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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晚间,大概会有场瓢泼大雨吧。逝水暗自思量,正欲抬脚迈上台阶,忽然见世无常急急地推开黑漆木大门冲了出来,看见自己便停下脚步忙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儿有雨,势头挺大,过些时候你就出不得大门,回不了世宅了。”说着如此,世无常;脸上却是欣然的笑意。逝水与世有金,世无常同住世宅,虽然世宅挺大,房间又阔掉,但世有金总是有所顾忌,不愿与世无常过分亲呢,此番世无常口中说着‘你怎么来了’,心里却想着‘来的正好,雨大,最好便是别回世宅来了’。逝水亦是报以一笑,抬眸看了看愈发凝重的天色,有些揶揄地说道:“大当家的不该希望我不回世宅么。”“咳咳。”世无常轻咳一声,却没有出口反驳,因逝水是明白人,眼亮心更亮,世无常知道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不要紧,若是我出门时雨大了,我今晚便宿在此处。”逝水轻松地说道。“也好。”世无常随口应答,忽然心念一转,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逝水现在可还担忧着朝廷派人前来的事儿?”“是。”逝水见世无常主动言及此事,心中顿时一喜。“逝水不用担心了,朝廷已经派人来了,据欢颜所说,是当朝太后钦点的国师,姓万,名年青,后又有骠骑将军带着三千人马跟随而至。”世无常像是言及家常般细细遍数,仿若没有将人放在心上。“……”逝水一时无措。怎么又是世欢颜那个家伙说的?!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派来的人,是‘国师’,万年青?逝水轻轻晃了晃头,转而明白过来。确实,若是天钺为帝,以师傅的脾气,决计是主动将万年青放了回来,天钺失而复得定然是想将万年青留在身侧,于是自己看来,大约是因万年青不会诗书,故而天钺特意允给‘国师’的头衔,让他免去了寻常侍卫的卑微身份,又有了单独觐见的绝对地位,可谓是对其宠溺有加了。只是这次,天钺怎么舍得将万年青单独派来让朝廷人马屡屡受挫的此处?等等——“二当家的说,是‘当朝太后钦点’么?”逝水想起了世无常的话。“是啊,太后钦点,小皇帝去太庙祈福,又开始罢朝了。”世无常顺溜地接口,太后揽权,皇帝悠闲,大权旁落,这在民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世无常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还带了少许的不屑。“这样啊。”逝水喃喃,心中却是有另外的想法。既然不是天钺钦点,想法又给了这么蹊跷的罢朝理由,那天钺极有可能便是跟着来了,这次不是普通的微服出巡,能遮遮掩掩避人耳目,而是抛头露面的大事,想法一定是怕天钺以帝王之尊来扬州城处理私盐之事,会让心怀鬼胎者有机可乘,故而编排出了‘太庙祈福’之类的幌子,让人误以为天钺仍在皇城吧。真么一来,倒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取舍中,自己若是以真面目示人,那定然是无需担心如何取得万年青和天钺的信任,以里应外合的问题了,但是自己又该如何向天钺解释自己这个为保护父皇而死的,当着全天下的风光大葬的大皇子,究竟如何死而复生的呢。而自己若是易容前去,又不知已经脱离罗网的万年青,和已经为帝的天钺是否信任于突然造访的自己。有些头痛啊。逝水正在神游天外,世无常开口扯回了逝水的思绪:“姓万的今天早些时候已经到扬州城,由地方的官员夹道相迎回来了,今晚有官儿会在自家府邸上设宴款待。”“今日!”逝水一惊,这么快么。“是,便是今日,逝水放宽心,好好儿睡一觉吧。”说着世无常暧昧一笑,也不再多说,之拍了拍逝水的肩头,飞身跳上了世无颜的子弟备好的马车,打个呼哨便扬鞭离开了。逝水听着渐行渐远的车轱辘声,忽然打了一个激灵。设宴款待——若是在地方官员处设宴接风洗尘,那万年青自然不能带过多的人马,至多便捎上数十个侍卫而已,若是地方官员有心,暗害不是难事。——“擒贼先擒王。”世无常当日里的话语袭上捎上的心头,捎上拢了拢眉心。今晚的宴席,或是散席回来后定然会出岔子,看世无常方才稳cao胜券的表情,万年青此去所赴的多是鸿门宴了。但是世无常刚刚有没有说是哪家的官员设的宴……逝水看着世无常的马车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追之恐怕不及,再问世无颜的其他子弟可怕也是不知情,只能握了握拳敲定了一个地方。既然万年青来此的消息是世欢颜探得的,既然猜测世欢颜与功曹史有勾结,既然是地方官员设宴,那,就赌是功曹史的府邸吧。功曹史不会没脑子到在膳食中下毒,也大概不会在府邸中便即刻动手,这样的效率甚高,但是嫌疑颇大,也算是竭泽而鱼只顾眼前利益的事儿,就算是功曹史要如此做,世欢颜也不会允许的,功曹史这个位置对私盐贩子来说,也是个好帮手,一时半会儿不能失了。功曹史的府邸也算在闹市边缘,与万年青应当下榻的驿站却相隔了大半个扬州城,世无颜应当会在万年青酒足饭饱之余下手,之所途中深巷幽街,潦败之地不在少数,自己真没有把握找到绝佳地点守着。宴席不知会办多久,去驿站找官兵求援,不光要费去说服官兵的时间,来回往返的时间,而且大队人马奔来奔去的还会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如今之计,也只有早些到功曹史的府邸,期许着宴席上不出什么岔子,而后一路尾随着万年青出来回驿站吧。万年青在明,世无颜在暗,自己在更沉的夜色中,虽然寡,但也赢在了不被知上,至少能救出天钺吧。而且若是真有世无颜的人在途中埋伏,那功曹史的嫌疑更加明晰了。逝水在台阶下,对着侍立在黑漆木大门两边的人朗声吩咐道:“备马。”若是此去赴宴的只有万年青一人,逝水便不担心,以万年青的身手,狼狈也能逃脱出来,但逝水想到天钺也跟着来了,而且今日宴席这么热闹的场面,天钺定然不会错过,所以逝水有些心焦。天钺从小生在深宫,只得董辞教授诗书,其余只教授了仆射之技,糊糊人还行,但是对上真刀真枪的打打杀杀天钺只有