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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客居在外,但秋山每天都为毛手毛脚的主人担忧。 这天下午,真司爬上小屋时摔了一跤,因为太过疼痛难忍,就一直待在那里躺着,一动不动。莲想爬上楼顶的小屋帮他处理伤口,却被拒绝了。 真司一边嚎叫着疼痛,一边扶着栏杆朝他喊。 “这个地方,不是谁都能去的哦。” “所以到底是做什么的?”莲感到很奇怪,于是问他们 “秘密啊——”真司用掌心括成喇叭的样子,在楼上冲他喊道,“是秘密啦……” 那是家里唯一上锁的房间,莲在这里待了不少天,真司也不允许他进去。听真司说话的口气,那副一下子严肃起来的模样不像假的,看来,这间小屋里藏着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可是我们家的秘密,不能被你知道。”真司不断重复这句话。 莲坐在院子里等待,直到真司踉踉跄跄地下楼。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莲假装起身,放任站不稳的真司踟蹰前进,然后来这个笨蛋就会来哀求他帮忙了。 “如果你没什么大碍的话,我就要去登山了。”莲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真司拄着一根木棍,龇着牙对他发火。 “像你这种人,早点离开也好。” “为什么?”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看着就像坏人。就是因为你一直待在我家,所以别人也不登门拜访了。” 莲悻悻道。 “看起来是因为你人缘不好吧,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 “就是你的错。我才不管,都是因为你……” 真司强硬地追上来拌嘴,莲完全拿他没办法了,只好去厨房端了一碗红小豆粥过来,哄他喝一口。 “要喝一点吗?放了很多糖进去。” “我不要喝啊。莲,你先听我说完,你这个坏家伙,就算在东京也没有朋友,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因为真司吵吵闹闹的性格,莲开始怀念北野线的电车。即使是嘈杂的环境,也很让人提神呢。 村子被山包围了。从盆地向周围望去,北面是山,南边也是山,东西两侧被河流隔断。村民们对外面的世界倒是津津乐道,不过都是臆想出来的,没见过平安神宫也没参加过时代节,连请七福神的佛像都是残破不堪,还以为后山的神社就是世界上最庄严的庙宇呢。 莲又要去维修厂询问修车的进展。据说引擎坏掉了,只能就地换一个。不过那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莲还得托人从南洋转一圈,带一件像样的好货才能换上。临走前,莲答应真司,回来时捎一把过路的山上的土壤。 尽管满口答应,但莲还是装作不情愿的样子。 “你经常上山,这点小事,没必要拜托我吧。” “可是,我最近都不打算上那边去了。” “什么那边,不就是附近的山上吗?爬到山顶也用不了半天吧。” “总之没空啦。” “跟我一起去不就好了吗?” 真司看也不看就将很多水都浇在花的根部,莲来不及阻止他。 “近来要帮衬农时。现在正是农忙,果园都看顾不过来了,当然没空上山。” 抱怨归抱怨,莲回来时,还是用旧衣服包回来一抔土。真司兴高采烈地接过,立刻倒在柿子树的树根下。 “快些长大,长出柿子——” 乡下的烟火大会比东京要早,很早就提前准备了。真司一想到可以比莲提前参加祭典,捞金鱼、吃苹果糖,就兴奋起来。一高兴就把家里的果酱坛子翻出来,浇在冰渣上面吃刨冰。 “莲,我以为你很快就离开了。” “我也没办法啊。” 莲考虑到怎么也修不好的车以及东京传来的坏消息,考虑继续躲在乡下。 初夏的天气,天上经常飘起细雨,真司又冒雨在院子里栽花。莲站在门口叫他进屋。 “我说你啊,快点进来吧。” “这点小雨有什么关系。” “你是笨蛋吗?” “放心好了,就算得了伤寒也不会要你照顾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没说要照顾你吧……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 真司慌慌忙忙地把花搬进家里。莲也来帮忙。收拾完毕之后,真司诚恳地挠挠头说道: “谢谢你啊,莲。” “快去做饭吧。” “你饿了吗?那么今晚就尝尝我做的饺子好了。” 真司睁着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然后忙碌半天,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煎饺。莲拿起筷子夹住一个,尝了一口。 “怎么样?”真司期待地问。 “没什么味道啊。” “我就知道。就是说不和胃口咯。” 莲没有回答他。 “你这个人,脾气太糟糕了,性格还这么无情。可是你住在我家,我又不能不管你。万一你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啊……” “倒是你啊,没事别往山上跑。这几个月,山上的毒蛇多着呢。” “莲,你在关心我吗?” “没说过那种话吧。” “我知道了。你人还挺好的呢。对不起啦,我刚才的那番话,你就忘掉吧。” 莲默默把一碟饺子全部吃完。