着耀眼红芒。

    地上的人连声高喊:“神祗降临啊!”他们都跪在地上拜了又拜,极其敬重神明。“凤凰上神啊,保佑我们吧!”百姓们边拜边高呼。

    寒水月从凤撵中出来,宛如天神荧光围绕,蓝色轻纱长衫,绣着紫色的水仙,腰间挂着玉佩,用一条白色寒玉腰带系着。绝世之姿,倾世之容,不泛妖艳。

    她面无表情的想,这只凤凰怎么会保佑他们呢?她不过是来找自己心爱之人的转世而已。寒水月冷淡地移开眸子。

    这时君轩冕的马车赶了过来,恰巧就在凤撵不远处。

    君轩冕掀开车窗帘,望向那纤细柔弱的女子,苍白的手指蜷缩着,青筋隐现,手中抓着的车窗帘也被手生生扯碎。

    当然,车厢内其他几人不敢出声,“黑”君轩冕一出,什么道德理论,包括人间伦理,于他而言,人性又算个什么东西。

    自然,寒水月感受到了那道灼热的目光。不过她没什么心思理会,从身后小婢那里救过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瓶。瓶口一个琉璃塞堵着,身呈流线型,倒也雅致。

    将瓶口朝向凤凰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yuhuo焚生,于天,于地。于水,于火,于心,于情,便静心。于止水,从容,从它,吸!”

    在看那凤凰眸中闪过丝悲鸣,金光一闪,化过一丝烟,进到镇神瓶中。

    “不见了,神君大人不见了,恭送神君!恭送神君!”众人俯首跪地拜了又拜。

    “走吧!”寒水月进到凤撵中,婢子小心扶着,侧身躺下,托着脑袋,假瞑。

    凤撵凤凰身打造,轿厢圆型,分别用琉璃彩所造,倒是奢侈美丽至极了,轿子本身就重,可对四名男子来说,倒是稀松平常的很了。

    走到半路上,青中驾着马车赶了上来,挡在凤撵前,冷酷的气势让四名神兵警铃大作,前面一位厉声问道:“前方何人!竟敢挡我九天玄宫的去路!”

    “几位!我们奶师,你们车上之人的故人,还请故人现身一叙。”清晖从车厢中出来,做了一辑,谈笑风生,此时太阳西沉,清翠的树木被勾勒出神圣的光芒,闪闪亮亮,极漂亮。

    “我家小姐身子不便,有何时还请改日到冰簟潇湘一叙。”玉儿从凤撵中出来,漂浮在半空中,秀美的小脸泛着淡笑,九天玄宫里的仙人气度可都是极好的。

    “那便定在后天,如何?”清晖仍旧笑颜。

    “自然,不过还要请你们让让道,我们小姐还要回去复命。”玉儿不卑不亢地道。

    “当然,请。”清晖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青冢拉着马车到了路旁。

    “多谢了。”玉儿盈盈一笑,回到凤撵,四人重新抬脚飞上空中,一步千里,不久便没了影子。

    “皇上,何不相见?”画楼皱了皱墨色的黛眉,亦有些不解了。

    君轩冕眸子流转,看了她一眼,流水般的嗓音不急不躁地响起:“不是说过几日相见么?她现在既不想见孤,等她几日又何妨?”三年等得,两天便等不得?这便是君王的气度了。“白”君轩冕出现,身上倒是有些出尘的谪仙之气了,就连声音也温和不少。

    紫台咋舌,这要是搁三年前他是这般,哪个姑娘会不爱他呢?可偏偏那时又是那样狂躁的性子,生生把一个好好的姑娘折磨成那般,可惜啊可惜。

    清辉望着自己宽大衣袖上绣着的竹叶,略出神,原来并非是曲阑斜,怪不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