真司又开始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了。 “等到了烟花大会的时候,我们就会对着花火许愿。” 许愿。莲从来不相信这事。如果天上能掉下馅饼来,商人也不会用彩票的形式去骗钱吧。不过,他还是决定逗一下真司。 “城户,你以前都许了什么愿望?” 真司立刻扳着指头苦恼地数起来。 “能一直吃上冰激凌,彩票中奖,还有,还有……” “也太多了吧。” 莲惊讶地看着他。真司不以为意,大方地回答。 “是有很多,因为有许多想做的事嘛。要是后面又有别的想法,不就互相冲突了。可是没人规定许愿只能许一个吧?只不过许了很多愿望和许了一个愿望相比,后者更容易实现一点。我就每次都重新告诉神明大人啊,因为最新的那个愿望更想实现,所以,之前的愿望就都不算数啦。” “还能这样……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没有啊。就是因为没有实现,还是从来都没有,我想着,反正神明大人也没有兑现过我的愿望,我随便说也无所谓咯。” 莲愣了一下,没由来问了一句。 “那么,你相信神吗?” “当然不相信啊——”真司小心翼翼地捂着嘴,忽然神神叨叨地凑到莲的耳边,咬着耳朵说,“莲,这话一定要小声说,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虽然周围没有别人,但莲也不自觉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话。 “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吧。” “依我看嘛,那种不能实现人的愿望,还要我们参拜的存在还不能称之为神。反正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啊。人不能左右自然,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左右人的意志吧。人和自然双方的关系就是忽好忽坏,有时候是敌人,有时候又站在一边了。所以,我尊重他们可以,不尊敬他们也可以。要是他们做了错事,我还会悄悄在心里骂他们呢。” 莲不信佛教禅宗,也不信基督教。但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又未免有点牵强。他一直觉得有些东西会在冥冥中注定,无论如何已经改变不了了。可有时又会认为,只要信念坚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真司对神明怀有一些的天真看法,既非亵渎也非信奉,一时间勾起莲的好奇心,于是沉下心听真司说下去。 “拜神,完全就是跟着大人走嘛。每年到了该拜神的时候,那天会有许多穿着和服的女人拉着我走进御旅所,一进门,大家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开始参拜。以前吧,因为年纪小,我经常被婶婶们抱在怀里。眼前净是些花花绿绿的刺绣,晃花了眼睛,熏香和蜡烛燃烧的气味也不大好闻。这种情况下,哪有什么心思拜佛。不过,我也忏悔过啦,要是真的有神,从别的地方好不容易请来的神被我气走了,大家都会生气吧?那样的话,我的罪过可就太大了。所以,我只好答应陪着祖母做七次参拜,一直把膝盖磕在石阶上,不能跟任何人说话,就这样过了整整半天才结束。当时我就在想啦,如果拜神有用,为什么还有许多人都在承受苦难。” 尽管真司漫无边际地说着,可莲却对他有一点刮目相看了。 “那你说说,应该怎么改变?” “祖母说,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 “好啊。那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 “以前胡乱插手别人的冲突,自己也挨了打。要是帮助别人的时候自己不会受伤害就好了。” “多管闲事,你活该被人家打。” 听到活该两个字,真司立刻生气地跳起来反驳。 “才不是,我可是一片好心!” “你是笨蛋啊,笨蛋的好心毫无用处。” “才不是笨蛋,只是有点单纯!” 单纯,听起来也不像什么好词。莲看着他因为难过,又抱着冰食大口大口吃起来,好像在通过大口的吞食冰块来缓解悲伤的心情,表现出来就是一副生怕冰块化掉的样子。 “慢一点。”莲说。 “再慢一点,冰会化掉的。——哎呀,好冰好冰!” 真司吐着舌头,不停地念叨着。莲抱起胳膊沉默地盯着他看,见他吐出被刨冰冻得发紫的舌头,就倒好一杯热水递给他。 “谢谢你啊,莲。”真司急切地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下去,然后发出“哈”的舒服的一声。“今天,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吧?” “哪边啊?”莲提着茶壶的手顿了顿,疑惑道。 “嗯,反正就是祭典的场地,烟花大会的时候会用到。以前那会儿,祖母就在那里放烟花啦。” 提到烟花大会,莲立刻想象着祭典上,太鼓、喧闹声响彻云霄的场景。如果在这里,神骄一定是模仿苹果的形状吧。 “祖母说过,人类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产生花火的生物。”真司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么多年过来,我也不明白。” 居然不知道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话有什么意思,世上怎会有如此单纯的人!不过莲很快释然了,笨蛋不明白这些话也很正常吧,这才是他啊。好在真司完全在意不到这些,马上兴奋地对他说。 “你知道吗?过去我都是站在轿子最前面的,跳上站在轿子顶上打太鼓。不只是轿子,还有车顶我也可以上去哦。那种四匹马拉着的巨型花车,一开起来巨大的轮子就轱辘轱辘地转,开得格外稳当。其他人都上不去,也只有我能站稳……” 光说还不够,真司非要拉着莲到现场去观看举办祭典的土台。 村民将其称之为“塔”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一座土夯的台基,旁边再放上一块沉重的石头做垫,巨石坑坑洼洼的边缘已经磨损不堪。真司就指着那地方,对莲说: “这边就是放烟花的地方了。平时不会有人来,到了花火大会和过年的时候才能热闹起来。以前都是祖母在置办这些事。可是祖母已经去世很久了,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在管理。就是他们胡乱放烟花,导致前些年的时候,家里的宅子因为火灾差点全部烧毁了。现在你看到的房子,一大半都是后来盖起来的,原本那后面还有一片花圃,现在只剩下几棵和重新种下的树苗。那棵柿子树,你还记得吧?年头还不到五年呢。” 莲听真司提到树苗,莫名又回忆起老宅门前的柿子树。母亲改嫁之前,在家的时候也会抽空莳花种树,院子里的花果整年不断,结出来的全部都是幸福的果实。可是村子里有的美丽的烟花,东京却很少见了。为了控制火灾,加上拥挤的街道塞满了房屋,东京已经很少有地方可以燃放巨型烟花了。当局的理由是闹市不能焚烧危险物品,那么壁炉里的火也很危险,为何又不禁止?恐怕烟花的消失,不仅由于安全问题,还因为人的感情和世情冷暖也在消退。 参观过祭典的舞台,他们又一路闲逛到横穿村子的小溪附近。此刻,天边的彩虹在雨后湛蓝的天际露出半边害羞的面孔。真司用手掌当作遮阳伞,兴冲冲地望着那道彩虹,对莲说: “莲,真是多亏了你!你看,那边有彩虹出来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彩虹了,肯定是因为你吧,因为你来了。” “下雨之后都会有吧?跟我有什么关系。”莲平静地回答道。 “不要这样讲啦。如果天气好,今年收成也好,到时候把苹果全部摘下来,举办祭典。在最大的苹果上写下那些不好的东西,顺着水流冲走,明天的运气就会更好……” “顺着水也是流到了下游的村子里。这样做不是把霉运带给别人了吗?” “才不是呢,那条河流的尽头绝对不在下游的村子里,到了山上的某个地方就止住了。这么多年来,还没听说过有人在这段河里丢下什么东西,可以在下游的村子里找到。” “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之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似乎是一阵沉闷的太鼓声。 “等一下啊,莲。” 就在这时,真司突然颤抖着喊了莲的名字,下一刻就爆发出一声大叫。莲眼睁睁看着走在溪流边的真司痛苦不堪地大喊起来,然后脚底一滑掉进了水里。 莲立刻冲上去试图抓住他的手,不巧被滑脱了。于是莲对他喊道: “喂,你这个笨蛋——” 真司一声不吭地落入水中。莲也跟着纵身跳了下去。虽然这条小溪从外观看上去很不起眼,似乎只有一脚深,但溪流深处仿佛有一个鼓动的泉眼,源源不断朝外冒着水流。莲在水里无法施展身手,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真司拽上来。低头一看,衣襟早就彻底湿透了。 “傻瓜,为什么要跳下去下去?” 莲背着他上岸,不停责备他。真司趴在岸边,吐了几口水,然后就开始痛苦地呻吟。 “火……是火啊……” 莲掬起一捧水,轻轻浇在他的脸颊上。guntang的脸颊泛着红晕,真司抹掉脸边的泥土,小声啜泣道。 “莲……多谢你啊……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被火烧死了……” 莲拍了拍真司的肩膀安抚他。 “但是,根本没有火吧。” 真司瞪着恐怖又害怕的眼睛,眼底的琥珀色渐渐聚拢。 “我绝对没有看错,是那东西……” “说起来。有一件事还得问问你。” 莲打断他说道。 “什么事?” “城户,你真的是男人吗?” 真司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莲惴惴不安,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对他坦白道。 “在水里的时候……其实……我都看见了。你的身体和别人不太一样。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真司抬头看向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莲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臂。可是,在被莲固执地追问出真相之前,真司就奋力一挣,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仓皇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